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遠東如他所說，準備了最好的儀器和藥品。
慕飛揚從來沒覺得施針是一件這麼困難的事情，秋景澈傷得這麼重，只要扎錯了一個穴位，誰也救不了他。
也幸好，秋景澈求生的意志力很強。
慕飛揚不眠不休了兩天後，秋景澈終於脫離了危險……
拔出最後一根針，秋景澈的眼睫動了動，緩緩睜開。
一痕墨紫眸色看向慕飛揚。
慕飛揚手指一頓，心裡涌上了連她自己都研究不出的情緒。
葉添的眸色是純黑，秋景澈的眸色是墨紫。
但她在意的又豈是這個？
她在意的，是眼前的人。
他不是葉添，他是秋景澈……
慕飛揚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她只能這麼看着秋景澈。
可秋景澈卻在看見慕飛揚手邊的針包時，虛弱的淡笑了一聲，“我……一直想做一件事，以前沒有機會，現在……我想試試。”
沒頭沒腦的話讓慕飛揚怔愣了一下。
下一秒，她被秋景澈忽然拉過來，脣上落下了一個溫柔的輕吻。
“！”
慕飛揚瞪大了眼睛，連反應時間都沒有。
脣與脣相貼，慕飛揚心跳倏然快了起來。
有一種幾乎要爆炸的感覺……^
秋景澈輕輕咬着她的脣瓣，半晌後，頹然地放開了她。
俊顏帶笑，有些無奈道：“我……沒有力氣了。”
“……啊？”慕飛揚呆呆的問了句。
“再吻下去，我就沒力氣了。”秋景澈正正經經的說完，又問：“我的體力什麼時候可以恢復？”
“……要先疏通內出血，撞擊後有內傷，需要幾個月慢慢調理。”
“不用完全恢復，什麼時候我能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比如，起身親你。”
“……那，那要幾天才行。”
非常羞恥的對話偏偏進行的這麼有條不紊。
慕飛揚覺得自己的臉都快燒着了！
“幾天，是幾天？”秋景澈看着她，繼續溫聲問。
“我……我也不知道，”慕飛揚頭都快擡不起來了，“那要看你……恢復的好不好。”
“這樣啊……”
秋景澈想了想，一本正經對她說，“我沒有力氣，要不然，你來？”
“我？！”
慕飛揚擡頭看他，瞪圓了眼，“我什麼？”
“你來親我，好不好？”秋景澈笑着問。
“……那，那怎麼行。”慕飛揚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
回答完了，自己都覺得這狀況不太對啊……
怎麼忽然就親了。
怎麼忽然就討論誰來親了。
怎麼忽然就……就成了這樣了。
秋景澈彷彿沒看見慕飛揚的異狀，虛弱的笑了笑，輕聲道：“慕慕……”
“啊？”慕飛揚反射性的回答，回答完了，又立刻臉色大變，“……什麼？”
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裝傻。
畢竟，她好像也沒承認自己是慕飛揚還是艾葉吧……
“笨蛋。”
秋景澈擡起手指，瞧了瞧她的小腦袋，輕喘了一聲，說，“我能認得出來你是誰，無論你變成這樣，我都能認得出來，是你，不認得我了。”
後面那句，還帶着點哀怨和委屈。
慕飛揚是從來看不得秋景澈委屈的，她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可最後卻還是低聲說，“我本來也不認識你……”
她認識的，喜歡的的人是葉添。
“咳——”
秋景澈悶咳一聲，脣角又有鮮血流出。
“你別動氣！”慕飛揚嚇得立刻輕拍着他的脊背。
秋景澈抹掉了脣角的血跡，側目看了她一眼，哀傷的淡笑，“……我不行嗎？”
“……”慕飛揚看着他吐血的樣子，心疼的彷彿要從身體裡摘出來一樣。
秋景澈低垂下眼睫，蒼白的脣角淡淡開啓，“你認識的人是葉添，葉添是我的一部分，你始終喜歡的都是他，不是我……你忘記了葉添認識了我，可你對我……根本不動心。”
說完這句話，又忍不住咳了幾聲。
“不！不是這樣的！”
慕飛揚扶着他，心裡撕扯般疼痛的說，“我喜歡……我一直喜歡……我如果不喜歡，怎麼會等那麼多年，一年只見一次我也願意等，我是喜歡啊。”
“喜歡又怎麼樣，”秋景澈苦笑，擡眼望着慕飛揚，“喜歡的，也不是我……”
“我——”
慕飛揚咬了咬下脣，斟酌着不知道該怎麼說。
“不用勉強自己，”秋景澈聲音中透着蒼涼，“是我的錯……一開始，就是我的錯……你喜歡葉添，可他只是我的一部分，你喜歡的只是那一部分，現在的我……根本沒辦法讓你動心，可我……卻喜歡你，愛着你。”
此話一出，慕飛揚連扶着他的手都僵住了。
她盯着秋景澈，一個眼神都不願意錯過，喃喃着問：“你……愛我？”
秋景澈的笑容越發自嘲，“我這麼一個身體病僝的廢人，有什麼資格愛你……況且，你也並不愛我。“”不，我……我只是……“
慕飛揚不知道該怎麼說，但她還是覺得心裡亂亂的，“你怎麼會愛我……我哪裡都不好，我就是個普通人，我甚至還不如普通人……”
那麼完美的秋景澈，怎麼會愛她。
“你怎麼會是普通人，”秋景澈低聲說，“你是除了我家人外，對我最好的人，你爲了我付出了那麼多，三年的照付，十數年的等待……我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對我來說，熱烈的深愛不若細水長流、日久生情，可能第一年我還不愛你，第二年我還不夠愛你，但是第三，第十三年……我就離不開你，一年一會，不是對你的感激，是我自己想見你的私心。”
慕飛揚看着他，慢慢地問，“那你……什麼還要去和別人結婚？”
秋景澈嘆了口氣，擡眼看向慕飛揚，一字一句的說，“因爲我沒有想到，我會那麼愛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愛你。”
他以爲只是喜歡，只是離不開。
在責任面前，他那一點點的動心不算什麼。
聯姻也好，結婚也罷，都無所謂的。
可是，真的能無所謂嗎？
全世界只有一個慕飛揚，如果他放了手，這輩子都不會再有第二個女孩，爲他做盡一切，讓他牽腸掛肚。
無慾無求的人生，也許早在很早以前，那個連他都懵懂的年紀，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