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再會

十五佳節,是南城一年一度的河燈節。

府裡張燈結綵,熱鬧非凡,卻唯有輕泠這一處冷冷清清,成了名副其實的 ‘冷宮 ’,可對此,她毫不在意,她本就不喜歡過於熱鬧的地方。

今日早朝下來,皇帝突然說要在南城的定情湖慶燈節,無疑不讓人吃驚,還有意特指了韶華與輕泠一定要來,其他大臣心中暗暗偷笑,看來又有一出好戲可看了。

輕泠不知韶華下朝後立刻喚她何事,但是又想不管何事,她能見他一面也是安好的。

“大人。”輕泠一身素白紗衣,臉上竟是從未見過的淡漠。韶華瞧着她的眸子裡,竟是有他看不懂的憂愁。而她近幾個月來,他從不去看望過她,也不免自閉。想着這些,韶華心中的某根心絃輕輕地撥動了一下。

“今日叫你來,自是有事找你。”韶華眼神飄忽不定,頓了頓道:“過幾天便是河燈節了,皇上,特意指定你要去,不過,你最好不要再像那次一樣,皇上問你什麼你便回答什麼,不可多舌。你要清楚,皇上可不比王爺,一個字說錯了,你可就別妄想誰能救你!”

輕泠毫不猶豫地道:“大人儘管放心,輕泠已吃了苦頭,不會再魯莽了。”

輕泠心中自然懂得,上次因爲說錯話,導致他更加恨她,讓她整天守活寡,這種痛苦,已深入骨髓。

本來心情就很亂了,聽她這麼一說,倒是有些火上澆油。她這話什麼意思?苦頭?嫁給他是多少女人的心願,她居然說嫁給他是吃了苦頭?!想到這兒,心裡不由得一怒。

很自然,他歪曲了輕泠話中的意思。

“那是最好!”韶華狠地拍了一下桌子,“告訴你,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否則,到時候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輕泠回頭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且儘量使自己的語氣顯得平靜,可是她的心還是忍不住地顫了一顫。

她不清楚她哪裡又讓他發怒了。

韶華甚是不滿意她的態度,恨恨地提醒道:“對了,若是不懂得禮儀,可以讓嬤嬤教你,可別到時候丟了我的臉!”說完,大手一揮,便快步走出了大堂。

輕泠看着那抹身影,戀戀不捨。

一恍眼,河燈節已到,晚上皆是熱鬧。一羣人在遊船上賞夜景,最首爲皇帝滄嘯,皇帝左下側爲滄落,韶華於皇帝右下側,輕泠自然與韶華一起,而底下便是一些位高權貴的大臣,在這樣熱鬧的時刻,全都一言不發,實則尷尬不已。

這時,船外一名太監走進,娘聲娘氣地說道:“皇上,徐樂師到了。”

“傳!”

然後,太監帶着一名俊朗氣疏的男子走進了船內。

徐南望!

輕泠只望了他一眼便認出了他就是那次在花林中偶遇的男子。而她當時還很不禮貌地與他講話。此次再遇,到底是冤家路窄。

不過這一切只是輕泠一個人所想,徐南望未必是這麼認爲的。

“臣來遲了,請陛下恕罪。”徐南望瞧着船內的大臣已都到齊,唯獨他一人遲到,未免有些尷尬。

“無事。愛卿起身吧。”皇帝只是笑笑。

“謝陛下。”徐南望起身,卻無意間看到了輕泠。

“夫人,怎麼了?”見到輕泠臉色一頓,有些蒼白,順着她的眼神過去才清楚她如此慌亂是因爲徐南望,心裡不免有些不滿。

“啊?”輕泠被韶華這一聲稱呼給嚇着了,卻從來不見他如此氣憤,以爲又是自己不懂規矩闖了禍,有些慌張,她向來只聽過他罵她作賤人而已。

“對……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韶華並未再開口,因這一動靜,所有人的眼神都望向了這一邊,當然徐南望也一樣。徐南望一雙鳳眼便緊緊定住在她身上,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在這見到她,那個在他腦子裡揮之不去的女子。可當韶華喊了她一聲 ‘夫人’ 之後,他熱切的心頓時冷冽了下去。

她居然嫁人了!

皇帝發覺此時又陷入了尷尬,便幽幽地開了口,打破了僵局:“好了,輕泠夫人乃無心之舉,大夥兒可別因此掃了興。徐樂師,開始吧。”

就這麼一會兒,那令人難堪的場面頓時一掃而空,變得熱鬧起來。

徐南望手指輕巧地彈着古箏,曲子流暢輕緩,勾人心絃。輕泠望着他若有所思,而這一次,卻是她第一次望着其他男子而忘了韶華。

這實則讓韶華心裡不舒坦。

“注意一下你的行爲舉止!”韶華低沉的嗓音在輕泠耳邊響起,有些濃濃的怒氣。

“啊?是。”輕泠低聲應道,突然發覺自己又一次失了神有些失禮,連忙收回視線。

徐南望自知輕泠一直神情專注地看着他,他猛然發覺自己心裡竟然有些興奮,曲子也隨着他心情的變化而變得歡快自然。他心裡不禁疑問,難道他這是喜歡上她了?

不可置否,他信了,原來這世上真有一見鍾情這種事情。

這一場慶燈節持續了很久,其間賞舞聽曲,遊湖暢飲。見着天色也漸深了,皇帝便也回了宮,其餘的大臣也隨意講着客套話,紛紛回去了。

輕泠還不打算回府,她望着湖上的河燈,心動不已。

她曾記得,若是在河燈節放河燈時,許下自己的心願,是會實現的,她想要試試,不管是真是假,都是她唯一的 心願。

“大人,輕泠還不想回去,可以稍等片刻,讓輕泠在這兒放河燈嗎?”輕泠哀求着,“不會很久的。”

韶華本就有些乏意,聽到她這麼說不免有些怒氣,但是看到她那眼中的哀求的眼神,卻突然心軟了,可口氣依舊惡劣:“不要超過半個時辰!不然,我可不會等你!”

“謝謝……謝謝大人!”輕泠心中激動不已,頭一次在他面前展開笑容。

她從沒想過這是大人開始接受她了,她甚至不敢奢想,只要在他身旁留個位置給她就好。

少頃,她買來一盞燈,在燈中心燭上點燃,臉上映滿了紅光,顯得娓娓動人。她閉上雙眼,滿懷希望地許下了心願,蹲下來小心翼翼地將河燈放入河中,望着河燈漸漂漸遠。

她站起身,臉上綻放出笑容,真誠而單純。當她回過身來,卻見遠處一個長袍飄飄的男子,望着她有些許癡迷。

是徐南望。

——————作者有話說———————

親們,你們覺得輕泠最後跟誰在一起好呢??韶華還是徐南望??給個建議!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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