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顏炎並沒有苛責過老九的後院。當初作爲妾室的時候沒資格,後來作爲繼室的時候沒興趣。當然這也只是顏炎的自我感覺,若是做一個官方調查,大概後院的每個人都會認爲顏炎就是個牛鬼蛇神,可怕的很。若是將調查擴大到整個皇室,估計顏炎也得不到多少和善的票數。
顏炎顯然對於自己的大衆印象還沒有充分的認識,所以她依然掛着一絲微笑,自以爲和藹可親的看着下面坐着的三人,卻不知道三人早已經出了一身冷汗,特別是對於顏炎只靠傳言的陳氏,更何況她昨天還被顏炎抓到了和老九的擁抱。
而顏炎就像是知道陳氏的想法一樣,第一眼就看向了陳氏,笑的有些讓人看不清楚情緒:“倒是很少見到陳格格。”陳氏立刻站了起來,手足無措的低着頭:“回福晉,爺讓妾身幫着完顏姐姐一起整理嫁妝單子,這才隨着姐姐們一起給福晉來請安了。”
完顏氏也笑着說道:“是啊,福晉。妾身不識字,多虧了有陳妹妹幫着,這才妥善了許多。”
完顏氏這樣一說,顏炎纔想起來剛剛自己瞧的那張嫁妝單子,的確是一首簪花小楷,寫的漂亮極了,沒想到竟然是出自這位陳氏的手裡。
“字寫的到真是不錯,可念過什麼書?”顏炎笑着問道,這句話一出口,她便覺得有些熟悉,不由得自顧自的笑了出來。卻不知道她這一笑,倒是讓陳氏更加的心理沒譜了。
陳氏偷偷的瞧了顏炎一眼,連聲音都有些打顫兒了:“回福晉,奴婢只是在家的時候度過一些女戒女則,並沒有瞧過別的。”
顏炎倒是沒有想到陳氏這樣的回答,倒是有些無趣:“那些東西又有什麼好看,倒不如找些詩詞來看,還能陶冶陶冶情操。”
陳氏立刻低聲道:“是,謹遵福晉吩咐。”
顏炎一愣,擡頭笑道:“我哪裡有什麼吩咐,不過是隨口一說而已。你的興趣愛好,又豈是我能左右的。”說完,她便不再看陳氏,而是直接看向了完顏氏:“關於大格格的嫁妝,你還有什麼具體的想法,直接說出來告訴我,不要讓我來猜。”
完顏氏有些錯愕的看了顏炎一眼,似乎不太明白顏炎的意思。
顏炎又扯了扯嘴角,笑道:“大格格嫁的遠,在嫁妝上是萬萬不能疏忽了。我瞧那嫁妝單子都是一些虛而不實的東西,這是完顏姐姐的意思,還是爺的意思?”
完顏氏更加發愣了,一是奇怪顏炎對自己的稱呼。雖然她知道顏炎一向是這麼稱呼自己的,可是這個稱呼在今日聽來,沒來由的讓她心裡發顫。
二是奇怪顏炎對於嫁妝單子上東西的定義,她雖然知道那裡面很多東西都是面子的事情,但作爲一個不得寵的妾室,這已經是她盡了最大的努力才爭取來的。不知道顏炎這一竿子打死是要換更好的,還是全盤給自己否決。所以她一時間也沒了主意,不由得看向陳氏。
陳氏自然也收到了完顏氏的求救信號,但現在她卻一點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幫完顏氏,因爲面前的這位福晉,也太難把握喜好了吧。而且陳氏現在還覺得自己有些後怕,顯然不敢隨意說話。
顏炎自然注意到了下面的小動作,笑道:“怎麼?這問題很難回答嗎?”
完顏氏依舊看着顏炎,顏炎也乾脆不等她的答案了,沉聲道:“這份嫁妝單子先留在我這裡,三日之後,陳氏再來一次,將新的嫁妝單子拿回去給完顏姐姐瞧,若是覺得還行,咱們就開始準備。”
完顏氏自然千恩萬謝了,雖然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而顏炎也擺了擺手,有些疲倦的道:“都回去吧。”完顏氏和陳氏同時鬆了口氣,站起來行禮,準備告辭。
而那從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兆佳氏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道:“陳妹妹好賴應該給福晉敬個茶纔是,這麼多年了,也就陳妹妹能得到爺的青睞,自然應該好好謝謝福晉。”
顏炎頓時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當然她的視線是看向了陳氏。
陳氏也錯愕的看着兆佳氏,但臉上仍是露出了一絲羞澀。顏炎只覺得她看着那有些發紅的臉龐頓時有些礙眼,但當着這些女人的面前,她還必須維持着一個嫡妻該有的風度。
而小梅和青竹則都沉下了臉孔,這幫女人真是不怕事兒大啊,這下恐怕又收不了場了。青竹看了小梅一眼,鄭重的考慮自己是不是要做點手腳讓顏炎暫時暈一下,好度過這個尷尬的情況。誰知道她還沒有下定決心,就見陳氏已經跪了下來,嬌羞無限的道:“妾身多謝福晉。”
顏炎看着陳氏盈盈下拜的樣子,突然諷刺的笑了出來:“謝我什麼?”
陳氏一愣,擡頭戰戰兢兢的看着顏炎。顏炎這才發現,陳氏的確長的很好,特別是一雙眼睛,尤其的勾人。看來宜妃選人的本事,真是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不過顏炎對於自己這會兒還能想到宜妃選人的水平也是真佩服自己了。她瞧瞧的嘆了口氣,又平穩了口氣,笑道:“起來吧,以後好好的。”
顏炎話說了一半,便站起來回了自己的房間。陳氏有些不解的看着顏炎離開的背影,臉上都是錯愕。倒是兆佳氏慢慢悠悠的走到了陳氏的面前,拍了拍陳氏的肩膀:“知足吧,你可是這麼多年第一個被福晉承認的人。快別跪着了,時間長了爺該心疼了。”
兆佳氏說完這句話,還似有似無的看了一眼仍留在大廳裡的青竹,這才走出了大廳。青竹手不由得握緊了拳頭,心裡一陣憋悶,臉上也不由得帶出了生氣的模樣。
倒是從外面進來的宋媽媽瞧見青竹的樣子,撲哧一笑:“還愣着幹嘛,進去伺候啊。”青竹有些不解的看向宋媽媽,宋媽媽又笑道:“放心吧,福晉比你想象的通透的多,就算一時迷惑,有一點時間也會弄明白這些女人不過是在故作玄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