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相見
【228】相見自始至終，兩個隊伍中間都隔着一段不算近的距離，這段距離只能讓對方看到一隊黑色小點似乎與自己一起奔向相同的目的地。丹夏目不斜視，隱在隊伍中間，雲涯自然在身邊保護。雲涯看着丹夏，她的表情很平靜，可就是這種平靜，讓雲涯心驚。似乎太平靜了些……
比起秋寒月，他其實更懂丹夏，因爲秋寒月只一味的看到丹夏的喜好，卻看不清丹夏的心，或許他是不想看清吧。
畢竟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可以說是走遍九淵亦再難尋的女人，她心中無論裝着誰，都會有人失望。秋寒月便不再給自己找麻煩的弄清楚丹夏的心，他只是靜靜的守着她，等待着，等待着有一天，她撲進他的懷中。承諾他一生一世……
只是，丹夏真的會如此嗎？
如果以前他覺得秋寒月或許有機會抱得美人歸，可現在，他覺得，秋寒月恐怕沒有機會了。
丹夏不會因爲秋寒月在身邊而變得這樣……安靜。
丹夏雖然不是聒噪之人，但也不是這樣安靜之人，尤其此時，換做平日，她一早便將一切安排好，路上，也會偶爾與兄弟們說笑，她話並不多，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切中要害。可今天，自始至終，丹夏沒有說一句話。
他有些擔心……
“雲涯，郝連城身邊不會有多少人馬了，告訴兄弟們，一鼓作氣衝上去。”丹夏終於出聲，此時她們己爬到四分之三處，另一隊人馬與她們齊頭並進。因爲神女峰是漸漸收縮的，峰頂是個錐形，所以兩隊人馬離的越來越近。對方似乎沒什麼變化，依舊走的氣定神閒。丹夏深深吸了一口神女峰特有的冰冷空氣。眼睛微微看向側面……
雲涯怔大眼睛，臉上露出意外神色。隨後不由得笑了笑。他知道灝帝不是凡人，可他沒想到，灝帝竟然這樣膽大。只見皚皚白雪中，一個身影迅速靠近，那個穿着絳紫的披風。隨着他身子快速的起落，披風在身後劃出一個漂亮的弧度。
他竟然隻身前來，雲涯不由得看向丹夏，丹夏也正在看着那個漸行漸近的身影，很認真的看着。
隊伍不知不覺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幅戒備的看着，因爲主帥沒有命令，無人出列。
“繼續前進。”雲涯知道丹夏不是不發出命令，而是根本沒有心思理會，不由得下令，隨後，他一步步離開丹夏，帶着隊伍們向山頂而去，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應該離開她。
丹夏傻傻的站在那裡，身子好像被定在了雪地中，她揉了揉眼睛，那抹紫色身影還在，而且離她越來越近。她己經隱約可以看到他的眉眼，他似乎在笑，漂亮的脣角微微勾起。一起一伏間……他己近在咫尺。
“丹夏……”是誰在喚她的名字。
“傻瓜……”北夜灝見丹夏沒有反應，只是傻傻的看着他，不由得心情大好，柔聲道。他想她，想的心疼，林鳳舉見他隻身前來，爲了阻止他，險些撞了山，他說，這叫死諫。
死諫？他冷笑，如果他想，滿朝文武全部死諫，他也不會猶豫。
最終，他來了，而想跟着他一同前來的林鳳舉因爲‘死諫’壯舉，被他‘定’在原處。他爲什麼而來？爲了她嗎？他其實並不知道，只是想來，便來了。
他甚至想，或許，他看不到她。
可如果他不來，這一生，她都會想，那天若中去見她，是不是他與她的未來會不同。
於是，他來了。
而他是幸福的，遠遠的，他己見到了她。
她混在隊伍中，一身白裙，其實她不知道，無論她穿什麼衣裙，無論她混在多少人間，只一眼，他一定能看到她。或許，這便是愛之深吧。
愛到深處，她的一顰一笑，哪怕只是皺皺眉頭，他都會覺得熟悉。
只是，這女人似乎很意外，一幅魂由天外的樣子……他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他們的再遇或許不夠波瀾壯闊，不夠驚險，甚至是平淡無奇的。可他們的情，卻是連黃泉，也不能分開。
丹夏……丹夏……
他重複着，似乎永遠叫不夠般，又好像想將分開這段時間的稱呼，一次全部喚清。而懷裡的女人依舊是熟悉的味道，一股淡淡的香氣在他鼻端氤氳。
他緩緩閉上了眼睛，手臂在不知不覺間擁緊。
“北夜……灝。”丹夏終於反應過來，怔怔的喚道。她想過千遍萬遍，二人重生的畫面。可沒有一次這樣真切，直到被他擁在懷裡，她才知道自己竟然那麼那麼思念他。
緩緩的，她展開手臂，抱住了他。
這一舉動讓男人的身子微滯，隨後手臂再次加大力度。
“丹夏，丹夏，你個小女人，躲去了哪裡？朕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說放她離開，她便真的離開了，而且蹤跡全無。太后怒意過後，他試圖派人尋找，可她卻跑的渺無消息。
卻原來，她去了晗國。
“爲什麼找我？”窩在他懷裡，被他的紫披風裹着，丹夏覺得身子暖暖的。
“爲什麼……姬丹夏，你說朕爲什麼找你？”男人冷哼道。這個偷了他心的小女人，便那麼不負責任的跑路，然後還問他爲什麼找她？當然是……當然是，不能沒有她。只是這些話，他卻不會對她說。他是皇帝，自有他的不得不爲，找到她，帶走她，讓她再不離開是他的願望。可分開日久，他從初時的瘋狂思念，到後來的心底牽掛……
他己想得透徹，姬丹夏不是世間任何一個女子，她是世間獨一無二的。她想要，他會盡全力滿足。只要她給他機會，可這些話，他不打算告訴她，小女人會以爲他離不開她，日後會更加的肆無忌憚，雖然他確實離不開她，可這事關皇帝顏面，還是不要透露的好。
“太后不放過我？”丹夏試探着說道。
北夜灝嘆氣，她怎麼不想些好的，這地方雖然冷了些，也不算詩情畫意，可他們分開一年有餘，總算是在這裡相遇，她難道不應該雀躍嗎？竟然還想着李太后，這煞風景的小女人。
北夜灝冷哼。丹夏咬着下脣，繼續猜到……“你，想我？”
北夜灝不答，目光迅速移開，一幅做賊心虛的樣子。丹夏笑了，很開心的笑了。
“笑什麼？朕想你很奇怪嗎？朕若不想你，此時你便該哭了。”這女人，數日不見，越發的不守規矩。竟然就這樣勿自笑的開懷，可他不得不承認，分開一年，她變得更加吸引人的眼球，就麼看着她，他竟然想挖下所有看過她的人的眼睛，他多想將她只有自己才能開啓的殿宇，然後一生一世，再不讓旁人看到。
她的美，只有他能欣賞。
可是，他不能。小女人是隻鳳凰，一隻飛天的鳳凰。而他，能做的便是，守在她身後，看着自由的飛，然後在她疲倦時，展開雙臂。
這一次能相遇，是老天給他的優待，他己知足。
“丹夏，你好嗎？”玩笑過後，他認真問道。看着他的眼睛，丹夏點頭。他的眼睛依舊那麼漂亮，黑幽幽的，像深潭，可如今，這潭中似乎滿是她的影子。
他承認，他想她。
她的心一陣狂喜，恨不得就這樣擁着他，直到天荒地老……
“丹夏，跟朕回去好嗎？”
“……北夜灝，我……”
“朕知道，不要這麼輕意的拒絕，朕給你時間。你離開後，朕召見過阿綠幾次，朕知道，朕曾經做錯了很多事……朕答應你，朕會用盡一切辦法，給你你想要的一切。我會盡全力……”最後一句話，他用了我。他是皇帝，習慣用朕，朕不僅是他的自稱，也是他身份的象徵。
他說我……他把自己與她擺在一樣的高度，他在徵求她的意見。
丹夏沒辦法開口拒絕，在這樣的眼神下，在這樣溫暖熟悉的懷抱中，說拒絕是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可是……
“好，我會考慮。”其實老天並沒有給她多選的機會，她現在的身份，還有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她的性子，上官嫣冉的存在，還有李太后，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回去，是條荊棘之路。可在這滿天冰雪下，在他不顧危險冒險隻身前來見她，在他溫暖的懷抱中，她真的，無法說出拒絕之語。
二人便這麼輕擁着，擁了多久，二人都沒有概念。
直到兩隊人馬再次從二人身邊悄然而過，直到雲涯站在丹夏身後，微微一咳。
“主子，郝連城己落崖。”神女峰高千仞，墜下去，恐怕連個全屍都沒有。他們追到峰頂，郝連城看着他們，看到他，看到林鳳舉，道了句‘天意’，便墜下涯去，他們根本沒時間阻止。
丹夏點頭，這樣的結果，也算對得起阿綠。
“雲涯，你先下峰去，讓兄弟們就地休整……”雲涯點頭，很快越過丹夏，追上大隊人馬，一同迅速下山。看着雲涯漸遠的身形，北夜灝眯了眯眼睛……這個男人，似乎沒有那麼討人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