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鵬跟我差不多高,但比我壯一些。可他練過散打又怎麼樣?沒有同伴,我們是單挑!
他力量大,拳頭重,腿力也夠。可老子長年勞動,力量自然大,從小打架也是以手快腳快、兇狠著稱,人送外號“夏瘋狗”,當然也不怕他。被歧視、羞辱、誣衊,怒火讓我血性爆炸。
教室裡空間有些窄,肖鵬的散打招數也展不開。到最後我們撞翻了幾張課桌椅,教室裡叫好聲、尖叫聲響成一大片。我和他最後摔跤了,我將他掀翻在地上,死死地壓住,讓他掙扎不起來,只能亂踢腿,拳頭不斷地打我腦袋,可我左閃右躲,避得開,還壓死他了。
我幹不倒他,卻讓他翻不了身,這就是一種勝利!我沒練過,如同莽夫的勝利,也是血性的勝利。
我們的周圍全是同學,一個個驚訝得不行。誰都沒有想到,我幹倒了練過的肖鵬。肖鵬掙扎着,怒罵着,說我不放開他會怎麼怎麼樣,可我就是不放,狂吼着:“你服不服?服不服?”
鄭文英臉色都變了,大罵一句“去你媽的窮滾龍”,從講臺上衝了下來。他的度好快,臨近前就是一腳飛踹。
他的罵聲深深地刺傷了我,這是我的班長啊,一直是品學兼優的代表,年級考試每學期的前五名之類,每年都是優秀學生幹部、三好生,但也許是爲了死黨朋友肖鵬,也許是爲了他心中的周曉蓉,他攻擊了我。“滾龍”,這是很傷人的話,說的是那些沒出息、不務正業的遊蕩流氓。
那一腳踹中我的胸膛,我沒躲開。鄭文英的力量比肖鵬還大得多,我倒翻過去。身後一批同學尖叫着後退,我倒在了地上。
“英哥,還是你是老大,厲害!看我弄不死這個窮滾龍!窮滾龍,你服不服?服不服?”肖鵬馬上大叫着翻起來,一陣腳頭給我狂踢過來,讓我無法翻身。
我只能擡臂護臉,雙膝蜷縮起來,護着肚子。那就不知道捱了多少下了,肖鵬的尖頭皮鞋像急風暴雨一樣。我內心完全不服,嘴裡也堅決不認輸,默默地承受着一切。總有一天,我會一腳一腳還回來的!
許晴晴和閨蜜孟婷拉開我身後的人羣,尖叫着不要打啦,再打就要打出人命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欺負同學?
可她們阻止不了肖鵬,連鄭文英也吼道:“許晴晴,孟婷,這事和你們沒關係,你們別瞎攙和!”
不過,孟婷也是個小美女,算是肖鵬心中的女神。她大叫着:“肖鵬,你夠了啊,要把人家打死才心甘嗎?”
真不錯,肖鵬被孟婷吼停了,卻狠狠給我最後一腳,罵道:“窮滾龍,今天我給婷婷一個面子,饒了你!”
就那時,教室外面響起暴吼:“肖鵬,你在幹什麼?”
杜學平的聲音!全場同學跟野蜂炸鍋一樣,很快散開了,各自乖乖回了座位,連孟婷也回去了。
許晴晴沒走,蹲在我身邊,伸手來扶我,仰頭衝着杜學平叫道:“杜主任,肖鵬和……”
“許晴晴,回你的座位!夏冬,自己給我站起來!”杜學平又是暴吼。
杜主任的聲音太大了,許晴晴不由自主打了個顫,嚇得回座位去了。她身上淡淡的清香縈繞在我的鼻子裡,她幾乎什麼也沒做,但卻讓我感覺溫暖。
肖鵬呢,瞪了我一眼,冷冷一笑,轉身回他的座位去了。鄭文英沒回座位,裝着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到講臺上將捐款箱搬到教室角落的空桌上放着。
杜學平並沒有讓肖鵬回到座位上,直接叫我們兩個跟他去辦公室。我從地上爬起來,一身皮鞋印子,衣服和褲子都有被他打破的地方,他的運動衫也被我搞髒了,抓破了。
到了杜學平的辦公室門外,正碰着他接了個電話,顯得有些急。他讓我和肖鵬就在門外站着,等他回來,然後便匆匆離去了。
我和肖鵬站在那裡,並排,背對着辦公室門。我們的前面,隔着小花園,就是初中部教學樓,走廊上趴着很多學生,對我們指指點點,有人更在說我敢跟肖鵬打架的事情。
四樓上,王小亮和陳春柳幾個混子男女,也趴在那裡看,一個個笑眯眯的樣子,看我笑話呢!
鄭文英站在三班教室外,冷冷地看着我,居然給我比劃了一個大拇指朝下。
肖鵬還偏頭看了我一眼,低聲說:“窮滾龍,今天算你運氣好。要是教室再寬一點點,我他媽不打得你媽都不認識才怪。哦,你媽死了,你沒媽。”
我怒視了他一眼,不想跟他說什麼。這樣的仇恨,只能記在心底。
他又諷刺道:“跟周曉蓉好,就是對英哥的不放在眼裡。英哥說過,周曉蓉是他的唯一,誰都不要碰。窮滾龍,你會很慘的。別以爲你爸是殺人犯,逃得都抓不住,我們就會害怕。在一中,我爸或者英哥他爸一句話,就能把你除名了,你信不?”
這也是個有來頭的傢伙,讓我有些無力。怎麼全世界的人都是有背景有實力的,而偏偏我就這麼弱啊?
我看着他那得意的眼神,很想一拳打爛他的臉,但我已辦不到了。
我只能低頭站在那裡,什麼也不說。他倒是囂張,冷哼兩聲,說:“這裡是學校領導的辦公地點,我不想再怎麼樣了。要是換了別的地方,老子今天不把你打得吐血,老子不姓肖。”
我咬着牙,承受着這樣的侮辱和衝擊。我不服,不服不服!總有一天,我會變得強大起來,把這些囂張的人渣都踩在腳下!
第三節課上課了沒多久,杜學平回來了,把我們叫進辦公室去。他問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說:“夏冬啊夏冬,你可真算個刺頭啊?前兩年還看不出來,這剛上初三了,怎麼在哪個班打架都有你?”
肖鵬好得意地看了我一眼,拽得不行了。
我低着頭,說:“杜主任,我也不想打架。我只想好好學習,是他們逼我的。”
肖鵬冷哼一聲,說:“就你那垃圾班的成績,再學也沒個屁用……”
丫的話沒說完,杜學平直接喝道:“肖鵬,你說什麼呢你?趕緊給夏冬同學道歉!”
我也驚呆了,暗想着是不是楊恆在杜學平面前來頭太大?
肖鵬當場懵逼,像誰刺了他屁股一下似的,驚叫道:“杜叔,怎麼可能?要我給他這樣的窮滾龍道歉嗎?”
杜學平那黑臉更黑,右手抓起教鞭,猛地一鞭子抽過去,喝道:“肖鵬,你給我嚎什麼嚎?我沒讓你當着很多人的面道歉,就是給你留臉了,趕緊!再遲疑,老子再抽你,信不信?”
肖鵬想躲,居然沒躲開,被杜學平一鞭子抽在左肩上,痛得臉都憋紅了,眼裡都有淚花在泛動了。
這變故把我驚震了,杜主任真牛比,居然說動手就動手。
肖鵬怨毒的看着我,低聲說:“對不起。”
杜學平又喝道:“對誰說對不起呢?他是豬呢牛呢,有名字沒?”
肖鵬簡直受不了一樣,衝我大聲咆哮:“夏冬,對不起!!!”
然後,他轉身就衝出了辦公室,臨了還狠狠地關上了門,撞得砰的一聲。
杜學平倒沒理會他,而是看着我,無奈的搖頭,說:“你真是個問題人物,我也是服了你了。以後在班上,少說話,少招惹鄭文英和肖鵬這樣的同學,知道嗎?”
我很委屈,但還是點了點頭。他又說:“身上傷不打緊吧?”
我搖了搖頭,說:“沒事,都習慣了。”
他倒是笑了笑,揮揮教鞭說:“那你下去吧!把身上灰塵弄一下再進教室,別搞得髒兮兮的樣子。”
我離開了他的辦公室,想想整個事情,再一次感覺到了背景的厲害之處。鄭文英也踹了我,杜學平也知道,可這個班長一點事也沒有。這一次肖鵬給我道歉,完全是因爲楊恆給學校打過招呼吧?楊恆楊恆,姓楊的,我這人情欠大了,欠得好不爽。
可偏偏他說過,下午還要來帶我回長慶鎮的,還要我乾乾淨淨的。可我這身上,哪裡乾淨了?
我想着中午放了學,還是坐公交回周曉蓉家裡,把周叔那套洗了的西服換上吧!正想着,內心苦澀無比,身上也就剩下一張公交卡了,下意識一摸。
媽的,跟肖鵬打鬥的時候,公交卡都打折了。只能走路了,好在不遠,就三公里左右。
回到教室後,在上英語課了,我用英語打了報告,被老師放進去。往座位上走,同學們都看着我,我沒有什麼不適應。只是肖鵬和鄭文英坐在一起,兩人的目光冷冷,像要殺人一樣。
我低頭,不去面對所有人的目光,回到座位上,坐下來拿出了書。看着前面周曉蓉的座位空着,心裡有種莫名的難受。
中午放了學,我沿着大街往周曉蓉家裡趕去。家裡還有東西,可以做飯吃的。
回到家,做了碗肉絲麪,想想周曉蓉,我還是把面用塑料袋裝起來,打算給她送過去。她其實很節約的,肯定在醫院裡也捨不得出去吃東西。她是我的朋友,我們都是窮苦出身,我覺得我應該的。
可我剛剛起身,房門被人一腳踹開,一夥人冷眉冷眼的衝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