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賀飛的同學提供信息,有一次在天台看見賀飛的繼父惡狠狠的掐他脖子,他掙脫不開差點被掐死。

謝晴初:“他繼父爲什麼掐他?”

同學:“不知道,本來想躲到天台抽菸的,沒想到碰見了,你們是沒看到啊,他繼父的眼神老嚇人。”

“他有提過他家裡的情況嗎?”

“提過一點點,就說他媽媽離婚又找了一個男朋友,只要他媽媽喜歡就好,不過…”同學猶猶豫豫的把自己的猜測講出來,“他對他的繼父感情好奇怪啊!說不出的感覺,就是很奇怪。”

廢話,說不出你還說個屁啊!林進附送一記白眼,“很…曖昧,很喜歡。”哈?他喜歡他繼父?

那個同學意識到自己說了一件多麼離譜的事,連忙捂着嘴擺擺手說:“不是不是,我瞎猜的,只是感覺,感覺。”

這個信息不算沒用,至少知道左中榮和賀飛兩個人的關係沒有表面那麼普通。左中榮以前幹健身教練的,就是一身健碩的肌肉才吸引了程娟,程娟說賀飛是支持這段戀愛的,現在一看又好像不是這樣,到底兩個人有什麼恩怨?

就在謝晴初想不通的時候呂副局領進一個女生,女生扎着中分低馬尾,白襯衫,西裝褲,低跟黑色皮鞋,妥妥職場女性的裝扮。

“大家放下手裡的工作,這位是今年新分配來的實習生,叫,你叫啥來着?”

“大家好,我叫朱曼菲。曼妙的曼,草字頭的菲。你們可以叫我小曼。”女孩說。

淅淅瀝瀝的鼓掌表示歡迎,龔思哲剛進來就看到朱曼菲不由得皺眉,朱曼菲看見他一臉欣喜,抱住他的胳膊親暱的叫道:“思哲哥!”此時不約而同的咳嗽聲接踵而來。

呂副局最明顯,這個朱曼菲來頭不小,憑她的資歷市局的門檻都摸不到,沒想到背後的關係挺硬,一層一層的還是擠進來了。

龔思哲抽出胳膊,一臉問號,“新來的實習生是你?”朱曼菲高興地點點頭,他轉臉看謝晴初,這丫頭饒有興趣的看着,莫名有種心虛的感覺。

風杙很快就調出她的信息,嘖嘖嘖,原來是老大的遠方親戚,無論能力還是學歷都平平,老大向來看不起走後門的人,她本事不小啊。

林進很友好的伸出手,“我叫林進。”朱曼菲禮貌的回握,他傻乎乎的笑。風杙靠近他小聲說:“別自作多情了,人家衝老大來的。”林進當然知道,自己也沒瞎,往後局裡不太平了。

“思哲哥,我坐哪裡呀?”

龔思哲嚴肅的說:“叫我龔隊,這兒是警局不是你家,不是想叫什麼就叫什麼,你暫時就坐在謝晴初對面。”

“還有,”打量她全身淡淡的說:“把高跟鞋換了,警局不是秀場,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朱曼菲笑臉垮下來,“哦~”失望的拖着長音。

謝晴初巧笑着說:“有不懂的你可以隨時問我”,貌似人家並不領情,“不需要,思哲哥會教我的。”

行吧,你開心就好!林進和風杙也都聳聳肩攤手,這目的性也太明顯了。

“爸,朱曼菲怎麼分到我們市局了?”

龔啓駿憨憨的說:“我也是聽“命令”辦事。”

龔思哲捂臉,早該想到的,又是自家老媽乾的,可她一向不喜歡朱曼菲,這一出是犯什麼病了,電話剛接通,張蔗蔗煩悶的語氣傳來,“她去報道了?”

“又作什麼妖了?”

張蔗蔗嘆口氣,“真是攤上這樣的親戚倒黴到家了。”

原來朱曼菲的媽媽範凌芬和張蔗蔗是親戚,屬於八竿子也打不着的親戚,龔思哲還在上學的時候,一次開家長會,範凌芬見張蔗蔗眼熟,兩個人嘮了幾句才知道,她是,你媽媽的媽媽的姐姐的女兒的女兒,朱曼菲。。

龔思哲對這種七拐八拐的關係網不感興趣,只知道自從認識了這個親戚,屁事一件接着一件,而且範凌芬最擅長撒潑打諢,一口一句羨慕張蔗蔗嫁了有錢人家,飛上枝頭變鳳凰,這回也是哭天抹淚的求她可憐她們孤兒寡母的娘倆。

範凌芬跪在張蔗蔗眼前訴說以往種種不幸的時候,她都驚呆了,張恭也不好生拉硬拽,只能拜託自己老公出馬這才消停了事。

“兒啊,晴晴沒生氣吧?需不需要媽解釋兩句?”

這種時候還是兒媳婦重要,張蔗蔗看出來朱曼菲喜歡自家兒子,可她就是看不上朱曼菲小家子氣,細聞都能聞到身上的綠茶味,還有那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媽。

龔思哲要氣笑了,“行了,我跟初初說吧,一直想找機會告訴她,總忘。”

“告訴什麼?”謝晴初在後面冒出來。

張蔗蔗聽見謝晴初的聲音,一直在電話那頭叫囂,“讓我跟晴晴說,我跟晴晴說。”張恭捂着耳朵看電視表示很無語。

電話遞給她,謝晴初不明所以的接聽,“阿姨,我是謝晴初。”

聽見是她,剛纔抓狂的張蔗蔗馬上換了語氣,彷彿林黛玉上身,“咳咳,晴晴嗎?”

“是我,阿姨身體不舒服嗎?”不舒服纔出鬼了,剛纔罵聲比誰都大。

“沒事,最近就是人啊,年齡大了,這身體的各個機能都退化了,不如以前了,家裡也沒個人來陪我說說話。”

電視前的張恭:我不是人,難道是狗嗎?

謝晴初挑眉看龔思哲,跟張蔗蔗嗯嗯幾聲之後就掛了。她嘆口氣,龔思哲急了,“我媽說啥了?”

“沒事,就說頭疼,想晚上讓我們回去看看她。”說完眯着眼睛看他,“你是不是應該跟我交代點事啊?嗯?坦白從嚴,抗拒更嚴。”

“好好好,坦白,坦白,我都坦白,晚上回去我好好跟你坦白。”龔思哲摟着她。

正巧朱曼菲碰到,剛纔笑着的臉瞬間凝固了,“思哲哥,我…”

龔思哲變臉應該是遺傳了張蔗蔗,收了笑臉說:“講。”

“我媽說,晚上想請你和張姨吃飯,算是…”

“不用了,我媽身體不舒服,吃飯的事以後再說。”

剩朱曼菲自己站在走廊凌亂,她看到龔思哲官宣的那條朋友圈了,這也是她吵着鬧着非要來的原因,只要沒結婚就還有機會。

再次找到左中榮的時候,他還是上次冷漠的樣子,謝晴初觀察了一下他的家,準確說是賀飛的家,程娟因爲這件事不吃不喝好幾天。

“他的房間我可以看看嗎?”左中榮的表情十分抗拒,但礙於他們是警察只能同意。

賀飛的房間特別簡單,一張牀,凳子,衣櫃,沒了,龔思哲還在和左中榮程娟交談,風杙跟着一塊進去,略感蕭瑟,彷彿知道主人去世,空氣中都帶着悲涼。

“都說有後媽纔會有後爸,在他身上反過來了。”風杙連連搖頭,牀鋪乾淨整潔,枕頭還是蕎麥枕,整個屋子一目瞭然。

風杙筆掉地上,又湊巧被正準備往外走的謝晴初踢到牀底,他只好趴在地上伸手去撈,有個本,還是密碼本。

“這都是我小時候偷偷寫日記才用的本,現在的孩子不都用微博來記錄生活嗎?”

所謂密碼本都是有bug的,謝晴初三兩下就解開了,滿滿的文字啊,黑壓壓一片,看得人都要窒息了,這本是個重要線索,出來的時候左中榮和程娟看到本臉色都變了。

在車裡謝晴初大概翻了幾頁,賀飛對他這個繼父感情還真不一般,倆人是情侶。

“哈?”林進手一抖車在路上扭出S形,“同性戀啊!”

每一頁都詳細記錄了他和左中榮的戀愛日常,還有他的第一次,“你說他媽知道了會不會瘋啊?”

風杙接過日記本仔細閱讀,這種感覺太微妙了,以前躲躲藏藏怕父母偷看自己的,現如今自己明目張膽的看別人。

前面還挺甜蜜的倆人,跟普通情侶一樣,後面就變了畫風,賀飛字裡行間都是痛苦,迷茫,不知所措,這算不算是和母親愛上同一個男人了?

“狗大的年紀,懂什麼叫愛嗎?”林進嫌棄道。

晚上謝晴初站在路邊等龔思哲去開車,對面一輛綠色的車對她一閃一閃晃着大燈,一下,兩下,三下,四下,突然那輛車直挺挺的衝她開過來,她躲閃及時,綠車掉轉車頭,目標很明確就是要謝晴初命。

這條路晚上別說人了,就是鬼也少,輪胎跟地面的摩擦聲刺破黑夜,電視劇裡不是騙人的,千鈞一髮之際,龔思哲猛地撞向綠車,巨大的慣性下,綠車車身凹陷,副駕駛如果有人,這時候也該扁了。

綠車裡的人經過僞裝,兩側車玻璃也貼了層單向透視膜,完全看不清車內的情況,龔思哲下車跑向謝晴初急切的問:“有沒有受傷?”

她搖頭緊張的抓緊龔思哲衣服,這個時候如果綠車衝過來,倆人必死無疑,他不應該下車,但龔思哲怎麼捨得放任她一個人在車外那麼危險。

不過綠車沒有乘勝追擊反而加大油門倒車,就這麼倒着消失在倆人的視線中,龔思哲再次不放心的檢查她全身,確認無誤後才鬆一口氣。

“他是衝我來的。”謝晴初沒什麼語氣說道。

龔思哲眉頭緊鎖,下巴使勁抵着她的頭頂,她吃痛,“有點疼。”

這裡沒有監控,除了綠色車身什麼信息都沒有,說不定綠色都是現噴的,過一個晚上就不是這個顏色了,司機是男是女也看不清,龔思哲的SUV只是車頭有輕微破損,不影響駕駛。

因爲這個不速之客龔思哲的心情一落千丈,他想不出到底是誰非要謝晴初死,難道是U2的人?車裡的氣氛降到零點,謝晴初捏捏他的胳膊,“我真沒事。”

“嗯!”

看他黑着臉索性也什麼都不說了,到家門口,蘇姨出門迎接,“這是幫傭阿姨。”

“哦!”謝晴初下車對着大姨問好,張蔗蔗三步並兩步的出來,“晴晴~”

“阿姨,好點了嗎?”

“一看見你,阿姨就全好了~”

張恭滿臉嫌棄,叫人家來吃飯就吃飯,至不至於還裝病,多大的人了。

知道倆人回來吃飯,張蔗蔗就差準備滿漢全席了,一桌子的菜把謝晴初看傻眼了,剛入座,門鈴又響,“誰這麼晚還來?”

蘇姨開門對着裡面喊道:“夫人,是小曼小姐來了。”

朱曼菲?她來幹什麼?

龔思哲不悅,老子就想痛快吃頓飯怎麼這麼難,張蔗蔗也沒了剛纔的笑臉輕揉太陽穴。

“張姨好,聽思哲哥說您身體不舒服,我媽讓我帶了點東西來看看您。”進門到說話一眼都沒看謝晴初,而謝晴初也不在意,盯着魚香肉絲看半天了,是真餓了。

張蔗蔗擺手,蘇姨心領神會的接過,“既然來了,就一塊吃飯吧!”

朱曼菲不是假客氣的人,真就一屁股坐下了,“蘇姐,把客房收拾出來。”

龔家向來不留外人住宿,這房間應該是給謝晴初準備的。

“等下,”龔思哲叫住蘇姨,“初初跟我睡。”

“咳咳咳咳咳……”謝晴初和張恭同時咳嗽,這麼直接。

朱曼菲假笑的問:“思哲哥戀愛了呢,是和誰呀?”

明知故問!還真是綠茶味十足,龔思哲也沒慣毛病,摟着謝晴初說:“這不就是嗎!”

張恭看朱曼菲咬着嘴脣的樣子好像是豪門媳婦的夢碎了,他早早步入社會各種女孩都見過,朱曼菲這種低段位的綠茶都不放在眼裡。

張蔗蔗和張恭從小苦到大,父母去世的早,親戚都躲着走,姐弟倆孤苦無依,差點去街邊要飯,後來張蔗蔗打工供他讀書,差點凍死在冷庫,好在他爭氣,大學畢業後又自主創業,開了家公司是君折企業,姐姐養大他不容易,張恭一直謹記在心,所以公司持最大股份並不是他而是張蔗蔗,這麼多年君折集團從不起眼到做大做強,張恭很珍惜現在來之不易的生活,他曾誇下海口“以後我掙得錢都給姐姐花”如今也真的做到了,張蔗蔗就每天坐在家裡享受生活。

姐弟倆不但有一家公司,張蔗蔗更是嫁給了一名軍人,小日子幸福美滿。生活富起來了,窮親戚也找上門了,怎麼也沒想到,龔思哲和朱曼菲一個學校,當初冷眼旁觀的人怎麼有臉一次次去求人幫忙,所以當範凌芬哭的梨花帶雨求張蔗蔗幫忙把朱曼菲送進市局實習的時候,張恭差點一腳把她踹出門外。

能幫的都幫了,得寸進尺就有點不知好歹了,終究是張蔗蔗心軟,幫忙可以,兒媳婦就別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