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皆知,凌月國一戰中,統領異獸的冥王后人塵墨澤,以及神乎其神的紫鳶皇后,通通消失了。不過據上面一些大人物說,紫鳶皇后帶着風澈先帝和塵墨澤深居在一處神秘的暗宮中,仙姬相伴。年復一年。漫長的歲月等待重生,只是那處地方,卻從未有人能走進去,或者走出來。”酒樓正中心的臺子上,說書人正講到精彩處。
臺下聽的興致昂揚,皆是十分認真,說書人鬍子一翹,精神頭十足。重重拍下醒木,“欲知後事,請聽老漢下回見解!”
“哎呀怎麼這樣啊!?”
“就是,怎麼不說了?”
“這纔剛到點上呢!”
臺下看客都不樂意了,喧雜不已。系木他才。
“老頭,那到了最後,風澈先帝和塵傾皇帝醒是沒醒啊?”店小二也忍不住放下手中的茶壺問了一句。
老頭捻捻鬍子,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臺下紛紛搖頭,罵罵咧咧。
老頭面子掛不住了,一下醒木敲桌,清了清嗓子,“這不是老漢不說,這活沒活老漢怎麼知道呢?再說這事兒纔過去了四十年,老漢想着。那傳說中復活的妃子,也是等了千年呢,應該不會這麼快,唉……其實醒不醒又如何呢?千年後便是醒來,也早已物是人非,故人不在了。其實這傳說傳說。傳的也不過是故人的念想罷了,故人一去,這是是非非,可就再沒人記得了。”
“好一句物是人非,故人不在。不過是故人的念想……”二樓閣樓欄杆邊,一直依着欄杆靜靜聽書的姑娘,轉動着手中的玉釵,喃喃開口。
“姑娘莫不是也有什麼見解?”說書人倒是耳尖,擡頭問了一句。
衆人被引去視線,朝樓上看去,姑娘緩緩擡頭,一張清秀姣好的容顏,雖不是傾國之色,倒也秀色可餐,只不過,那小小年齡,眼中卻似是看透好多事般的慨然。
姑娘見所有人看來,愣了一下,輕輕笑了,那笑的極不自然,聲音清麗“見解到沒有,先生說的對,不過是故人的念想,故人還在,舊人不會消失,只是想請教先生,先生見多識廣,可知凌月國的小皇女是什麼時候生的?”
先生竟愣住了,“小皇女?姑娘說的是哪個小皇女?據老漢所知,凌月國最近沒有小皇女誕出,若說是小皇女,那便是風澈國國君的掌上明珠歐陽韶華了。”
姑娘微微側頭“歐陽韶華?不是凌祈兒麼?”
“……姑娘是在逗老漢?凌祈兒可是咱們當今的國母,年齡可是比姑娘您還大了,怎麼還問上幾時生的了。”老漢有些陰陽怪氣。
“額……不是的,我無意戲弄先生,只是,我剛隨父母下山,不知如今朝事,還望先生講解一番。”
老漢才臉色稍好轉,“凌祈兒乃凌月國長公主,早在十九歲嫁於風澈國爲和親公主,與一年後剩下如今的風澈公主歐陽韶華。如今也豆蔻之年了。”
“啊?”
蘇瑾顏微微怔住了,妍兒連孫女都有了……看看手中的書信,妍兒說着女兒出生了,讓她出來看看侄女,也回凌月看看,這信……她前不久才從銀瞳的洞裡翻出來……竟然放了那麼久……
轉眼四十年過去了……她在暗宮竟毫無察覺……
暗暗嘆氣……牽馬回到山下,放馬離去了,徒步回到暗宮,這裡的機關,她早已熟知,銀瞳因爲血丹給了她,需要閉關休眠一段時間,她只好徒步回宮。
這是怎麼了!?銀瞳分明在休眠,可是這顯然是銀瞳出去的痕跡!蘇瑾顏加速趕回暗宮,銀瞳正攤卷在竹屋旁,而樹下……仙姬被連根帶走,水晶棺……也空無一人……!?
蘇瑾顏險些一個踉蹌倒在地上,一把扯下臉上的易容面具,氣息紊亂,臉色慘白“銀瞳……銀瞳……這是怎麼回事!?歐陽呢?墨澤呢?”蘇瑾顏簡直不敢想象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守着水晶棺整整四十個春秋輪迴,如今水晶棺被砸毀,歐陽宮澈,墨澤也下落不明,這些日子,雖然江湖上關於他們的流言軼事數不勝數,真真假假,假假真真,還傳聞她帶着靈獸守着巨大地下寶藏,也有不少江湖劍客想闖進來,只是多迷失在林下的陣法裡,便是進來,也躲不過重重機關險阻。
現下難道是有人闖了進來,帶走了墨澤和歐陽!?
不……應該不會有人進來……能進來的只有墨澤的舊屬,蔓嬈……不,她帶着剩下的手下,這些年不停的擴建着暗宮的勢力,在江湖上掀起陣陣波瀾,魔教之名遠播,她堅信墨澤一定會醒來……
蔓嬈進來過幾次,從不與她言語,恨她入骨,但也從未傷過她,只是沉默的立在水晶棺旁,單腿跪下,始終不語,只是好幾次蘇瑾顏聽見她低聲言語“主人……蔓嬈不曾偷閒,只等您醒來……四十年了,你依舊不變……可是……蔓嬈卻不知還能等您多久……”
淚水無聲的滴落在地上,這個如今讓武林人士聞風喪膽的女魔頭,背影依舊挺立,只是微微顫抖的肩膀,暴露了她的傷感和情緒,白髮已覆蓋了她年輕時的風華。
不……蔓嬈不可能帶走墨澤,若是有這心思,斷不會等到今日。
難道……
蘇瑾顏的眼睛悠然亮了起來,震驚的捂着嘴巴,難道……
“銀瞳……墨澤他們,醒了?”蘇瑾顏聽到自己的聲音顫抖的不像樣子,連自己都不敢去問,她守了整整四十年……在希望中失望……在失望中希望……
銀瞳虛弱的點點頭。
蘇瑾顏的手都開始發顫了,踉蹌着站起來,“他們下山了?”
銀瞳點頭。卻不同於蘇瑾顏的驚喜,反是略顯慌亂的焦躁轉圈。
蘇瑾顏不明白銀瞳的意思了,“他們醒了?那爲什麼下了山!?你爲什麼送他們下了山?”
銀瞳不會說話,只是焦躁的轉着圈,甚至用頭頂着蘇瑾顏往外去。
蘇瑾顏抿脣,歐陽和墨澤醒來的話,應該是找自己纔對,怎麼會突然離開呢,難道不是該留在這裡等着自己嗎?
看着銀瞳反常的樣子,蘇瑾顏慌了,到底發生什麼了,輕咬下脣,不行,要出去找他們,站起身,努力平復情緒,對銀瞳說,“銀瞳,你身子現在正是虛弱的時候,不要擔心,我出去找他們,你安心閉關,等我回來,嗯?”
銀瞳輕嘶一聲,窩在山壁中的洞穴裡,尾尖卷着蘇瑾顏送到了打開的山頂上。
蘇瑾顏匆忙恢復好所有機關,打亂了順序,這才收拾了些銀子,珠寶,看了看,插上了玉梔子,轉身離開了。
蘇瑾顏走在路上,一顆心根本就沒安定過,始終想着歐陽和墨澤,他們醒來後,應該也是相當急躁的在找自己吧。
手握着包袱,指節攢的發白,醒了……
自己苦苦守了四十年……暗宮中不知歲月,終日守着不會醒來的兩人,心裡靜如一潭死水,無人相對,竟如同過了幾世般。
從銀瞳一堆獵物的遺骸裡找到妍兒送來的羊皮卷時,才第一次踏出了暗宮,外面喧譁熱鬧的場面,恍如隔世。
終於是醒了……她日夜祈禱着,終於是又能重逢相擁了嗎?
蘇瑾顏笑着感覺眼淚似乎都要翻涌出來。
不過,會去哪裡呢?又要去哪裡找他們?
蘇瑾顏到山下時,天近黃昏,一時理不清思緒的蘇瑾顏不準備繼續上路,她記得上次聽說書的旅館,尋着記憶找了過去,住下了,準備理清思緒,想好要去哪裡,在繼續出發。
“江湖客棧……就是這裡了。”蘇瑾顏看着客棧門口的匾牌默默道,就是上次那家客棧了,蘇瑾顏抿脣,走了進去,小二迎了過來,一見蘇瑾顏。
“喲,又是姑娘啊,這次來是打尖兒還是住店啊?”小二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姑娘,蘇瑾顏現在用的這張臉,不似之前的傾國傾城,卻是清秀姣好,別有一番風情,還是很好認的。
“我要住店,挑一間靠近說書人講壇的。”蘇瑾顏掏出一錠碎銀。
“好嘞~天字二號房,客官跟我來。”小二接過銀子喜笑顏開,殷勤的接過蘇瑾顏的包袱,領着她往樓上走去,“姑娘,給您安排的二樓正對講壇的天字房,您也是奔着說書張老漢來的吧,保管您聽的比誰都清楚,自打這張老漢來了,咱着小店的生意真還是好了不少呢,嘿嘿,也不知他哪來的這麼多江湖消息。”
蘇瑾顏笑笑,“是挺有意思的,我許久沒有出來,想着多知道些外面的消息。”
小二聞言笑,“姑娘來的真是時候,這馬上老漢就開講了,再過一會兒啊,估計就有一大幫大俠入住小店了,到時候估計就沒房了。”
“大俠?”蘇瑾顏敏銳的抓住了關鍵字眼。
“是啊,喲,瞧我着破記性,姑娘住的深,怕是不知道着最近發生的大事,這武林大會三年一度,這就馬上輪上了,不過不同的是啊,這一次的場面估計要比以往大出一個境界了。畢竟這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姑娘,這就是了,進來瞧瞧,我們這兒收拾的可乾淨了。”小二推開門,做出請的姿勢讓蘇瑾顏進門。
蘇瑾顏隨意打量了一眼房間,心還記掛着小二說的事情,如今她剛出來,雖然在這世界呆了正常人的一輩子,可是剛剛出山,現在的局面和四十年前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她也幾乎等於剛穿越過來,眼下只有更多的更快的知道外界的事情,纔有利於她找到墨澤和歐陽。
“小二,你剛纔說的武林大會,是……怎樣與往屆不同呢?”蘇瑾顏接過包袱,坐在桌旁。
“小二知道的也不多,可是和姑娘比起來,倒像是百曉生了,哈哈,姑娘,這以往的武林大會,都是武林正道人士,大俠,聚在一堂,商量商量正道大事,比個武選出新任武林盟主這樣。”小二眼神神秘,手攏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