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言蹊快醒了,我要去給她做紅棗蓮子羹了。”
蘇行驚訝地嘴微張開,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他應該是沒有聽錯的,陳易然剛剛說什麼了。剛纔說的是要去給言蹊做紅棗蓮子羹,陳易然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賢妻良母了,他和陳易然認識這麼多年,都從來沒有吃過陳易然親手做的東西啊!
連忙緊隨陳易然身後,蘇行興致勃勃地想要圍觀陳易然下廚。
陳易然皺着眉,停下問道:“蘇行,你跟着我幹什麼!”
“當然是看你下廚,嘖嘖,紅棗蓮子羹,聽者有份,兄弟這麼多年,怎麼樣也是得蹭一下的。”蘇行昂着下巴,頗爲理直氣壯。
陳易然也沒有生氣,很淡定地回了句,“噢,沒有你的份!”然後,繼續往前走。
蘇行一個人愣在了原地,這還是人麼?不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麼,敢情陳易然寧願自斷手足,也要穿衣服!真是夠狠。
誠然如蘇行,如果要臉皮的話,怎麼混這麼多年,哼,他就是要吃陳易然煮的紅棗蓮子羹,誰也攔不住他。
陳易然去了膳房,動作嫺熟地煮紅棗蓮子羹,蘇行像個腦殼子出了問題的神經病一直圍着他轉。
他也懶得搭理蘇行,繼續幹自己的活。
瞅着陳易然連這燒火都這麼有模有樣,蘇行倒是驚訝了一番。
“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的?”蘇行疑惑地開口問道。
陳易然瞥了他一眼,淡然道:“這是最基本的。哼,你這個沒有成家的人根本不懂這其中的快樂和滿足。”
蘇行頓覺自己被嘲諷了,這成了家有夫人的陳易然似乎底氣很足啊。
“噢,你這說來說去,不就是想要表達你這成了親有夫人麼?你就嘚瑟吧,唉,你無法再體會這獨來獨往毫無牽掛的瀟灑。”嘴上雖然這般說,其實並沒有那麼坦然,說真的,和陳易然比起來,他還真得顯得有些孤獨了。
陳易然懶得再搭理他,認真地攪拌着粥,見它滾滾翻涌,散發出香氣,臉上也不由帶了笑容。
這是言蹊之前最喜歡喝得粥,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陳易然依舊會時不時地一個人待在膳房裡煮,只是到最後只有他一個人坐在那喝,頗爲淒涼,如今她重新回來了,再不是他一個人了。
用甕裝好,隨即用小碗盛了一碗,拿了勺子。
端着粥,陳易然從蘇行身邊走過,香氣太濃,引得蘇行緊跟其後。
“唉,我說你真的不考慮一下給我留一點?就一口也不行?我們還是不是兄弟了,這麼多年的感情,你竟然這樣對我!陳易然你太沒良心了。”
陳易然滿頭黑線,生怕蘇行會繼續胡說八道,皺着眉回道:“鍋裡的足夠讓你嘗一口了。”他端着碟子,繼續往前走。
這次不淡定地變成蘇行了,真得太狠了,陳易然竟然讓他去舔鍋底,還有沒有良心了,果然戲文裡說的美人禍水是對的,這陳易然分明就是個可以爲了女人捅兄弟兩刀的傢伙,真是殘酷無情的緊!
陳易然回了自己的院子,恰巧碰見言蹊推門而出,兩人差點撞了個滿懷。
見着她,陳易然淺笑溫聲道:“你醒了,餓了沒有,煮了紅棗蓮子羹。”
言蹊
訝異,隨即傻傻地點頭,“餓了。”那傻乎乎的樣子還真像是餓壞了的。
陳易然笑着將碟子端到桌子上放好,朝言蹊招了招手,“來,過來喝粥。”
微光中,她忽然就晃了神,那陌生卻又熟悉的笑容,那令她覺得溫暖的聲音,言蹊愣愣地走到桌邊,拉開了木椅坐下。
面前是冒着熱氣的紅棗蓮子羹,她一眼就認出來了,因爲她喜歡這個,喜歡空氣裡都散發了蓮子的清香與紅棗的甜蜜。
陳易然在言蹊的對面椅子上坐了下來,伸手將碗往言蹊的懷裡推了推,“吃吧,許久沒有動手做了,不知道味道好不好。”
是他親手做的麼?言蹊不知爲何心口處會有一種連她自己也說不清的情緒涌出來。
她終是相信,眼前這個俊朗至極的男人是她曾經生命裡出現過的,就算不是,她也尤爲羨慕被他愛着的那個姑娘,他眼底的疼惜,他眼底裡佈滿的深情,她都能夠感覺得到。想來,其實她很過意不去,把從前都忘記了,什麼也記不得。可再次見到陳易然,她的心還是會跳動的厲害,這是她醒來以後從未有過的感覺。
是喜歡麼?或許是吧,他那麼好,她怎麼可能不動心呢。
“在想什麼呢?”見言蹊一直盯着碗發呆,陳易然輕笑出聲問道,好像自從言蹊回來以後,他便經常笑了,發自內心的笑。
言蹊回了神,目光觸及到他的,連忙移開了來,有的人生來就是迷人的,只是與他對視而已,她便已經有些不知所措了。
“沒,我在想這紅棗蓮子羹……”真是個爛藉口,她自己都說不下去了,簡直不能再爛的藉口。
陳易然卻沒有聽出什麼別的端倪,出聲回道:“言蹊,你嚐嚐,這是你以前最喜歡吃的。”
氣氛變得有些微妙,因爲他提到了從前,陳易然偷偷擡頭打量了言蹊,瞧見她並沒有什麼不對勁,而是很認真地在喝着,心下也就平靜了下來,還真是害怕言蹊會不高興。
“很好喝。”甜甜糯糯的,她好像很久沒有吃過了,在睢陽城,她都沒有吃過,可陳易然給她做的,卻讓言蹊覺得很熟悉,即使不記得從前了,但有些味道卻總不會忘,那些迷迷糊糊出現在夢裡的朦朧身影也會逐漸變得清晰。
陳易然嘴角上揚,聽見言蹊說很好吃,他也跟着心情變得很好。
蘇行總是同他開玩笑,講他是個不喜形於色的人,沉穩如他不可能輕易表露情緒,他也曾經說過,一旦將所有的情緒都暴露了,那最後一層保護色就沒有了。可他遇到了言蹊,有的人生來就是命中註定,是一生的劫,這些年得罪了太多人也結了很多的怨,如果有人真的想要他陳易然的命,其實很簡單,只要把言蹊給綁了去,他便沒命了。
言蹊是他的愛人,更是他的命,得之他幸,失之他死。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以後每天給你做。”陳易然認真地說道。
言蹊擡眸望着他,眼前忽然出現了幻影,耳旁響起同樣的話。
“言蹊,你喜歡的話,我以後天天給你做。”
是他麼?曾經也說過同樣的話,所以纔會覺得耳熟。
她笑着向陳易然點頭,“很好喝。”
陳易然一直坐在一旁看着言
蹊喝紅棗蓮子羹,弄得言蹊有些不好意思,生怕動作太大惹得出笑話。
所幸最後一口都喝光了,她也鬆了一口氣,不過倒是覺得一點都不冷了,反而暖暖的。
“言蹊,想出去走走麼?我陪你出去散散心。”陳易然出聲說道。
她是想去走走的,她想要把從前的事情都記起來,想要知道她同他的故事,想要更好得去了解他。
言蹊點了點頭,輕聲應道:“好。”
既然說了要出去走走,陳易然自然先做好了準備,拿了毛領披風給言蹊披上,還準備要去拿火爐,言蹊見狀連忙出聲,“我不冷,火爐就不要了。”
現在也不是冬天,盛京哪裡有人深秋就用火爐的,被其他人瞧見了,免不了又有傳言了。
火爐最終還是留在了房裡,陳易然牽着言蹊的手出了府,坐上了馬車。
“我們這是要去哪?”言蹊疑惑地看着陳易然,這行李都帶上了,莫不是要出遠門?
陳易然把包裹放好以後,坐在了言蹊身邊,他應道:“想帶你去靜心庵,那裡是我們曾經相識相知的地方。”
言蹊默然,因爲她記不得,在心裡反反覆覆唸叨着靜心庵這個名字,卻怎麼也想不起來到底自己什麼時候去過那,又何時認識陳易然的。
駕車的師傅一路向前,出了城便往靜心庵的方向趕。
“言蹊。”陳易然忽然出聲喚了言蹊的名字。
“怎麼了?”她疑惑地應道。
陳易然卻微搖了頭,“沒事,只是想叫你的名字。”你不在的日日夜夜裡,我連在夢裡都喊你的名字,午夜輾轉醒來時的空虛寂寞,還有那無盡的痛苦思念和掙扎。
而她只是淺笑,在心裡喊着,陳易然。原以爲很難開口的名字,第一次說出來卻又那麼的順溜,就好像早已經說過無數遍了。
靜心庵位於高山之上,到山腳下已是晌午時分,辭別了馬車師傅,陳易然便同言蹊一起往山上走。
山中的景象同別的地方果真不同,院子裡的花草全都凋零了,山中之景卻又繁盛的很,路邊的野花都還是開着的。
微風吹拂着,清新的空氣讓人平和,不會輕易浮躁,心靜了下來。
她很喜歡這個叫做靜心庵的地方。
“言蹊,喜歡這裡麼?”他邊拉着言蹊往上走,邊出聲問道。
她當然是喜歡的,點頭應道:“喜歡,我從前來過這裡麼?”
“嗯,我見到你的時候便是在這靜心庵裡,是在山上的一顆桃樹下,那時候你還是一個小姑娘。”他想起了從前的畫面,不由笑道。
“說我是小姑娘,顯得你很老似的。”她下意識地回道。
陳易然笑容更深了些,言蹊好像不怎麼怕他了,也不會把他當成陌生人,這樣的感覺真好。漫漫追妻之路,還真是喜憂參半。
“我的確是老了,至少是比你要老的。”他輕笑,但語氣卻是很認真的。
言蹊並無再繼續接話,轉移了視線繼續看路邊的風景。
“言蹊,很早之前,便想帶着你重新回來,現下終於來了。”
“陳易然,我會想起來的。”
風中,是她真摯的聲音,悅耳動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