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在神傷,日子還在繼續。
這是蘭琴得知劉氏懷孕,富察氏終於承寵時,腦子裡冒出來的一句話。四爺的後宅,自己從穿過來的時候,就是這樣呀,從來沒有變過,女人像春天的花一般,一茬接着一茬。
“主子,天氣涼了,您這般站在風口上,會着涼的。”崔娘拿了一件棉披風,從蘭琴身後往她身上披了上去。
“崔娘,你都有了身孕了,不如回去修養吧。這裡有司畫她們。”蘭琴自己緊了緊披風帶子,她也是剛剛得知崔娘被查出了身孕。
“不過才兩個月,有什麼要緊的。”崔娘道,“主子這裡事情不斷,奴婢可放不下心來。”
蘭琴緩緩一笑道:“我這裡能有什麼事情,無非是繼續過日子唄。”
崔娘見蘭琴臉上的神色淡定,便鬆了一口氣道:“主子,劉格格那邊有孕了,按着慣例,咱們該送一份賞賜過去。就連富察氏,也可以送點東西。”
蘭琴知道,這是生活在後宅裡的女人的慣例,表示對新人的籠絡,也是給自己日後多留一條後路,萬一自己失寵了,跟信任拉進點關係,總不至於被人磋磨呀。
“你看着辦吧,場面上該送的,都可以送。不過不必要不一般,就依着宋姐姐那般的,一般即可。”蘭琴道。她實在有點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方式。
說罷,蘭琴轉身看着屋角邊一棵樹。上面的葉子都已經變成了絢麗的金色,很快就要墜落枝頭。
“主子,那奴婢就按着慣例去準備了。”崔娘擔憂地看着蘭琴的背影,她不知道爲何蘭琴會與四爺鬧這樣的彆扭。
“崔娘,其實從一開始入這後宅,就註定了是這樣的生活,對嗎?就像這樹上的葉子,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有一日會落入泥裡,化爲肥料。”蘭琴突然開口道。
“主子!奴婢有時候覺得您好像與我們都不同,您的一些話,奴婢們也不懂。”崔娘道。
“去吧,去給她們送賞賜吧。”蘭琴道。
待四爺回來的時候,年氏親自派人請他過去,將劉氏的好消息跟四爺說了。
“有勞你了,多給她送一些補品過去吧。”四爺只撂下這句話就沒話了。年氏以爲四爺怎麼着也該好好高興高興吧,怎麼瞧着神色,也還是不怎麼高興呢?
四爺對劉氏其實也沒有多喜歡,不過是因爲蘭琴那樣冷着自己,他心裡覺得太過嬌寵蘭琴了,故而纔去了別的女人那裡。一則轉移自己對蘭琴的想法,二則也是響應德妃的提醒,三則彌補一下自己大男子主義的情緒被蘭琴那個小女人挫敗的痛感。
四爺一聽劉氏懷孕了,第一個想法就是以後不能去劉氏那裡了。如果劉氏得知四爺的這種心理,估計會背過氣去。
“爺,您不過去看看劉妹妹?”年氏提醒道。
“哦,剛剛懷上,還是少動靜爲好,讓她好好歇着,爺回了。”四爺擱在這句話,便從年氏那邊出來了。
年氏摸不清四爺這是個什麼反應,略有些泄氣地說道:“本想借着劉氏有孕,讓南小院徹底被四爺厭棄的。可是他這是個什麼反應,好像沒看出喜色來。”
“或許爺正在爲朝廷的事情煩惱,大將軍不是寫信給您,說讓您在四爺耳邊多舉薦一下年家的子弟。主子爺這次是主持秋闈大考呢。“白芷道。
“大哥這次的胃口有點大了,一下子讓好幾個進來,不是那麼容易的。”年氏道。
“如今年家正是爲自己搭建人脈親信脈絡的時候。主子,說起來,年家的人進入朝廷越多,您以後的地位越是穩當呢。”白芷道。
“本福晉知道。可是你剛剛也瞧見了,他那個樣子,哪裡願意多在這裡停留的。我就是想跟他說幾句,也沒有時機呀。這沒時機說出去的話,不僅沒有作用,還會起到相反的作用。”年氏道。
“側福晉所言極是。所以咱們得想想法子。劉氏有孕這樣的消息都不能讓主子爺展顏,那個富察氏不知道有沒有本事。昨晚主子爺可是歇在她那裡的。”白芷道。
“不過圖個新鮮。看看她的寵能持續幾日再說。去庫房找點東西出來,送過去給她。”年氏道。
那廂,各處賞賜給富察氏的東西源源不斷送了過來,而劉氏那邊因爲有孕,所以這會子也有不少人送來了賀禮。
兩個格格的丫鬟都一個個比開了,看看誰家格格所得的賞賜更多。
劉氏聽說四爺回來了,可是並沒有到她這邊來瞧,心裡就有點不適。她以爲怎麼着,四爺會過來瞧瞧吧。可是人家硬是沒有來。
過了酉時,四爺派人過來傳話,讓富察氏過去伺寢。那就是說四爺不來春暉院了,而是讓富察氏去前院陪睡。四爺這樣做,說不定是爲了避開劉氏,怕她看見自己進了富察氏的屋子,心裡頭難受,可是這樣做,其實劉氏也好受不到哪裡去了。
“哼,賤婢,不過伺候了兩晚,有什麼了不起的!”劉氏的丫鬟翠竹氣呼呼地走進來。剛剛她在外面看見紅翹,一副眼睛長到頭頂的樣子,真是將她氣個半死。
“怎麼,富察氏的丫鬟都抖了起來?”劉氏見翠竹罵道,已經猜測到了。
“可不是,她以爲她們家主子有什麼了不得。不過是因爲格格有孕了,不能伺候,這才讓她們撿了便宜。”翠竹道。
“翠竹,去,挑一些東西送到對面去吧。”劉氏沉思片刻道。
“什麼?格格,您還要送東西給她?”翠竹不理解道。
“對啊,她剛剛承寵,自然是表示一下祝賀。”劉氏道。
“格格,你這樣做是爲了什麼?”翠竹不解地說道。
“當然是向爺表示,本格格一點都不嫉妒,讓他覺得本格格大度。本格格現在懷了身孕,不能伺候了。富察氏這個時候承寵,肯定有一段時間得與本格格平分秋色了。”劉氏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