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卓清寒突然發問,“去了武林大會,要幹嘛?”
蘇瑾顏抿抿脣,笑,“去找人啊。”
“你怎麼知道。他會在那裡?”卓清寒看着一臉期待的蘇瑾顏。
蘇瑾顏沉默下來,“我不知道……應該會在吧……不然……”不然她又能去哪裡找呢。
“如果……如果他不在呢?你、有去處嗎?”卓清寒看着手中的酒杯,輕晃着。
“那……那就不知道了……我。會出去在找找看吧。”蘇瑾顏抿抿脣。聳聳肩看着卓清寒。
“如果……”
蘇瑾顏正要跟着翁季他們上樓,忽然聽見卓清寒的聲音,回頭,“什麼?”
“我是說,如果你沒地方可去了,可以來找我……我會對你負責。”卓清寒低聲說着。
一陣風拂過,髮絲楊過蘇瑾顏的臉頰,眨了眨眼睛。蘇瑾顏笑了,點頭,“嗯。”
次日早晨——
大家都起得很早,想先一步進入魁醪林搶得先機,蘇瑾顏也是收拾好了東西,和倚劍一起下樓吃飯,大廳裡坐滿了人,但卻是整整齊齊吃着飯,空氣中瀰漫着一種沉重的沉默。
昨日雖然也是很少交流,但還是很平常的狀態,可現在,空氣裡似乎都飄蕩着火藥味,每個人都一聲不發,可每個人都似乎虎視眈眈的觀察着周圍。蘇瑾顏有些不適應的看了看倚劍,倚劍依舊是淡然的吃着早餐,可是餘光卻眼觀四方,注意着身邊的一舉一動。
一頓早餐就這麼壓抑的氣氛下詭異的吃完了,不知是那桌的人先站起了身,刷一下。身邊的人也都速度的站了起來。
每個人,都是敵人。
就在等着第一批人先踏出第一步時,門突然被撞開,嘭的聲響,讓本來就緊張的氣氛下,所有人幾乎瞬間舉起了手中的武器,所有目光看去,撞開門的卻是一個紫衣少年。
少年衣着精緻紫色勁裝,本該是爽朗華麗的衣飾,此時卻是破爛不堪,似乎是被什麼利器劃開不規則的缺口,乾涸的新鮮的血液浸溼了胸口的圖騰,應該是某個大門派的標誌。
少年身材勻稱高大,五官端正,好好的臉此時卻扭曲着,似乎是強忍着巨大的悲痛,目光在人羣裡不斷地搜索着,直到看到某一點,雙眼點燃光亮,撲了過去。
四周人皆是避之不及,他所撲去的方向竟是江湖四大門派八大閣之首的雲傲派,少當家雲漓天的位置,雲漓天年級雖小卻大家風範滿滿,不驚不慌往後退了一步,手下精英迅速排出陣法,將本就受傷的少年擱置在地。
少年摔倒在地上卻沒有掙扎,而是迅速調整姿勢跪在了雲漓天的面前,頭磕的砰砰作響,口中不斷喃喃,“雲少主,小的是青雀啊……雲少主,林子去不得,林子去不得……”
四周的人雖是沉默立在一旁看着,但聽到少年提到林子時,都紛紛束起了耳,“小子,你說什麼!?”
人羣裡一個大漢問道。
雲漓天微微揚手,手下整齊散開,雲漓天微微頷首斂眸,看向趴在地上痛哭流涕的少年,傲氣從眼睛自然趟過,低聲沉吟“青雀?”
青雀身子一震,忙不迭的擡頭,聽到雲漓天叫出他的名字,四肢並用的往前爬,像抓住雲漓天的衣角。
雲漓天只淺淺皺眉,“想死嗎?”
青雀當即立在原地,不停的磕頭,“小人冒犯了,小人冒犯了,雲少主,您貴爲四大門派八大閣之首的雲傲少主,可一定要替小的主子做主啊……”
青雀擡頭,雙眼憤紅,“小人乃是生祗閣的侍衛,有幸從小被閣主挑中,侍奉少主身邊,閣主只有少主一個獨子,這些年來悉心教養,心血盡灌,特讓少主此次作爲生祗閣代表前來參加武林大會,少主手持邀請函,毫無擔憂,便帶着我等弟子於前幾日便上路了……誰料……誰料……”青雀說到一半,幾乎挨呲欲裂,哽咽的不成聲。
雲漓天這纔給了一絲注意,“生祗閣……你是青恪的侍衛?”
青雀連連點頭,“四大門派八大閣,江湖世人誰不曾知曉,這些年過去,竟然有人敢公然對我生祗閣下手,殺盡我門下弟子……還將……還將少主處以宮刑,凌辱至死,懸屍魁醪林外……此等惡行!簡直天理不容,不知閣主知此消息,白髮人送黑髮人,怕是要元氣大傷,還……特意放小人活口,回來告知各位閣主幫主……”系歡引扛。
“哦?”雲漓天眼眸微沉,精光閃過,高挺如玉的鼻翼輕輕煽動“哼……公然向四大門派八大閣挑釁,到底是何等人士,如此囂張的氣焰。”
雲漓天底斂的眉眼,看不清表情,只是下令“着人告知四大門派八大閣,以及各大武林人士,小影,去帶生祗閣少主遺體回來,本少主自是四大門派八大閣之首,定要妥善處理。至於進林,諸位且暫緩一日,待漓天替諸位探探路。”
幫主氣勢流淌而出,少年隨五官陰柔,卻無人敢小覷,四大門派八大閣之首,自是無人反駁。
於是皆是儘管其變。
雲漓天的手下皆是精心訓練過的精兵,出動從不讓他費心,他依舊面色不改,定定坐下,飲着杯中的茶。
四下的人,自是也不便說什麼。
大致是傍晚的時候,雲漓天的手下便回來了,帶回了一個木製的擔架,擔架上躺着一個人形的東西,上面蓋着薄布。
雖然無人做聲,但目光卻都一致的看向這邊。
一事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生祗閣少閣主,畢竟四大門派八大閣不是鬧着玩的,可是大半的江湖勢力,不是誰人敢挑釁就能挑釁的。
二是想看看,這生祗閣少閣主的死相到底如何,爲何物所傷,受何傷所亡。
“揭開。”雲漓天下令。
青雀早已淚如雨下,撲了過去,“少主……少主……”嘴裡不停的喃喃,手幾乎顫抖的揭開了那塊布。
雖然做好了準備,可是布揭開的那一幕。
還是讓素來見慣打打殺殺的江湖人士也忍不住紛紛倒吸一口涼氣,有些女弟子更是驚呼了起來,蘇瑾顏的眼睛早一步被倚劍捂住。
“少主!!!”只剩青雀淒厲的哭喊在房屋裡迴盪着。
蘇瑾顏拉下了倚劍的手,做好了心裡準備,可還是忍不住捂住嘴乾嘔。
那地上躺着的還能稱之爲人的話,一身的肉皮似乎是經過了沸水的燙煮,幾乎是熟的泛白,然後被太陽暴曬,起了無數潰爛的紫泡,如今已經潰爛成屍水,再也看不出一絲人樣,只像是一條人形的畜生,燙豬……類似於那樣的受過虐待吧。
“少主,生祗閣少主的遺體已經帶回……只是,青恪少主的命根……屬下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後來發現……被塞在了青恪少主的嘴裡,被鐵烙烙死在嘴裡了……小的不敢強行損壞青恪少主的遺體,只能如此帶回……”
雲漓天的屬下低聲彙報着。
只是整個大堂,再也沒有一絲聲響,沉默的就像死水一樣。
出事了……
出事了……
所有人心裡都這麼想着,一向風光的四大門派八大閣,竟然也有人敢下手,而且遭此慘事。
生祗閣一向以經商爲主,在江湖裡,自然並無太大影響,不過,卻是爲整個江湖的經濟上可以給與強大的後盾,研習無數成熟的武器提供給各大門派,也是有一定威望,才足以成爲江湖四大門派八大閣之一。
而生祗閣更是隻有這一位少主,簡直是生祗閣上下的未來,被老閣主教育的更是年少出彩,爲人彬彬有禮,謙和有道,文采出衆,智商過人。
一向風風光光帶人和善的少閣主竟然有次下場,慘死的屍體再也看不出往昔的神采和風華。
讓人心裡忍不住生出一種悲憫的且恐懼的感覺。
“可惡,竟然對最無辜的青恪下手,算什麼手段,這樣挑釁我四大門派八大閣,到底是有怎樣的本事!?老孃倒要見識見識!”旖旎閣一直沉默的玉蜘蛛站了起來,一向與其他門派來往不錯,算是看着小輩長大的玉蜘蛛臉色慘白,一口貝齒咬的死緊。
風波總是要停息的,可事情停的下來放的過去,但人心卻沒那麼容易平復,大家的行程耽擱下來,明日一早再行如林,而今晚,似乎四處都充滿了悲慼,生祗閣少主青恪的屍體已經不能再放,只能匆匆入館,葬入了小鎮的山坡上。
這個向來帶人和善謙和的少年,就這麼無辜的死在異鄉,連屍首都沒能第一時間入了自己啊的陵墓。
卓雪凌也是這一輩的,從小和青恪也算是一起長大,見過多次,一雙眼睛哭的泛紅,緊緊拉着卓修誠的衣袖,哭的睜不開眼,“爲什麼是青恪?要挑釁就直接來啊?幹嘛要對青恪下手,青恪人那麼好,上次見面,他還笑着告訴我,慄山的風景有多美,西域的黃沙多神秘,還答應要帶我去看看,絕不反悔……可是怎麼一瞬間他就變成這個樣子了呢……”
“老東西……這次可真是要哭死了……”玉蜘蛛扶額輕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