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婆,纔剛不是說了,只是有些公事商談,哪裡就輪得上私交,況且,大爹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安州府衙早就安排了別人坐大爹的位置了,人家能上來,肯定也是有門路的。再則,我大爹已經有了不良的案底了,誰敢用他?”子福耐着性子解釋了幾句。
田氏聽了抽出帕子抹扯上了,子福一見,說道:“今天太晚,我走不了,還有些事情找妹夫商量,阿公阿婆,小姑,不如你們留下來吃頓晚飯。我和晴兒先過去那邊去了,要是晚了我就留在那邊吃飯了。”
子福說完,就往外走,秋玉見說錯了話,忙起身告辭,老爺子見此,便也帶着田氏一同出去了。
子福和林康平在書房了談了很久,子晴也不知兩人說了些什麼,不過,看子福和林康平的神色,都還算愉悅。
子晴看着子福,突然想到夏家的事情,忙拖了子福進屋問道:“大哥,娘有沒有跟你說過,夏家的事情?”
“沒有啊,夏家有什麼事情?”
子晴想,難道沈氏還是沒看出來?昨天回來太晚,今天家裡又來了老爺子他們,子晴也沒顧上和沈氏說這回事。
子晴把自己的想法跟子福說了,“大哥,這只是我自己的猜測,我看夏太太有意提到幾次要來咱家拜訪,而且,昨日還那麼明顯地把她兒子留了下來,用心也太明顯了吧?”
“我以爲他是想跟小四結交,還真沒想到那裡去,你這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次看龍舟的時候,夏太太把手上的鐲子擼了下來單給了子雨。論理,夏家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夏大人爲官還算正直,不過。再往上走,有些費勁,聽說夏家也算薄有資產,算是安州城裡的一大鄉紳吧。小妹嫁過去,日子還是差不了,就看爹孃的意思。”
“就是不知夏太太這人好相與嗎?我擔心她看不上咱家農村出生,雨兒過去要受刁難,而且,她家就一個兒子,還分不了家。那個夏甘永要是沒點擔當,什麼都聽他孃的,雨兒過去豈不更吃虧?”
“哪裡想的那麼多,照你這一說,誰家也不可靠,這事再議吧,哪裡就真談到這了,我回家跟爹孃商量看看。我倒是覺得還不錯。家裡就一個兒子,也沒那些你爭我奪的糟心事。至於別的,雨兒也是個聰明的。她自會考慮,你定親時還沒她大呢,不也是個有主意的?”子福想起了當年的事情,看見了站在子晴身邊的林康平,還好,至少林康平待子晴是沒得挑,這點子福自嘆不如。
次日一早,子福就帶着一家妻小回花蓮了,林康平見子晴心情有些鬱悶,便說道:“不如我帶你去康莊玩玩吧。油菜花和豌豆花都開了,你一準喜歡。”
子雨在一旁聽見了,忙說道:“姐夫,我也要去,舊年的紅花就很漂亮。”
子壽和子喜都是二十纔開學,楊氏家的條件雖不大好。可也是城裡長大的,聽的如此一說,也有些心動,扯了扯子壽的衣裳,子壽自然要依的,陳氏沒什麼興趣,從小看慣了的,子祿也是,從小就屬他做的農活多,笑着說道:“我什麼沒見過,還巴巴地跑去你那看什麼豌豆花?”
子喜倒不是喜歡什麼花,就愛湊個熱鬧,所以,也跟在大家的後面,問道:“姐,還記得小的時候,咱家的毛豆早早長了出來,你帶着大家拔了毛豆,直接在火上一烤,還挺香的,不如,今日也找些毛豆來烤烤吃?”
“你做夢吧,現在哪裡來的毛豆?”子壽鄙視地看一眼子喜。
“即便是有,你現在吃起來也肯定不如小的時候香了,那會什麼都缺,現在想吃什麼沒有?”子晴想起自己剛來時的艱難,也不禁感嘆了一句。
幾人說話間就進了康莊,子雨最是興奮,像只蝴蝶似的在花叢中穿梭,子晴則是感慨,要有個相機拍下來,就好了。
康莊的人這幾天已經開始幹活了,王花匠幫着育的桂花苗可以移栽了,這幾天正帶着大家栽樹呢,大一點的男孩挖樹坑,女人負責栽樹,還有負責澆水的,幾個大的工頭也在一塊忙着。
“姐,桂花有什麼意思,桃子和橙子都有了,姐不如栽一山的杏樹,杏花開了,可以賞花,杏子可以吃,吃不完可以做杏幹,杏仁可以賣藥,也有一種杏仁可以直接吃,一舉數得,豈不便宜?”子喜說道。
幾人正說笑呢,小橙氣喘吁吁地跑了過來,喊道:“各位主子,家裡來客人了,太太讓都回家。”
“哪裡來的客人?”林康平問道。
“好像是什麼夏家,說是找幾位爺探討學問來了。”小橙說道。
“沒幾日就要進學了,這會討論什麼學問來?真是個呆子。”子喜不高興有人打擾了他的興致。
“行了,以後的等毛豆熟了你再來,姐一定給你烤,讓你吃個夠。”子晴拍着子喜的肩膀說道。
因子晴一行是去的地裡,所以穿着都很隨意,基本都是棉布衣裳,鞋子也是一腳的泥,大家在倒座那換了布鞋進屋,子喜看了大家一眼,笑道:“人家可真是城裡人來看鄉下人,看咱這鄉下人,多勤勞,元宵剛過就下地了。”
沈氏、陳氏正陪着夏太太坐在廳堂說話,子祿陪着夏甘永在書房討論字體。
見門口喧鬧,都出來迎接了,子晴留意了一下,夏甘永果真朝子雨看了好幾眼,似乎還有些臉紅,子雨倒是沒在意,低頭只注意腳下的鞋子,“姐,你把我鞋子穿了,你看你,套不進去你還使勁塞,也不怕把我鞋子撐破了。”子雨推着子晴撅嘴說道。
子晴低頭一看,可不是,只顧着看夏甘永,卻沒注意到腳下的鞋子穿錯了一隻。
“聽曾太太說,你們去看什麼油菜花和豌豆花了,可真有興致,本來我也想去瞧瞧的,可曾太太非說什麼剛下過雨,地裡都是泥,把我攔住了。”夏太太對着子晴幾個說道。
子晴幾個給夏太太行過禮,大家分賓主坐了下來,夏太太一看這人羣,滿臉羨慕地說道:“還是曾太太家好,人多就是熱鬧,不像我,生了四個孩子,有三個女兒,小的時候還好些,如今都嫁了出去,難得回一趟孃家,我呀,平時身邊也沒個說話的人,這一看你家,兒子媳婦孫子孫女的一大堆,要多熱鬧有多熱鬧,這人呀,歲數一大,就盼着家裡兒孫滿堂的,哪像我,成天只對着家裡的幾個丫鬟?”
子晴掃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也就些點心而已,看來不像來求親的,難道是來試探的?聽夏太太的意思,莫不是夏家相中曾家人丁興旺,頗能生養?
子晴看了一眼子雨,子雨靠着沈氏,嬌憨可掬,雖是一身簡單的棉布衣裙,倒也同樣的秀雅可人,要換了平日的綾羅綢緞,一點也不輸於安州城裡的小姐,再加上目前子福的身份,子雨的身價自然跟着水漲船高。
夏太太看着子雨也是一臉的笑意,說道:“曾太太真是會生養,不僅四個兒子出色,這兩個女兒也是水嫩的模樣,真真羨慕死我了,不光如此,我還聽說你家的女兒也是識字唸書的,還會什麼詩詞,一點也不像農家出來的。”
“哪裡,也沒正經念過,我大女兒是跟着她大哥學得認幾個字,好看些雜書,小女兒是她姐姐帶大的,不過認字什麼的倒是她爹爹親自教導的,管賬什麼的倒是跟她姐姐學的。”沈氏說道。
“哎呀,不光念過書識字,還會管賬?可真了不得,纔多大的孩子,就這麼能耐,我看着腳下的繡花鞋子做的也精緻,是她自己的手藝嗎?”夏太太瞄了一眼子雨的鞋子問道。
沈氏聽了也低頭看了一眼,說道:“嗯,家裡的鞋子一般的都是她做了,還有幾個哥哥,沒成家前的鞋子也是她做呢。我們雨兒可是最有福的,等她出生了,家裡的條件也好了,幾個哥哥姐姐都是寵着她長大的,難得是這孩子一點也不刁蠻任性。”沈氏摸着子雨的頭髮說道。
“娘,人家夏太太第一次來,哪有你這樣,拉着自家女兒誇個沒完,也不怕人家夏太太笑話咱們。不知道的還真以爲咱家要王婆賣瓜呢。”子晴插了一句。
“可不,夏太太可別笑話我,我就是一個鄉下婆子,沒有什麼見識,不會說話。”沈氏也的確不知說點什麼好。
子福昨晚跟她說了夏家的事情,這要在過去,沈氏是不敢高攀的,她的思想還沒大轉變過來,還有些停留在自己是鄉下小戶人家。不過,自從去了一趟子福官衙,沈氏也有些轉變了,親眼見識過自己兒子的官威,出門不是馬車就是轎子,連夏家太太這樣的人對她也是恭敬有加,沈氏意識到自家跟過去的確有些不一樣了,所以,子雨的親事,不能再糊里糊塗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