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她現在都快分不清自己是李之遙還是謝晴初,有些面具戴着戴着就成臉了。

“哎呦我去,我們的龔大隊長來了。”

龔思哲自覺的坐在李之遙旁邊,屬於小兩口的時間,葉星靈隨便找個藉口離開,剩倆人誰也不說話。

李之遙心裡很煩躁,她十分擔心謝晴初的處境,多少次都想回去替換她。

龔思哲還在琢磨怎麼哄她,李之遙反倒是頭靠在他肩上,整個人很累的樣子。

“初初,搬來和我一起住吧。”

其實她現在跟搬去沒有區別,但龔思哲就是不放心。

“好。”

晚上李之遙從牀上起來隨便套了一件大衣走出臥室,對面書房的燈光透出門縫,於是她輕輕地打開房門——

眼前的龔思哲埋着頭在認真地看些什麼,估計是關於最近的案子,李之遙不出聲地看着他,龔思哲工作的時候和平常相比判若兩人,他眉頭緊鎖,面色嚴肅,但頭上那一戳凌亂的頭髮看起來又失了幾分“正經”…

龔思哲好像感覺到了什麼視線,他擡起眼,看見李之遙,剛剛還是正容亢色的臉上瞬間浮現笑意,語氣溫柔地說:

“你怎麼起來了?”

李之遙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這麼晚了還在忙案子嗎?先睡吧。”

“不行,比較急,今晚估計忙得挺晚的,你先去睡吧。”

李之遙抿了抿嘴脣沒說話,她向四周望了望想找什麼—

“怎麼?想找椅子坐下來陪老公啊?那估計不行了,書房就一面椅子還被我坐着了,你只能坐老公腿上了”

李之遙打了一個哈欠,隨意地瞟了龔思哲一眼就走了過去,然後下一秒龔思哲目瞪口呆地看着對方就那樣跨坐上了自己的腿……

其實他剛剛故意不着調就是想讓謝晴初乖乖回房睡覺……平時她根本不會這麼做,可能今晚沒怎麼清醒?但竟然謝晴初主動了!那我肯定十分願意啊!抱着媳婦兒工作多舒服啊……

“你要困了就眯一會兒,等下我抱你回牀上睡。”

李之遙搖搖頭,額頭抵着他,龔思哲順勢親一口,“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義無反顧的站在你一邊。”

“真的?”

“真的,絕對相信你。”

“你會後悔的。”

龔思哲又擺出嬉皮笑臉的德行,“那就做點讓老公不會後悔的事。”

本就是開玩笑的話,龔思哲也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李之遙解下睡袍主動抱住他,“媳婦,你這,我可把持不住啊!”

李之遙貼在他的胸前能清晰的聽見他飛快的心跳,她看着龔思哲的嘴,下一秒沒給對方反應時間附上去,龔思哲也沒客氣,兩三下除去身上礙事的衣物,抱着她回到牀上……

早上李之遙睜眼沒看到龔思哲,手機有他發來的消息,“廚房裡有粥,我給你請好假了,愛你的老公。”

她輕笑,既然領導都開口了,她就真的沒去局裡,一會打車回宿舍收拾東西,昨天都答應搬過來了。

她東西少的一個行李箱就可以裝好,快下午時龔思哲告訴她晚上可能回不去讓她自己吃飯,一定要吃飯!!!

既然你晚上不回去,那她乾脆在宿舍再住一個晚上,反正都是自己,省的來回折騰了,閒來無事撥通了葉星靈的電話。

“咋了,龔思哲那又孫子欺負你了?”

聽見對面激烈的鍵盤聲,葉星靈大半夜居然還在打遊戲,國粹一個比一個溜。

“我看看你有沒有猝死。”

“靠,我就知道你盼着我死呢。怎麼了到底?”

聽到電腦關機聲,李之遙笑了,“怎麼不玩了?”

“愛妃都來找朕了,哪有置之不理的道理,自古紅顏禍水說的真對。”

李之遙只好把朱曼菲的事情始末講給她聽,不是她信不過龔思哲,只是心裡不太舒服。

“那賤人找人跟蹤你然後龔思哲屁都沒放一個?”葉星靈聲音都提高一倍。

嗯,至少在我看來是這樣的。

就在葉星靈準備把龔思哲祖宗十八代都罵出來的時候,突然樓下傳來砰砰的槍響,她感覺不對勁,宿舍哪裡來的槍聲?衝到窗戶前看見好幾個黑衣服的人持槍進入宿舍,誰這麼大膽敢持槍闖警察宿舍這又不是銀行,如果不是衝錢那就是沖人,來的人是衝她。

李之遙沒時間解釋那麼多,跟葉星靈交代幾句叮囑一定要安靜便把手機藏在牀板之間。

剛藏好手機門被一腳踹開,爲首的是金雀,身後白貓抓來一個女實習警員顫顫巍巍的。

“你們要抓我何必這麼大動干戈的打劫宿舍,弄得人盡皆知。”李之遙很冷靜。

“no no no這也是給那些臭警察一點警告,不要總是大放厥詞的說要一網打盡,要掂量清楚自己幾斤幾兩。”白貓轉着手裡的槍。

樓下應該是有人受傷了,她聽見哭聲和叫慘聲,不知道有沒有死人。

“欸~白貓你對自己人客氣點,好歹我們同出一個孤兒院,如果當初獅爺沒把你帶走,按順序你比我們都大。”四龍的聲音從門外穿進來。

手機另一頭葉星靈聽得清清楚楚,打開錄音模式,拿出其他手機先打給龔思哲然後聯繫自己親爹。

龔思哲在接到電話的同時也接到了宿舍被襲擊的消息,飆車到宿舍看見好幾輛救護車都到了,二支隊長賀譽州在控制現場,沒有死人只有七八個人中彈但都不是要害,清點人數只有李之遙不見了。

馬不停蹄的趕回局裡,林進風杙也都是剛到,葉繼春的臉色十分不好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朱曼菲是最後一個趕到的,葉繼春看人都齊了剛要說話,葉星靈一隻拖鞋一隻光腳跑進警局。

“老葉,初初被帶走的時候我倆在通電話,整個過程我錄音了。”

錄音公放,整個過程都能聽出謝晴初被帶走的時候還是完好無損的,是U2。

“草。”龔思哲一拳打在牆上。

南極獅行蹤神出鬼沒,要找謝晴初無異於大海撈針。等嗎?可要等到什麼時候?

朱曼菲小聲嘀咕:“能有什麼事,虎毒還不食子。”說完被龔思哲一記眼刀嚇得閉上嘴。

李之遙套着黑色頭套被帶到南極獅的地盤,拿下頭套看見周圍金碧輝煌,映入眼簾的依次是四龍,白貓,金雀,周鳳唯獨不見南極獅。

“別看了,獅爺不在,明天才回來,那就委屈我們的小警花再熬一個晚上了。”

明明都是一般大的年紀,他們看起來比李之遙老練的多,金雀一直盯着她,莫名有種熟悉感。

李之遙感覺灼熱的目光來自金雀,回盯着她,“有事?”

“之遙!”

李之遙險些應聲,同期長大的幾個人中,屬她和金雀相對要好,後來出了一些列的事後,倆人關係不復從前。

周鳳扭着腰走過來,“叫錯人了,她叫謝晴初。芳草池塘春夢後,粉香簾幕曉晴初,獅爺給你起名字可沒少花心思。”

同樣都是收養的,同樣都是女孩,命運卻不一樣,還真是不公平。

金雀沒說話,白貓一拍手,“四龍,金雀,你,我,還有她,好久沒這麼齊了。”

“怎麼?你還準備喝兩杯慶祝一下?”周鳳翻個白眼。

四龍拍拍白貓的肩膀,順手摟住周鳳,“各回各屋睡吧,明天獅爺回來就知道怎麼處理她了。”

白貓伸個懶腰,回屋,睡覺了~

深夜李之遙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巡邏換班,想必這就是U2暫定在濱海市的老窩了,紅樓高牆,一眼望不到外面。

叩叩叩,她沒打算出聲,這是U2的地盤,讓不讓進也由不得她說的算。

金雀端着飯菜悄悄進來,“聽說你晚上沒吃飯。”

“如果你被人軟禁了,還有心思吃飯嗎?”

“不吃飯怎麼有力氣跟我們抗爭,我做了點要不要嚐嚐?”

“12歲那年你頭腦一熱非要做飯吃,結果吃的白貓上吐下瀉三天沒下牀,最後逼不得去醫院打了一下午吊瓶纔好。”

“果然……”

李之遙靠着玻璃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金雀嗤聲,坐在椅子上攪拌碗裡不知名液體,“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了,你可不是一個合格的演員。謝晴初第一次見到獅爺的時候,那才叫一個真情流露。”

“這是哪?”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你不怕我殺了你?”

“你不會,”金雀停了手裡的動作,站起身靠近她,“因爲她在我們手裡。”

“她還好嗎?”

“你都恢復記憶了,她好不好不是已經看見了嗎?”

李之遙皺緊眉頭,從小睡在一個被窩裡的姐妹,論情誼,金雀深得過謝晴初。

金雀嘆口氣,“上次她送貨時偷偷溜走半夜纔回,獅爺知道後就把她關禁閉,直到今天我也沒見過她。這次他突然要跟你正面接觸,甚至不惜大費周章的把你擄走,我猜明天可能要在你們兩個人中選一個,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謝晴初脫離我們的控制溜走,青鹽又憑空消失,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去找你了。”

“獅爺的手段你我都見識過,當真以爲就你嚎幾聲爸爸他就會相信,能佔領毒品市場三分之二,他可不是你想的那麼簡單。”

李之遙坐在牀邊,明天,還能看見明天嗎?

第二天李之遙如期見到南極獅,除了他還有謝晴初,渾身是傷,臉白如紙,李之遙手撫她的臉,掩不住的心疼。

“受苦了。”

謝晴初艱難的微笑,送青鹽回來的那天晚上就被南極獅關了起來,嚴刑拷打,幾度昏厥差點死在水牢裡,沒想到還有命再見到她。

“知道爲什麼會選擇你嗎?”

李之遙緊緊抓住謝晴初的手,死死盯着南極獅。

“一共六個孩子,當初我選一個要跟我走的時候,只有你對着我笑。”

謝晴初拍了拍李之遙的手,示意她放輕鬆,南極獅愛閉上眼睛,四龍和白貓一人抓一個,摁在椅子上,倆人中間夾一張桌子,金雀放桌中間一把****。

李之遙不禁倒吸一口涼氣,俄羅斯輪盤賭。

“從來沒想過這個遊戲會在自己人身上玩。”周鳳小聲嘟囔。

雙胞胎玩好像更刺激,李之遙和謝晴初互相看了好久,還是謝晴初先一步搶到手槍,她沒玩過只是在電視劇裡看過,****她用不慣。

其實槍裡沒有子彈,李之遙看見金雀放下槍的時候,食指在桌上不經意的點了兩下,這是倆人從小到大的默契,沒想到這麼久,她還記得。

每一輪謝晴初都抱着必死的決心,反之李之遙毫不在意,六輪下來,南極獅哈哈大笑,連連鼓掌走到她的身後,彎腰靠在她耳邊,“不愧是我的之遙。”

謝晴初沒懂,隨即就被白貓迷暈,李之遙騰的站起又被摁在椅子上。

“你倆見過別以爲我不知道,她偷走青鹽,你恢復記憶。”

白貓,四龍和周鳳都瞪大眼睛,合着她在跟我們演戲呢。

李之遙渾身顫慄,她就想知道南極獅想把謝晴初怎麼處理,他大手掐在她白皙的脖頸,微微一使勁,李之遙感覺到劇烈的疼痛後暈了過去。

金雀提在嗓子眼的氣緩緩吐出,“獅爺,她怎麼處理?”手指謝晴初問。

“當然是還給他們了,自己人都回來了留着也是累贅。”

四龍擰眉問:“就這麼放走了?”

南極獅冷眼,四龍識趣的閉嘴,當白貓準備把謝晴初抗走時看到她手肘的針眼,悄悄看了眼南極獅的背影,老東西真狠。

所有人準備退出房間,南極獅又說:“金雀,下不爲例。”

四個人都定住,金雀默默點頭,周鳳還不明所以的一直追問。

“我能幫你倆的就這些了。”

等了一個晚上沒有消息的龔思哲要急瘋了,大家都一夜沒睡,葉繼春也方寸大亂,李之遙被帶走,謝晴初又聯繫不上,他很難不懷疑是出事了。

“葉局!!!”小夏顧不上什麼禮貌,一股腦衝進來,林進剛要批評兩句,小夏氣也沒喘勻說謝晴初在外面。

首當其衝的是龔思哲,小夏跟在後面慢慢解釋,“剛纔有輛麪包車突然衝咱們警局門口開過來,門崗的兄弟說還以爲是出什麼事,結果從車裡扔下來一個人,走近一看是小初姐,我就趕緊跑過來告訴你們。”

是謝晴初,是謝晴初,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龔思哲上前抱住她。一個晚上怎麼就變成這樣?渾身都是傷,有些還是舊傷…不對,她不是謝晴初。

“病人受到嚴重的刑打,後背還有火鉗的燙傷,舌頭被剪,眉骨有一道7釐米的刀傷,距離心臟一釐米處有槍傷,腿上,胳膊,還有脖子均有不同程度的傷口,還有她缺失一根腳趾,這些都是舊傷,她168cm,居然只有82斤……”

聽完醫生的話,葉繼春等人不語,葉星靈像是聽了什麼驚天消息,大腦一片空白,她就是再傻也知道,這個謝晴初不是失蹤的謝晴初,那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