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杙查遍了濱海市所有的失蹤女性,都沒有符合的,難道死者家屬沒有報警嗎?

“老大,物證科傳來一個好消息,在包着頭顱的塑料袋上發現了指紋。”這個可以作爲日後嫌疑犯定罪的決定性證據。

“恩。”

“怎麼了?還沒找到屍源?”

謝晴初搖搖頭,此起彼伏的嘆氣聲,卡在開頭上了。

“報紙這麼大的標題還看不見,會不會不是咱們市的人啊?”

這話提醒了謝晴初,她想到了葉星靈,她人脈多,說不定會找到。

“就這些?”

“能給你的消息就這些,你看能不能發動你那些神通廣大的朋友,看看是誰家的女兒或者妻子,女朋友。”

“就一個紋身?信息太少了,再說都上新聞了,該看見早看見了。”

“那麼容易我還找你幹嘛?謝晴初神秘兮兮的問:“話說這次你怎麼不爭頭條了?被篡位了?”

葉星靈翻個白眼,“臺裡讓我寫本新書作爲夜間廣播劇,這些新聞啊,採訪啊,我就讓給其他人了。”

“就你那個替嫁契丹公主?”

“嗯哼~大家好,我是夜來風雨聲的主持人—葉!星!靈!”

替嫁?夜間?廣播劇?跟鬼故事一樣,還夜來風雨聲。你們領導腦子可能讓驢踢了。

葉星靈真不是吹的,沒幾天就找到了。在億陽路有家五金店是一對姓白的老夫妻開的。白家老兩口有個年齡相符的女兒叫白雪,失蹤一個多月,馬上做了DNA對比,證實就是白雪。

“白雪?白雪公主的白雪嗎?”林進想不到21世紀還有人叫這個。

“這種名字在學校不知道要被調侃多少次,就像有的人叫王子,公主,智慧,俊帥。尤其是顏值跟名字不成正比,不知道背後要被別人嘲笑多少次。”風杙一本正經的分析。

“父母這麼起名字有一半的原因可能是生她那天下雪,圖省事。”這是謝晴初的猜測。瞭解情況後林進和謝晴初來到白家。

“我沒有女兒,你們走吧。”這是白大爺開口的第一句話。

剛邁進一隻腳的林進,都不知道是繼續進去還是退出來,左右兩難的時候白老太抱歉道:“二位別介意,老頭子就這個脾氣,來,進來坐。”

謝晴初看到牆上一張又黑又瘦,門牙還沒長出來的小孩照片,應該是白雪小時候,還有一排獎狀,這丫頭學習應該很好,林進坐下看了白大爺一眼,決定放棄,還是問白老太比較好。

“白雪失蹤那麼久,你們都不擔心嗎?”

白老太長嘆一口氣,“白雪生在12月,那天下大雪就給她起名白雪。”還真讓謝晴初猜對了,就算是應景也好歹加個前綴吧,叫白什麼雪不好嗎?楊雪,米雪,李雪,也太大衆化了。林進暗暗吐槽。

“我們是老來得子,對她很疼愛,吃的用的都給她最好的。上學時她年年都是三好學生,本以爲畢了業能找份體面的工作,可她、可她居然去做小姐。”說到這白老太傷心的抹眼淚。

“權當我們沒生過她,死了就死了吧。”白大爺吼道。聽得出來白大爺的怒吼還帶着沙啞。

白老太輕拍他的後背,“她大學剛畢業就找到一份工作,問她是做什麼只告訴我們是銷售。直到有閒話傳到我們耳朵裡,原來她根本不是做銷售,是在夜店當小姐。丟人啊,丟人啊,我讓她辭了工作就是不肯,最後搬出去了。”

“搬出去就再也沒有聯繫過?”謝晴初問。

白老太想了一會,“倒是打過幾次電話,之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了。”

“爲什麼不報警?”

“她那個工作,報警還不讓所有人都知道了。”

謝晴初不可思議的看着老夫妻倆,所以面子比女兒的命還重要?這世上當真有這麼狠心的父母。

謝晴初要了一張白雪生前照,她可真是辜負了這個名字,絕對的純正黃種人,大圓臉,腫眼泡,塌鼻樑,還有點凸嘴,唯一優勢恐怕就是身材豐滿,該有的都有。

告別了白家二老,兩個人準備步行回局裡,林進伸個懶腰轉身對身後跟了一路的女孩說:“你準備跟到什麼時候?”

女孩怯怯的望着始終不敢上前,“我長得很嚇人嗎?”林進嘟囔。

“白雪根本不是小姐,她只是在酒吧當服務員。”

聽出來了她認識白雪,謝晴初看了旁邊就是肯德基,三個人找了角落的位置,女孩很緊張不停地摳指甲,爲了安撫她,林進點了一大堆漢堡薯條。

“你跟白雪是不是很熟?”女孩點點頭,“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她有什麼事都和我說。”

“你叫什麼?”

“我叫宋絲雨。”

“你怎麼知道她不是做小姐?”

宋絲雨咬着嘴脣眼淚撲簌簌地說:“都是她前男友,如果不是替她前男友揹債,她根本不會去酒吧,也不會死。”

白雪在大學和同屆男孩嚴卓戀愛,嚴卓畢業後想自己創業發家致富,白雪全力支持,結果因爲嚴卓好高騖遠不切實際,所有錢都賠進去了。白雪支持他創業所辦理的三張信用卡統統逾期,加上借的網貸足有十萬多。

“那爲什麼是前男友?”

“創業沒着落還欠一屁股的債,白雪急的不得了,嚴卓就跟沒事人一樣,成天打遊戲,也不找工作,動不動就跟白雪畫大餅,還說自己以後會比馬雲還有錢。”

正在喝可樂的林進沒忍住噴出來,擦嘴示意她繼續說,“每天催收電話逼得白雪想去死,她瞞着家裡人兼職還債,嚴卓還跟個大爺一樣,找的工作沒有一份乾的長久,還在做發財夢。女生不怕陪你吃苦,就怕你一點上進心沒有,在嚴卓幹了一個月的工作再次辭職後,白雪跟他提了分手。”

“我靠,那錢呢?誰來還?她男朋友不會撒手不管了吧?”

“嚴卓說他不會不管的,只是現在困難還不上,因爲害怕催收的威脅,白雪每個月的工資都用來還錢了。”

這可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沒有辦法,她找了一份兼職就是晚上在酒吧幹服務員,根本不是他們說的做小姐,她膽子很小,如果不是替嚴卓揹債,酒吧她進都不敢進。”

宋絲雨着急替好朋友辯解,還把倆人聊天記錄展示出來。

“嚴卓的聯繫方式你有嗎?”

“有,有,白雪讓我存着,還有她和嚴卓的聊天記錄,都發給我了,她說、說怕、怕以後她堅持不住想不開了...”宋絲雨沒說下去。

怕她堅持不住自殺了,這些就是替嚴卓揹債的證據,這姑娘真是太傻了,謝晴初心裡說不出的酸澀。

宋絲雨還在抽泣,“當初我就勸她分手,她就是不肯,說捨不得這麼多年的感情。嚴卓還總是對她pua,弄得白雪越來越不自信,總是會陷入自我懷疑,覺得配不上他,分手了就再也找不到更好的男人了。”

林進聽完都想對這個叫嚴卓的男生豎個大拇指,把一個女孩洗腦的這麼成功,他絕對是傳銷的一把好手。

“她在酒吧有沒有發生過什麼事?”

宋絲雨搖搖頭,“就是有喝多的趁機佔她便宜,不過她的領班都會幫她打掩護。”

“你去過嗎?”

宋絲雨再次搖頭,“那你知道酒吧的名字嗎?”

“好像是叫拉拉。”

拉拉?是我想的那個拉拉嗎?林進暗暗琢磨。安撫好宋絲雨,倆人要去會會嚴卓。

見到嚴卓時他在快遞點分快遞,沒有空調和風扇他熱的滿頭大汗,“等我5分鐘。”扔下一句話繼續埋頭苦幹。看架勢小夥子挺有幹勁的,不像是滿嘴跑火車的人。

“我們已經分手了,她幹了什麼違法的事都跟我沒關係。”一句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把林進雷的外焦裡嫩。

一般人的反應不應該是問,她出什麼事了嗎?顯然謝晴初高估了他。

“你們爲什麼分手?”

“她不就嫌棄我沒錢,等我以後有錢了,有她後悔的。”嚴卓果然不負衆望,當代普信男。

“靠什麼?就靠你一張嘴?”林進不屑道。

“我現在只是暫時的,早晚會好起來的,到時候……”

“到時候比馬雲還有錢。”林進接話。

嚴卓攤開手無所謂狀,愛信不信。

“她該不會真的去搶銀行了吧,我都告訴她了,那些催收都是羣狗,她總是害怕來害怕去,又是怕起訴又是怕上門,一點抗壓能力都沒有,我都懶得搭理她。”

我草我草我草,你害得人家負債,現在還這麼理直氣壯,都別攔着我,老子要一刀攮死他。

“首先,你要知道,錢不是她欠的,擔驚受怕也不是她該承受的。”

“那我也沒有辦法,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如果真的可以用命來抵,你早就死一千次了。”

嚴卓有點不耐煩,“所以你們找我到底爲了什麼,我這邊還有一堆活呢!”

他的態度徹底惹毛了林進,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她死了,死了。被人大卸八塊扔在垃圾桶裡,就你那一堆活能掙幾個逼錢,真有能耐就別什麼都讓一個女孩抗。”

她死了!嚴卓不相信的瞪大眼睛,林進深呼一口氣平復一下情緒,要不是老子是警務人員,這個時候早就大嘴巴子伺候上去了!

“這、她死了,這不可能。”

“是真的,我們已經證實了身份,確定是白雪,要不要帶你看看?你倆至少好過,她右肩有一個紋身。”

“紋身?不可能,她最怕疼了,不可能紋身的。”嚴卓仍不相信,看他反應不像是裝的。

“你們分手多久了?”

“半年了,不是,你們不會懷疑是我殺了她吧?殺人可是犯法的。”

林進做出要抽他的姿態,“喊喊喊,給你個喇叭使勁喊,問你什麼就答什麼,說是你了嗎?”

“你現在住在哪?”

“西崗區晨曦大廈,在我大大那住,我都這樣了哪有錢租房子。”嚴卓聳聳肩膀。

看他得了吧搜的帶恨樣,真替白雪惋惜,姑娘瞎了眼纔會喜歡你。

回到局裡,林進在跟龔思哲彙報線索,謝晴初找到宮正時他正在吃辣條,連門都不敲把宮正嚇得差點把辣條插鼻子裡,“你個小丫頭成天往我法醫科跑什麼?”

“白雪死了多久?怎麼死的?有結果了嗎?”

宮正把驗屍報告扔給她,“死了至少兩天,她是溺死的。”

“溺死的?”

“沒錯,兇手把她摁在水裡,騎在她身上死死壓制住。下巴的傷應該是在掙扎中磕的。”宮正吃的吧唧香。

“身上的鞭痕怎麼回事?”

“被抽的唄,小姑娘看着清純,口味挺重,你懂的。”

懂個屁,直接說會死是不是,謝晴初好想翻白眼,難道是酒吧的人?

“分屍工具呢?”

“誒~問到點上了,從傷口上看,兇器就是普通的鋸。”

“電鋸。”

“就是鋸,沒有電。”宮正嚥了一口繼續說:“沒有電,人工手動,刺啦刺啦的那種。”

謝晴初有點被震驚到。手動的。這麼看兇手不但孔武有力,而且內心強大,這得鋸一天一夜吧,單獨和屍體呆一個晚上,活人都嚇死了。

報告拿回來風杙連着嘖嘖好幾聲,“丫的真狠。”

“恨什麼?恨誰?”林進鑽到風杙兩個胳膊中間,後者借勢把報告拍在他臉上,“老大,白雪在酒吧會不會是得罪了有來頭的小混混?”

“小混混最多刮花她的臉或者叫幾個人給點教訓,給他們八個膽都不敢殺人,一個個慫的要死。”

龔思哲吐一口煙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拉拉酒吧裡的音樂聲大到在門口都聽的清楚,“你說我要是喊一聲,警察來了,他們會不會跑啊?”

“人家正經生意,沒販毒,沒涉黃,跑啥?”風杙白了一眼。

謝晴初扭頭問:“你以爲叫拉拉,裡頭都是?”

林進沒否認,確實這個名字太容易讓人誤會。

從裡面走出個男人,跌跌撞撞差點撞到龔思哲,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謝晴初經過他時被一把拉住,“小妞身材不錯啊,今晚跟哥哥走吧!”

眼看龔思哲臉陰沉的可怕,謝晴初順着男人的勁,反抓住他胳膊甩給門口迎賓兩個人,突然撲過來的男人險些和迎賓小哥親上,要是沒有門口倆小哥,這酒勁門牙都能磕掉了。

外面包裝的挺正經,裡面真是一言難盡,映入眼簾都是男男女女在摟摟抱抱,臺上的女人盡情狂歡,臺下簇擁的男人也跟着瘋狂舞動,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彼此之間都要靠大喊才能溝通,說是酒吧,其實就是夜店。

“老,大,我去找這裡的領班。”風杙貼在龔思哲耳邊喊。

他點點頭,林進感覺腦袋要炸了,他現在只想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看謝晴初像個沒事人一樣,還能盯着那羣半裸男出神。

是他?再仔細看人就沒了,看錯了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