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啊宋哥,你看這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好像是大小姐宴會上的客人。”一個穿着軍大衣的男人神色不善的望着我,比起出言不遜的‘宋哥’要來的謹慎得多。
宋哥經他提醒,看着我的眼神更加險惡了兩分,卻並沒有我想象中的怯意,反倒冷笑着說:“這麼說來也是個大小姐了,看來老天對咱們兄弟不薄,人生在世也能糟蹋個千金小姐玩玩。”
那視線黏糊糊的落在我的身上,令我很不愉快的皺起了眉頭:“喂,我的保鏢們可是快要到了,要是你們現在識趣一點趕緊滾蛋,我還可以考慮大人大量的放你們一馬。”
軍大衣神色一驚,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一腳踩上小師妹按住地面想要擡頭的手指,在令人心驚的骨折聲中露出一個微笑:“不對吧,大小姐。”
我心知碰上的不是善茬,起碼不是嚇唬嚇唬就能趕走的角色,於是越發的冷靜自若。
在這種野獸般的男人們面前,社會上那一套倫理道德對他們的約束力少得可憐,倒不如遵循大型猛獸的生存法則來的更輕鬆一些。
不管我現在是不是抓了一手爛牌,首當其衝的是不能露怯。
我也同樣笑的嫵媚:“怎麼不對?”
“像您這樣身份高貴的小姐,保鏢們不緊緊的跟着是不可能的,再加上舞會剛剛開始不久……你是爲了什麼才中途逃出來的,所以也順便甩掉了保鏢,我說的沒錯吧?”
軍大衣的幾句斷言大大的安撫了人心。
四個男人眼神交匯間,只留了宋哥一個人守着看樣子痛不欲生的小師妹,其他三個都不懷好意的向我走了過來:“真抱歉,本來還是可以放過你的,誰要你非得出來多管閒事呢。”
我謹慎的審視了一下圍攻過來的這三位,單從身高體重來說每一個都是我的二倍,可打架卻並不一定是靠力量來決定勝負的。
剛剛還寂靜若死的地下隨着慾望的涌動而鮮活起來,我凝神靜下心來,保持着敵不動我不動的姿勢進行觀望。
不遠處,小師妹原本已經快要放棄掙扎的希望了,這會兒奮力的從地上直起身子,聲音微弱的表達了她的憤慨:“白謹言——你滾啊,我死也不要你救!”
啊啊,這挑戰人修養的語氣果然是小師妹沒錯。
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周圍的三個男人一起揮舞着拳頭向我襲來。
閃過第一個和第二個,硬撐着捱了第三個,我也同時一拳砸上了對方的鼻樑。
正因爲深知自己比耐力和力氣都是天生就落了下乘,與其在腹部和胸膛這種無意義的地方用力,倒不如盯着人體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一拳揮出,我和男人同時悶哼了一聲。
他鼻子裡迸射出來的鮮血染紅了我的手指,我也同樣疼的五官挪移,很不好受。
“這女人是練家子?”
捱了我一下的男人狼狽的捂着鼻子,好不容易纔嚥下喉中的痛哼,紅着眼指揮那兩個人:“給我打,不過是一個女人,難不成還能翻了天?”
“雖然只是一個女人,但是名師出高徒,對付不了顧夕夜,對付你們還是綽綽有餘的。”我十分和善的笑了一下,閃轉騰挪的開始和剩餘的兩個人你來我往,拳腳相加。
三分鐘左右,旁觀着的宋哥也忍不住罵罵咧咧的加入戰團,這一舉動無疑是壓到我的最後一根稻草。
並非是身上的疼痛不能堅持,而是體力透支的太迅速了。
唯一的那麼一點點優勢,是我總算是趁機挪到了無人看守的小師妹身邊,抽空掃了她一眼:“快走!”
本想囑咐一句找人回來救我,不過我實在拿不準小師妹是不是恨我不死,所以還是忍住不提。
小師妹得了這片刻的喘息時間,按住小腹很辛苦的喘了口氣,接着非常快速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站了起來?
我腦海中嗡的一響,再想退後已經來不及。
什麼硬物狠狠的砸在了我的後腦,動手的人又並不熟悉怎樣有效率的將人打暈,於是砸了一下又一下,疼我兩眼發黑的跪了下去。
唯獨被‘自己人’從背後捅刀子這一點,真是再來多少次也無法習慣。
意識模糊的最後一秒,我依稀聽到了小師妹與平常不同的,陰沉怨恨的聲音。
“你們這幾個廢物,連一個女人都打不過,還非要我親自動手!”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我費力的牽了牽脣角,衷心希望清暉道人還活在這個世上,否則我也許要去給個死老頭子陪葬。
……
再次清醒的時候,我的髮絲淋淋漓漓的往下滴着冰水,不用看也知道狼狽極了。
雖然小師妹也只是一心一意的想叫醒我刑訊逼供,可是手段在這初冬季節實在談不上溫柔。
我咳嗽着清醒過來,又爲身上的劇痛抽了一口氣,恨不得繼續暈着算了。
小師妹卻不允許我逃避,也不知道是在哪裡找了一根金屬球棒在手中握着,瞄準了我的肩膀狠狠的抽了下去:“白謹言,我讓你暈了嗎!”
那一下又準又狠,疼的我再一次的兩眼發黑。
只是小師妹瞪着我的神情卻很有趣,彷彿是我害的她不得不這樣做一般,令我忍不住咳嗽着笑了起來:“我……咳,小師妹,你再這麼兇巴巴的話,恐怕你師哥是真的不會喜歡你了。”
提起秦焱,小師妹嘴脣緊抿,眉目間的動搖清晰可見。
我一見有戲,再接再厲的繼續道:“我和那些男人說的話都是真的,假如你現在放我走,我還可以看在你師哥的份上,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平心而論,我並非不能體諒小師妹爲人女兒,想要救父親的心思。
所以我說的都是真的,只是小師妹大概……不能相信罷了。
爲了報復我胡言亂語的動搖她的決心,小師妹揮舞着球棒又給我來了下狠的,接着旁邊的軍大衣頗爲同情的瞥了我一眼,將一個嶄新的手機交給了小師妹:“老闆,你要的東西準備好了。”
直到軍大衣吸引了小師妹的注意力,我纔有時間將身處的環境巡視一遍。
這裡大概是江海某個地段的爛尾樓,沒有窗戶的水泥建築四面透風,遍地都是亂七八糟的鋼筋水泥,從地上灰塵積壓的程度可以看得出來,絕對是人跡罕至的好地方。
也不知道小師妹爲了綁架我籌劃了多久,看樣子絕對費了不少心思。
小師妹蠻橫的奪過了那個手機,熟練地輸入了一串準備已久的數字,再將屏幕面對我拿到了眼前:“你知道這是誰的號碼,對不對,白謹言?”
“嗯。”我無所謂的點了點頭,這樣細小的動作牽動了後腦的傷口,疼得我咬了咬牙:“顧少卿的。”
“很好,現在我會打給他,然後由你來和他說話。”小師妹對我的痛苦表現的極其冷漠,若無其事的道:“要他出來和你約會,一個保鏢都不許帶,車隊更加不可以,明白了?”
“明白是明白,但是……”我無語的嘆了口氣:“你憑什麼認爲顧少卿會聽我的?聽聽你自己說的話,不帶車隊保鏢,再加上陌生的場合,這完全是個陷阱。”
以顧少卿的智商,他會真的上當才讓我覺得不可思議。
這讓不由得用一種同情的眼光望着小師妹,看來她思維縝密的策劃了綁架我,卻誤會了我和顧少卿之間的關係,也低估了顧少卿本人。
然而小師妹並沒有因爲我的話動怒,反倒冷笑一聲的跟着點頭:“是啊,就是個陷阱。”
我更加疑惑的歪着腦袋。
小師妹脣角的弧度逐漸加深,幽幽的感慨道:“可即便是個陷阱,我們有你這個人質在手,你猜顧少卿會不會來呢?”
我:“……”
半晌後,我咳嗽着大笑出聲,覺得今晚的一切都談不上順利,但起碼還有個不錯的笑話收尾,也不算十分的糟。
要是下次還能見到顧少卿的話,不如把這個笑話跟他一同分享。
而那被僱傭來的幾個男人心事重重的思考起來,或許是我的猖狂給了他們註定失敗的錯覺,最終軍大衣猶豫着走到小師妹身邊,低聲詢問道:“老闆,顧家的人不是好惹的,咱們雖然已經扔掉了這女人身上一切可能定位的東西,但是……”
“沒有什麼但是!”小師妹本來就被我笑的氣不打一處來,聞言揮舞着球棒同樣給了男人一下:“你們每一個人我都是花了五十萬僱傭的,在我得到想要的結果之前,咱們都是一條船上的螞蚱,還是你們天真的以爲現在收手,顧少卿就能在事後放過你們了?”
“五十萬?”我的笑聲漸漸止住,轉而爲小師妹的慷慨而不可思議:“一人五十萬的價位就僱了這些廢物?天啊,怪不得那賊老道要四處招搖撞騙,有這麼個花錢如流水的笨蛋女兒,賺多少都遲早會被敗光的啊。”
小師妹俏臉一紅,惱羞成怒的面對了我:“你,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