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件開心的事情，可我這整個人都開始忐忑不安起來，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沈絡得知我有這種情緒以後，很是無奈地對我說，“纖纖，你這是典型的孕期恐懼。”
我有些不懂這種症狀，雖然我已經早就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可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怎麼可能還記得懷孩子是一種什麼感覺，不過肚子裡住着個孩子，還是挺神奇的一件事情。
不過許是我懷了孩子的緣故，東極上下都將我當成了重點保護對象，尤其是白若塵，尤爲的緊張兮兮，生怕我會出了什麼差錯，有一回，阿衡陪我在院子裡曬太陽，我一時無聊瞧見有一隻仙雀飛進來了，好像腿上有傷，我便想着叫阿衡將仙雀給救下來，不過阿衡卻去前廳給我拿吃得了，我便想着自己去救它好了，可我纔將將靠近那棵樹，整個人便被匆匆趕來的白若塵給抱住了，着實是被弄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這是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大白天的，實在是有傷風化，被旁人瞧見了，幾多不好意思。
白若塵眼底的擔憂未退，很是嚴肅地對我說道，“你將將打算做什麼？怎麼能夠爬樹呢？”
“我……”誠然，我雖然沒有準備爬樹，不過大概白若塵懷疑了。
白若塵也不聽我解釋，直接抱我到長椅旁讓我坐下，他纔出聲應道，“如今你懷有身孕，切不可再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瞧見白若塵如此這般擔憂我，我心頭滿滿都是暖意，自然不會去反駁他，只好老實聽話，又過上了懶散的生活。
爲了陪我，白若塵也向墨淵告了假，不再去紫宸殿辦公了，而是留在東極照顧我，每天他都研究做好吃的給我補身體，每天變着花樣，到真的沒有重複的，也不知道他從哪裡學來的。
早上他會很早起，給我做好早膳，然後送蘇蘇去墨淵那裡，到了晚上又去接回來。
我覺得他太累了，根本休息不好，尤其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變得這般折騰人，睡得好好的突然就想吃東西，白若塵也總會起牀來給我做，從沒有說什麼怨言，反而很高興。
“我是不是特別麻煩呀？”我紅着眼問正餵我喝水的白若塵。
白若塵放好了杯子，走到我的跟前，俯身親了親我的額頭，“傻瓜，別想那麼多。”
“那我們抓緊睡覺吧，我看你都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我拍了拍空的牀榻，示意白若塵趕緊爬上來。
白若塵鑽進了被窩，伸手攬住我，讓我靠在他的懷裡睡覺。
我能夠聽見他的呼吸聲，卻是怎麼也睡不着。
“纖纖，快閉上眼睛睡覺。”白若塵壓低着聲音說道。
可大概是我白天睡得太多了，一時半會兒我還真的有些睡不着。
“我睡不着。”很是老實地回了句。
白若塵無奈一笑，他側了身子，面對着我，手輕輕地拍着我的背，溫聲說道，“乖，好好睡覺，我在這裡陪着你。”
我突然想起我前幾日聽到的八卦，那日沈絡來東極陪我，同我講了個八卦，誠然我每日待在東極，幾乎兩耳不聞窗外事，自然是不知道這四海八荒哪裡又發生了狗血事情的。
“纖纖，你曉得不，就是那個西海龍王的兒子他乘自己媳婦懷孩子的時候，偷偷地勾搭上了一個小仙娥，現在正鬧着呢，你說男的怎麼這樣呢！簡直是沒有良心。”
雖然我平日裡不喜歡走動，也記不清西海龍王的兒子長得什麼樣，不過也是聽說過是個癡情男兒，好不容易同自己的夫人成親的，怎麼才過了不到幾年就有別人呢？
都說孕婦喜歡胡思亂想，我如今也是喜歡各種亂想，尤其是一個人安靜的時候，總會想些有的沒的。
“你在想什麼？纖纖，告訴我。”白若塵見我好長時間都沒有出聲，輕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這要我怎麼問呢，難道問他是不是也會像那個西海龍王的兒子一樣麼？這不是沒事找事麼？
搖了搖頭，我打算換個話題，可白若塵卻好像很執着地想要一個答案。
“是不是出什麼事情了？還是你有哪裡不舒服？”白若塵又開始擔心了，作勢要爬起來，我立馬伸手拽住了他。
“也沒有什麼事情，我只是前幾日聽到絡絡說的一個事情，聽說西海龍王的兒子乘着他妻子懷孕的時候同別的女人勾搭上了……”
白若塵眼神堅定地望着我，我聽得她認真道，“纖纖，我同他不一樣，你是我的所有，沒有了你，我將會一無所有。”
從來不會說甜言蜜語的男人，一本正經說着情話的時候是最有殺傷力的，我聽得眼淚都想掉出來了。
白若塵撫摸着我的臉，隨即溫柔親吻我的臉頰，我卻覺得不夠，伸手環抱着他的腰，熱切地迴應。
兩人呼吸急促，眼看就要一發不可收拾了，白若塵卻忽然抽離開來，大口喘氣。
我很是可憐巴巴地望着他。
白若塵苦澀一笑，伸手指了指我的肚子，“纖纖，還不可以。”
“……”說的我好像很急似得，臉爆紅，我很是不好意思地轉了個身，背對着白若塵睡覺。
而白若塵還是將我攬進了懷裡，溫聲在我耳旁說着，“纖纖，來日方長。”
來日方長個鬼！我用手撞了他一下，恐嚇道，“閉嘴，趕緊睡覺。”
睏意說來就來，我不知不覺竟也睡了過去，隱隱約約間發覺身旁的人有起身，不過我根本沒有精神睜開眼去問他去幹嘛。
大概一個時辰，白若塵纔回到被窩，繼續抱着我睡覺。
翌日清早，像以往一樣，我醒來旁邊的人早就已經起了。
“孃親，你醒啦，父君讓我來看看你醒了沒有，好叫你去用早膳。”蘇蘇跑進屋來，糯糯開口。
我在蘇蘇進來前便已經穿戴洗漱好了，走到蘇蘇的身邊，牽過他的手，問道，“今日是放假麼？”
蘇蘇眨巴了眼睛，應道，“父君說以後我不用去幹爹那裡了，他要親自教我，這樣我就可以陪着孃親還有肚子裡的妹妹了。”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腦袋，“蘇蘇怎麼知道孃親肚子裡住着妹妹？”
“因爲蘇蘇喜歡妹妹，孃親一定要生一個像笑笑一樣漂亮的妹妹。”
還真是父子倆，說的話都差不多。
“好，都聽蘇蘇的。”不過是男孩還是女孩，也不是我能夠保證的了的。
怪胎十月，本就是件辛苦的事情，更何況在九重天上的十月是凡間的十年，那更是折騰人，隨着月份的流逝，我的肚子也越變越大，到後來整個人都跟着腫起來了，我實在是不敢照鏡子看自己了，太嚇人了，好幾個晚上我都會突然醒來，大哭出聲，也偶爾會做噩夢。
白若塵每每都陪在我的身邊，告訴我這只是因爲我太緊張了。
我想，我大概是真的太緊張了，所以壓力纔會如此大。
只是我沒有想到，這個孩子那麼急着出世。
那日，君玖抽空來東極探望我，陪我聊天，還扶着我在院子裡散步。
“纖纖，一直沒有抽空來看你，我最近實在是太忙了。”
“我知道的，青丘的長老在給你安排婚事。”
君玖苦澀一笑，“是啊，我都在應付這些事。”
聞言，我的肚子忽然疼起來，幾乎要命的疼，整個人只能蜷縮在一塊。
君玖被嚇了一跳，意識我快要生了，立馬將我抱回了屋，然後白若塵帶着產婆來了。
生孩子的疼，幾乎比要了我的命還要疼，我聽不見身旁那些人的聲音，只知道痛苦地發泄大喊。
“纖纖，堅持下去，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我們的女兒就要出生了，像你一樣好看的女兒。”
我好像聽到了白若塵的聲音，他一直在念叨，可我太疼了，根本沒有力氣睜開眼睛看他一眼。
爲什麼這麼疼呢！
“啊……”我好像咬住了什麼，還有鐵鏽的味道。
昏迷前，我好像聽到了嬰孩啼哭的聲音。
真好，我同白若塵的孩子出生了，和蘇蘇一樣可愛的孩子。
做了一場夢，夢見自己去司冥殿裡走了一趟，夢見自己將從前過往都走了一遍。
醒來時，發現白若塵坐在牀榻前，瞧見我醒來，他立馬握緊了我的手，啞着嗓子，“纖纖，你醒了，真好，醒了就好。”
我似乎在他的聲音裡聽出來了害怕，他大概是怕我醒不過來了，我怎麼可能不醒呢，有這樣一個男人念着我。
“孩子呢？”我渾身無力，開口問道。
白若塵俯身親了親我的脣，微笑，“女兒睡着了，阿衡在守着。”
真的是女兒，我微笑，“這下，你和蘇蘇可要開心了。”
白若塵淺笑，“是啊，和你一樣漂亮。有沒有餓？我去拿點吃得來給你。”
我卻瞧見了白若塵手腕上的傷，雖然血已經止住了，不過傷口卻深的很，莫不是我咬的？白若塵，難道是傻瓜麼！
“你怎麼讓我咬你的手，爲什麼不躲開。”這人難道就不怕痛麼，被我咬成這樣。
“沒事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可以，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這樣的苦了。”
我白了眼白若塵，“哼。”
十月懷胎，孩子一夜落地，時間過得還真快，我的月子也慢慢做好了，而令我奇怪的是君玖似乎很討我女兒的喜歡，每次他來的時候，我女兒見了都會手舞足蹈地想要他抱。
那個興奮勁，還真是讓我這個當孃的嫉妒，怎麼就對君玖這麼熱情。
“我說你給我女兒灌了什麼，她現在喜歡你比喜歡我還要多。”
君玖笑道，“你這醋吃得實在是有點莫名其妙啊，放心，我不會同你搶的。”
靜薇望着我，發出莫名聽不懂的聲音。
我的女兒，名爲白靜薇，是蘇蘇取得名字，那日，他正好讀了詩經。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
等我醒來，孩子的名字已經定了，不過幸好名字取得還不錯，不是叫稀奇古怪的名字。
而蘇蘇呢，他依舊喚爲白蘇。
兒女雙全，我成
了很多仙娥口中的人生贏家。不過誠然，我的確是人生贏家，這可不帶假的。
我的生活逐漸變得忙碌起來，因爲我要照顧靜薇，幸好蘇蘇已經懂事不需要我太過照顧，偶爾他還會幫我照顧靜薇。
而白若塵又開始忙公事了，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什麼，不過也沒有問過。
每日，他都會按時回來，不過讓我心生嫉妒的是，白若塵好像愛靜薇超過我了，每天回來的第一句話就是，“薇薇，父君回來了。”
以前，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永遠都是，“纖纖，我回來了。”
這差別對待實在是太寒心了，我皺着眉頭盯着那個正在逗女兒的男人。
可是白若塵卻遲鈍地根本沒有發現我在生氣，我實在是鬱悶，感情這都是我自己生悶氣呢！
“怎麼了？”見我一整晚都沒有說話，白若塵擔憂問道。
哼，你現在才發現我不高興，會不會太遲了點，我繼續給他臉色看，也不搭理他。
“纖纖，怎麼了？誰惹你生氣了，告訴我。”
我望向白若塵，認真道，“白若塵，你有沒有覺得你變了。”
白若塵滿是疑惑不解，“什麼？”
“你難道沒有發現你自己變了麼？如今你心裡眼裡只有靜薇，你根本就喬不見我了。”越想越覺得委屈，眼睛都紅了。
白若塵見狀，意識到事態嚴重，連忙將孩子交給了阿衡。
“纖纖，你吃醋了？你怎麼連女兒的醋都吃。”白若塵輕笑。
“我沒有吃醋，我只是在說一個事實。”我很認真地應道。
白若塵眼底佈滿笑意，他點頭應道，“好，我錯了，我一定改，你知道的，你永遠在我心裡排第一位。”
“你以爲你這樣講，我就會原諒你噢。”其實我也不是真的生氣。
白若塵將我攬進他的懷裡，將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纖纖，我們什麼時候抽個時間出去走走吧，就我們兩個人。”
“那蘇蘇和薇薇呢？”
“你看放不下孩子的是你，他們呢就讓墨淵夫妻倆照顧幾天。”
“……”這樣真的好麼。
不過我的確想要出去走走，如今已是三月，到處奼紫嫣紅的。
“那就找個時間吧，不過也不急在一時。”
白若塵點頭應道，“好，一切交給我來安排。”
許是爲了能夠出去走走，白若塵接下來的幾天都很忙，墨淵特意給他安排了工作。
蘇蘇倒是一直在家裡，陪着我還有靜薇。
今日，天氣格外的好，我抱着靜薇坐在椅子上，望着正在放風箏的蘇蘇。
蘇蘇的風箏是昨夜白若塵親手做的，我望着那高飛的風箏，總會想起那段故事。
那段發生在茶園巷裡的故事，那時候，他不叫白若塵，而是蕭景焱，而她也不叫梨纖陌，而是謝玉。
她耍小聰明，讓蕭景焱收留。而他也細心照顧她，讓她再也離不開他，可是命運捉弄，最後的結局痛徹心扉。
那時候，蕭景焱也很會做風箏，而她什麼也不會。
“孃親，你在想什麼？”蘇蘇的確長大了，都學會察言觀色了。
我回了神，看了眼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走到我跟前的蘇蘇一眼，“我想起來，從前你的父君便會做風箏，那時候孃親也和你一樣，拿着你父君做的風箏去放過。”
聞言，蘇蘇咯咯笑出聲，“父君最厲害了，你看風箏飛的這般高。”
是啊，白若塵總是這樣好。
不知不覺，窩在我懷裡的靜薇已經睡着了，我正打算抱着靜薇進屋，轉眼便瞧見站在不遠處玄門那的葉傾尋。
許久未見，還真的是有夠久的。
“你來了。”我出聲同他打招呼，其實我並不怪他，葉傾尋也不好過，根本沒有時間來看我。
葉傾尋緩步走近我，看了眼我懷裡的靜薇，輕聲說道，“對不起，這麼晚纔來看你還有靜薇。”
我笑了笑，“我還以爲你不會來呢。”
“怎麼可能，我不會的。”
我覺得葉傾尋肯定過得很不好，因爲我能夠感覺到。
“你怎麼樣？最近。”我像個老朋友一樣詢問。
“還好，就那樣吧。”他苦澀一笑。
我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問他同秦桑之間的事情。
“好好照顧自己。”我猶豫了片刻，說出來這樣一句話。
葉傾尋點頭，“我會的，你也要好好的。”
我同他並沒有聊太久，臨走前，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出聲問，“葉傾尋，你和秦桑怎麼樣了？”
本已經走到院門那的葉傾尋忽然停住了腳步，轉身望向我，“纖纖，好好珍惜，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得到幸福的。”
我忽然就明白了，葉傾尋同秦桑之間依舊是一個打死了的結，而我這個局外人也只能旁觀。
沒過一會兒，蘇蘇便收回了風箏，來找我。
“孃親。”
“哎。”我應了聲。
“明日我們出去玩吧。”
我笑着問，“蘇蘇怎麼想到出去玩呢？”
蘇蘇應道，“我想讓孃親開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