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司機也是瘋了,看着我揮着一千美金的份兒上,帶着我和李幽城一路狂追。
李幽城坐在後面,偏頭看着前面的藍色跑車,淡笑道:“媽的,怎麼只看見兇手的頭頂啊,這也太矮了點。頭髮還挺長,跟一面旗似的。跑車不錯,2011款阿斯頓馬丁,八缸動力,百公里四秒,最高時速三百二。不過,在清邁的街道上,速度沒什麼優勢,道路窄了,人流大了。”
城哥是懂車的人,這一點我要服。
我說:“真沒想到,還居然有人敢動餘桐。”
他說:“國內局勢變化快,恐怕又是一場新的鬥爭在上演。餘桐不至於死,但被綁架的可能性很大。前提是,她真的是貴族圈的出身。”
我點點頭,還是有點焦急的,因爲人家的跑車將我們甩得越來越遠了。
剛追過了兩個紅燈路口,他孃的,斜刺裡殺了兩輛普通轎車,直接在下一個路口擦掛了,跳下來兩個泰國司機在那裡打起來了,路口堵得一塌糊塗。
我和李幽城沒辦法,只得下車,想越過混亂區,到那邊再打一輛車繼續追。
然而,我們卻沒想到,我們剛下車,兩個泰國司機突然各自從車裡拔出尺長片叨,朝我們撲來。他們一動,狗日的,各自的車裡跳出四個傢伙,清一色的片叨。
我們一看這些傢伙身上的血跡,突然就明白了什麼。同夥!絕對是劫匪的同夥!他們發現我們去追了,於是來堵我們。
能將餘桐四個保鏢砍成那樣的十個傢伙,身手絕對不低。
我大叫道:“城哥,這裡交給你,我過去了。”
李幽城吼了聲沒問題,直接就上前去,赤手空拳開幹。
我則倒退,狂奔,繞行。有四個人撲來攔我,但我速度更快,避開了,沿街狂奔,直追跑車的方向。四個傢伙不死心,一直緊跟。
我見狀,只得停下來,祭出追魂片,也他媽老費勁了,胸口、背上捱了兩下,還好有金湯擋着。花了足足三分鐘,纔將那四個傢伙一一滅掉。追魂片能破什麼地方,你懂的。如此長的戰鬥時間,對我來說就像一種失敗。
回頭看看,李幽城奪了一把武器,幹翻了兩個,正跟剩下的四個死纏呢!
我估計他問題不大,只不過會受些輕傷,然後馬上攔了一輛出租車,朝着前面再次狂追下去。
一條直道通遠方,旁邊有很多人來人往的小巷子,估計劫匪也只能走大道了。
我就那麼一直追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追上。
追了足有十來分鐘的時候,我們到達清邁的萍河邊上。萍河,清邁的母親河,穿城而過,絹秀妍麗的感覺。河之兩岸是它獨特的清新繁華之狀,各類美食、酒吧、咖啡館、酒店吸引了世界的來客。
就在河邊,我看到那輛阿斯頓馬丁右拐了,馬上讓司機追過去。可那個時候,這跑車已經將頂蓬合上了。
河邊繁華,人流密集,我們追行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沒多久,追到了城郊地帶。那輛跑車沿着大道,順河狂飆。我感覺它的目標可能是清邁河上的一艘遊艇,也許上了那船,就能將餘桐轉移出去。
然而,我沒想到的是,這跑車迅速奔過了遊艇那邊,繼續前行,到了沒有人跡的地方,一拐彎,衝上了河灘。那速度快呀,車輪後面都是沙地帶野草在後揚狂濺。
跑車居然在河邊上掉頭停下來,靜靜不動,車頭就朝着我們的出租車。那四個輪子上帶着些許泥土,還因爲劇烈的摩擦而冒着白汽,那是輪子上的水在蒸發,然後在空中液化了。
我馬上讓司機在路上掉頭等我,我則跳下車去,大步朝着跑車奔去。
可就在那時,跑車的硬頂向後滑開了。我有些震驚,因爲餘桐已經不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了。猛然間我就明白了,我和李幽城被中途阻攔,這個時間段裡,人家綁匪已經將餘桐轉移了,他們在半道上居然還有接應。
這個時候,這司機是專門把我引到萍河邊上的了。只見他個子小小的,黑色的長袖襯衣,一頭濃密的長髮,戴着大墨鏡,白晰的臉龐,抿成一線的薄脣,一派冷崛的味道。
他仰靠在座椅上,兩手還後墊着後腦勺,又很悠閒的樣子。我卻感覺到他在看我,帶着冷冷的目光,似乎在審視着我。
我大步狂奔過去,冷道:“你夠膽子,準備在這裡單挑我是嗎?”
“目標已經安全轉移,我在這裡專程等你。沒想到你能躲開那些吃白飯的攔截,我很吃驚,你是個不錯的高手。”他推開車門,下了車,聲音略有低沉,但還是顯得清亮而有磁性。
只見他穿着中跟戰靴,個頭頂了天有一米六五的樣子,當然是算上了鞋跟。鞋子踩在河邊的軟實沙灘草地上,寬大的黑衣黑褲在河風中飄蕩,兩手揣在褲包裡,後背竟然有些駝。
猛然之間,我的心裡便是一震,說:“丹尼,你知道我是誰嗎?”
“你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與寒鋒堂作對,今天晚上你不知死活,我就送你一死。這種情況下能知道我名號的對手,沒有一個能活着的。”他的嘴角掛着冷冷的微笑,臉孔透着陰殘的味道。
我的心裡涌起一抹淡淡的悲涼感,道:“山娃,能摘下你的墨鏡嗎?”
是的,我已經覺得他是山娃了。雖然比以前更精壯了一點點,但他的駝背、身形以及下巴、嘴脣,我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突然身軀震,冷道:“知道我這個小名的人,曾經有很多,你是誰?”
“山娃,果然是你!老子是夏冬!”我心裡更是狂震,眼眶都有些溼潤了,一捋我那被髮膠凝固得很堅硬的頭髮,露出我的真容,又道:“你看一看,我是不是夏冬?”
“你……”他渾身一震,只說了這麼一個字,便猛的摘下了墨鏡,露出那張漂亮的臉蛋。
是的,山娃除了有些駝背和矮小之外,完全就是一個美男子,美如花。記得當年嗎,在遂州時,我帶他理髮,人家理髮店還想給我們一起拍照片做廣告,還要給我們錢,當時我是光頭,而山娃美得驚人。
只是曾經他那雙未被塵世污染的雙眼,已經變得深邃了。那張白晰的臉龐已經刻寫上了冷厲的味道,可他的雙眼裡,緩緩流出了淚水,說:“冬哥,竟然真的是你?”
他向我這邊跨了兩步,突然又撤了回去。
我也想衝過去狠狠擁抱他,但我止住了這樣的想法。因爲那時,我已悲涼的感覺到了:我們不再是朋友、兄弟、師徒,我們是對手了。
我深吸一口氣,掏出煙來,點上,然後說:“曾經,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過上一輩子,遠離一切的紛爭。但那次上海之行,是我一生最大的失誤,讓你誤入歧途,成爲寒鋒堂的一員,還成爲許凌鋒的義子了,對吧?”
他狠狠的閉了閉眼睛,伸手一抹淚,沉道:“冬哥,你不必自責了。我感謝你曾經對我的救命之恩、傳授之恩。但誤入歧途這樣的詞彙,已經不合時宜了。人活一世,各爲其主罷了。念及曾經你的恩情,你走吧,不要逼我出手。你有很強的氣場,但你不應該抽菸。”
我說:“山娃,你也很強,強到可以獨自面對我。曾經,在我的身邊朋友圈子裡,我是唯一可以壓制你的人。也許現在,我不能壓制你了。你是天生的格鬥奇才,我必須承認。但是我曾答應過你的母親,一定要找到你,照顧好你。她也曾讓我告訴你,不論何時何地,心中的正氣不能丟掉,寧可做一個平凡普通的人,也不要去爭名逐利。”
“冬哥,你什麼也不必說了。我現在能照顧好自己。我要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因爲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要做多大的事情,這是生命存在的最大價值。我不想對你動手,我之出手,從無活口,你也不例外。”他的聲音又低沉了些,透着一種壓迫力。
很久了,我沒感受過什麼叫做壓迫力。
我丟掉了菸頭,淡道:“世界之殘忍,莫過於兄弟相殘,朋友背道,情義不再,生死兩立。你和寒鋒堂劫走了餘桐,你已在我的對立面,我無法不抓住你,救回她。”
他突然冷哈哈一笑,道:“冬哥,你依舊是從前的冬哥,喜歡感慨,心懷仁慈,風流無數,女人香緣令人羨慕。如果看上了餘桐,我可以讓你睡了她,但她必須被掌控在我的手中。睡過了,滿足了,就沒必要再與我繼續對立了。因爲,我不想殺你。你是世界上爲數不多讓我下不去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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