願與佳人相遇相聚,天涯海角,但願相憶。
————徐南望
(1)上篇
我原本是城外普通的樂師,未曾想到過會到皇宮中去,只想平安度過此生便好。而遇見韶華大人,卻是改變了我一生的命運,以及,遇到此生心動的女子。
我本是賣藝之人,遇見韶華大人那時並不知曉他的身份,以爲與我一樣是愛琴懂琴之人,便一見面就侃侃而談,如同遇見知音一般,他與我講,有着如此一番好手藝,爲何不尋求更好的理想。我搖搖頭笑着說,我雖靠它養家,卻從未想到過利用它而得權得財,能養活自己便好。經我如此講來,他便不再勸說,爲此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本想知音難尋,他便與他的小生住了下來,後來家人來尋,在走之前他對我講了幾番真心話,有了如此一番好手藝,浪費了豈不是可惜,便邀了我若是有意想要可以來找他,掏出了一塊牌子,那時才知曉他原來是南城中那美貌的男子韶華大人,他性子豪爽開朗,倒是王朝中的大臣。與他閒聊了幾句,他便離開了。
那時候他離開了已有半年,我便覺得他此話講得不無道理,就收拾了包袱到城中尋他,他倒是從未忘記我,說是要尋個好時辰來見我一面,我也只是淡笑。後來他向朝中的王爺滄落推薦了我,那時的韶華與滄落親如兄弟,毫無多禮,我與他們便也開始交談了起來。
過後不久,皇宮舉行一場盛宴,我便被王爺與韶華大人推薦了上去,彈琴吹簫,倒是讓皇帝滄嘯看中,此後果然權財在手,卻心裡有點空空的,沒有意料之中的開心。
那場盛宴中認識了一舞傾城的舞夕姑娘,她舞姿高人,卻沒想到她竟是王爺的女人,雖無名分,但看在舞夕姑娘卻好似不在意的樣子,卻不知爲何,我總覺得舞夕姑娘的眼神望向這邊時帶着火熱的意味,不明所以,我便不再追究。
一恍眼,便在皇宮中待了一年,日復一日地爲皇上彈琴吹簫,經驗倒是增進了不少,卻是更加孤獨,只覺心中空蕩蕩的。一日賞着御花園中的豔花芳草時,卻見得韶華大人與一名女子在一起,本想走開不去打擾,卻覺得那女子的身影恍然眼熟,倒是有幾分與舞夕姑娘相似,走進一看,那側面的樣子分別就是舞夕姑娘!可是,舞夕姑娘不是王爺的人嗎?怎會與韶華大人在一起,連着那一年前的事情,那熾熱的眼神,我倒是明白了。便搖搖頭,這感情一事,我不便插手,還是讓與他們去處理吧。
不知後來他們的事情處理地如何,我只知道舞夕姑娘最終卻與韶華大人在一起,而王爺,卻整日整日地宿醉不醒。我嘆了口氣,這感情,真是個禍害!我只覺得我定是不會被這感情給禍害了去。
可事事難料,我卻怎敢妄下論言?
後來不久,韶華大人突然被人抓了起來,說是韶華大人妄想偷竊命符,被軍士的頭兒軍士將軍給楫拿了下來,皇上大怒,便下令將他押往軍營,他何時免了他的罪他何時便可以回來。我清楚大人的性子,知曉他一定不會這麼做,便向皇上求情,哪知他正在氣頭上,吼道誰若是向他求情,誰便拉出去斬了,韶華大人用眼神制止了我,只是囑咐道我要多照料一下舞夕,免得她擔心。
我也只是好奇,平日裡大人也不曾與人結仇,怎麼會有人想要如此冤枉他,細細想來,倒是王爺有幾分嫌疑。
被搶了心愛之人,任誰也不能安然當成無事一樣。
可兩邊都是幫過我的恩人,我怎麼都不幫?卻是,左右爲難。
自從韶華大人被押往軍營過後,王爺幾乎天天前往韶華大府,不僅,還拉上我一同前往,雖知會是何事,可他王爺,我怎可拒絕,只好聽命行事。
每次無意碰見,卻只能當作看不到繞道,真是覺得心中無奈萬分。此事無關於我,我卻硬生生地被扯進來,更加對這感情拒之千里之外。
王爺卻對我講,感情雖不可強求,可若是當你真遇上了,怕是招架都招架不住。那時你便會懂得,世上多少苦,都比不上這相思苦。
確實,我不懂,但怕是懂了,心便有感覺了。
一葉綻放一追尋,一花盛開一世界,一生相思爲一人。
(2)下篇
從來不知相思爲何物的我,在遇上輕泠那一刻,便開始知曉了。
那會兒,韶華大人回府後,南城中流言蜚語甚多,都討論着那女子爲何人,我輕笑,且又是一名愛慕韶華大人的女子,殊不知韶華大人已有了心儀之人。本想在那時去看望大人,卻不知是不是王爺故意如此,將我禁錮在宮中,出不去,便只好作罷。
後來,韶華大人邀約於我到他府中一聚,我欣然答應下來,卻見王爺面色一黑,怕是讓我講出他這段時間與舞夕姑娘的事吧,我便只告知他只是聚一聚而已,他信我不會如此多嘴,便也放下心來。
我與韶華大人如多年未見的兄弟,聊得甚歡,卻在聊得盡興中被舞夕姑娘叫去了,我便也只能在府中瞎逛。忽然看到一座花林,如今春意盎然自然是桃花滿目了,卻從未見過如此繽紛的景色,心自然被勾了去。
我剛走入沒幾步,便聽到了一個女子的歌聲,哀涼悲愴,悽慘淡薄,深入心底。突然想見一見那女子,雙腳已忍不住往前走去。
我只見那女子蹲在那一棵桃樹下,顯得嬌小婉約,她拾起那朵朵花瓣,竟又念起了詩:落花友誼隨流水,卻怎道流水無心戀落花?我便又是輕笑,又是一個爲情所困的人。當時真是不懂,情字,竟有如此大的魅力,以致每個人都爲情所傷。
不知爲何,那女子深深感染了我,見不得她那哀傷,便回了她一句,而是忘記此時我有點偷窺人家心事的行爲。
那女子好似是生氣了,不悅的神情表露於臉上。我瞧着她的模樣,倒是有幾分清秀,談不上漂亮,但她那眼中充滿着濃濃的惆悵。
之後知道了她的名字,輕泠。
那次也不知怎麼了,竟無禮地問她的私事,聽着她口中甚是不樂意的口氣,我笑了笑,居然頭一次這麼無禮。
她微微欠身,便匆忙離去。不知爲何,我心裡隱隱感覺,我與她,終會有再見面的機會。
那次偶遇過後,我居然有一天沒一天的想起她,剛開始以爲是可憐她,後來她的影子越是在腦中消散不去,以爲是生病了,也沒有多去想它,過一天是一天。
我只想我是生病了,卻是無藥可解的相思病。
十五河燈節,皇上擺宴。
我只是聽說這一次慶宴皇上特指了韶華大人與他的夫人,其他大臣卻沒有,想必是要嘲笑大人一番,我無奈,卻突然想到那次在大人府中的女子,暗想她會不會來。
我扶琴上船,果真見到了那女子,她卻坐在韶華大人身旁,才得知她居然是韶華大人的正妃,猛然發覺心臟一痛,有些怔住。
在彈琴之時我發覺她正神情專注地望着我,不知爲什麼心裡有些喜悅,慢慢才懂,曾經說過要拒感情於之千里之外的我居然動了情,而那個女子,卻是早已嫁作人婦了。
當我才懂這情思,還未融入時,卻開始嚐到了情苦。
她愛他,我愛她,終究是虐戀情深。
我試圖改變她的想法,這世間終有情深之人,未必要獨戀一顆苦果,她卻反問我,爲何我要如此,明知她不愛我。我苦笑,這世間的情,果真是個禍害。
之後我不曾找她,而王爺卻尋我談話,他知曉我喜歡輕泠,便要我與他聯手擊敗韶華大人。我搖了搖頭,問他,爲何當初如親兄弟的你們要如此自相殘殺?他笑,我卻不知道這笑容什麼意思,他反問我,如果自己心愛之人被搶了,我該如何?我無言,對他講道,若是她喜歡他,我便祝福他們。他大笑,他說:“南望,你不懂這情愛,怎就可以說得如此雲淡風輕!”
我苦悶,輕聲地自言自語,如何不懂,就是因爲愛她,纔會給她自由。與其三個人痛苦,不如犧牲我,成就兩人的幸福。
王爺雖是聽進去了,卻笑說,“南望,他不愛她,便是給她痛苦,纔是三個人痛苦。”
他走了,卻是留下這句話。我望天,我如何不知他不愛她,可是,她不愛我……
後來王爺舉行盛宴,我雖不知是何事,卻也清楚,不會是什麼好事。
在這之前,我已經辭去了官職。
我打算的是,再次勸說輕泠,若是成功,與她一起離開這是非之地,回到南望居。
卻是不懂她的心,爲何如此甘願受他的苦罵,而如此忽略我?於是,我答應了王爺的計劃,也便是故意讓衆人懷疑,我與輕泠的關係。
我後來才知,這一次的計劃,終究是害慘了她。
事後我本想去韶華大人府中,卻被王爺送出了南城,威脅我講若是我一個月內敢踏入這裡半步,便要我進得來,出不去!我深知後果,也甚是後悔,便回了南望居。
一個月後,我到韶華府去,韶華大人未死,卻還是昏迷不醒,而打聽輕泠,卻是被丟棄在了亂墳崗上。我心中一急,帶上了我佩戴在身上的玉簫,騎馬到了亂墳崗。
那裡荒草叢生,卻尋不到輕泠的身影,轉身才看見,她攤倒在地上,眼神迷離,我拿起簫輕聲吹奏了起來。
她便是我的命,而今日,我便要將她帶回我的身邊。
我瞧得她臉上的失落的表情,有些興奮也有些心痛。在她身後吹奏着,深情地望着她,我要告知她,我愛她,不管她愛不愛我。
我看見她臉上的疤痕,雖然不好看,卻成不了我與她的障礙,感情已深入骨髓,怎可被這障礙說斷就斷?
我說,輕泠,與我回南望居吧,可好?生生世世與我在一起,可願意!我不知生生世世有多久,卻怕她拒絕。
她說:“好。”
彼年豆蔻,我許她地老天荒。
執手陌上眠,從此天涯眷,天上人間,碧落黃泉……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