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嘛。
顧家內鬥都已經忙不過來,現在又加了我這麼個編外人員,可以預見我接下來的日子堪稱是水深火熱。
我沉痛而哀怨的嘆了口氣,想不通顧少卿這天方夜譚般的安排是怎麼一回事。
“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再想別的也沒有意義,倒不如多想想怎麼活下去比較好。”顧夕夜半點不憐惜我的惆悵,斜着瞥了001一眼:“讓他先跟着你一段時間,不行再換人就是。”
001大概是巴不得拿了錢立刻走人,聽了這話總算是在鼻青臉腫中稍許的帶了點笑意,然而那笑意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聽顧夕夜似笑非笑的繼續道:“當然,沒有用處的傢伙,也沒有活在世上浪費糧食的道理。”
001冷森森的回望着顧夕夜,最終也不知是否想起了他那臥病在牀的妹妹,重重的閉上了眼睛。
顧夕夜扭過頭回來看我,從口袋裡拎出一串鑰匙來:“喏,我在江海閒置的別墅,梧桐路七十八號,你先和他住進去吧,我會派人找妥當的鐘點工去打掃的。”
“謝啦。”本着一報還一報的原則,我有點心痛的將賭贏了的籌碼拱手讓人:“這是給你的謝禮,當然,要是你看不上眼想要還給我,我也不會介意……”
“呵,難得你送我東西。”顧夕夜挑剔的捏着侍者路上地給我的號碼牌晃了晃,拋到手心中握住:“本來是有點嫌棄的,不過你的表情成功娛樂了我,我就勉勉強強收下了。”
我苦着臉試圖做出最後的努力:“呃,其實你不用那麼勉強也沒關係的……”
“少廢話。”顧夕夜毫不客氣的在我額頭上敲了一下:“我有事先走,想見你的時候我會去找你的。”
“好吧……”委屈巴巴的目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我轉過身去面對了001:“先生,能不能告訴我的你名字,我不能總是叫你001吧?”
001漠然的看了我一眼,想了片刻纔給了答覆:“徐志。”
“我叫白謹言,嗯……那麼我的人身安全暫時就拜託給你,請你千萬要恪盡職守,因爲我不久前才捲入了很麻煩的事情裡。”伸出手去表達我的善意,徐志卻很有骨氣的揮開了我的手,一個人筆直的站起身來:“你的車呢?”
我很誠實的回答:“沒有。”
燭火幽幽下,他立刻用十分狐疑的眼神瞧了瞧我:“你真的能拿出一百萬?”
“只要讓我知道你真的有個臥病在牀的妹妹,我就真的有一百萬。”笑眯眯的踮起腳尖拍拍他肩膀,我語重心長的嘆了口氣:“如果你連妹妹的存在都敢說謊,我是絕不放心和你同吃同住的。”
徐志一言不發的露出了一抹冷笑,森白的牙齒在火光下閃爍着十分瘮人的光芒:“那麼要和我去看看嗎?親自用眼睛驗證一下?”
“好啊,我非常樂意。”
在去醫院的路上,我特意讓計程車司機繞了個遠路,在江海很有名的甜品店裡買了女孩子喜歡的冰激凌蛋糕。
徐志從地下擂臺中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換上了平常的便服。
說是便服,也就是大街上常見的T恤衫和牛仔褲的搭配,鑑於深秋的季節,外面套了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面無表情的跟在我的身後。
或許是甜品店裡的氣氛總是溫柔的過分,纔將我身後這位處於試用期的保鏢顯得分外的殺氣外放,冷肅的臉上寫滿了生人勿進。
負責打包甜品的妹子已經第三次手抖的打散了蝴蝶結,無論我怎麼親切的對她微笑,她都堅持的對我視而不見,將顫抖的目光凝視在徐志身上,戰戰兢兢的說:“小姐,您還有什麼別的需要嗎?”
“沒有,謝謝。”伸手拎過包裝的差強人意的蛋糕,我將其放在眼前研究了一下,側頭招呼徐志過來:“你會系蝴蝶結嗎?”
徐志神色微妙的覷了我一眼,小麥色的臉頰有些微紅。
他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很熟練的用粗糙的手指把玩了一下那粉紅色的緞帶,在店員妹子瞪大了眼睛的凝視中,三下兩下完成了我交代他的事情。
我站在一旁冷眼旁觀,覺得他有妹妹這件事應該不假,並且那個妹妹的年紀也應該不會很大。
來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過四點。
人來人往的樓下,我眯着眼睛跟在徐志後面,不緊不慢的邁着步子。
準確的說,是被他在不知不覺中甩在了身後。
也許近鄉情怯大概就是這樣的道理,那個妹妹的存在對他來說太過重要,以至於他忘記了我纔是給錢的大爺。
幸虧我這種狐假虎威的大爺一向很平易近人,心平氣和的拎着東西墜在了他的後面,保持着既不跟丟也不靠近的距離。
七樓,血液科。
我很體貼的拎着東西在外面多等了十幾分鍾,才擡手敲了敲那粉白的房門。
“是護士姐姐?進來。”
一個很清脆的聲音柔柔的對我發出了邀請。
推門而入,不見了的徐志正專心致志的坐在病牀邊削一個兔子蘋果,見了我時才恍然意識到他無意中做了什麼。
“小姐,我……”他蹭的一下子站了起來,神情緊張的注視着我的一舉一動。
看樣子很怕我放棄對他的投資,又或者將他不稱職的行爲轉告給顧夕夜。
我若無其事的對着他莞爾一笑,朝着病牀上雙馬尾的少女走了過去,果不其然的發現女孩子的頭髮上綁着很可愛的緞帶,樣式正是蝴蝶結沒錯。
“姐姐?”女孩子大概十四五歲的年紀,穿着一身不合體的病號服,目光疑惑的在我和她哥哥之間遊移了一會兒,突然很開心的笑道:“我知道了,你是哥哥的女朋友!”
趁着她思索的時間裡,我已經幫她支起了牀上的小桌子,將蛋糕放在了她的面前:“嚐嚐,Angel的新品。”
女孩自顧自的對我的身份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很開心的歡呼了一聲,又用期待的大眼睛望着徐志:“哥哥,我可以吃麼?”
在妹妹面前,兇悍的男人也自然而然的收斂起了棱角,慎重的點了點頭:“可以,是白小姐的心意。”
看着女孩對蛋糕左右開弓之餘還不忘儘可能的舉止優雅,有那麼一個瞬間,我覺得這女孩依稀有兩分白謹言的神韻。
不是我這個假貨,而是我的堂姐,真真正正的白謹言。
看着看着,忍不住有些失神。
徐志不動聲色的凝望着我的眼神,眼中的防備和緊張漸漸鬆懈下來,他一聲不吭的轉移到我身後半米處的位置站好,低聲道歉:“對不起,我失職了。”
與此同時,病房的門被人用力的推開,一個護士模樣的中年女人氣急敗壞的衝了進來。
她的視線迅速的在房間中搜尋片刻,一點也不把徐志的兇悍放在眼中,插着腰怒吼道:“你是徐淼的哥哥吧?你知不知道欠了醫院多少的費用了?現在告訴你,沒錢就準備轉院吧,我們這裡也不是開慈善堂的!”
徐淼本來正吃得開心,聽了這話驚恐的放下了叉子,瑟縮着從被子下伸出了兩隻雪白的小腳丫,搖搖晃晃的從牀邊站起了身子:“不要罵我哥哥,我會走的,馬上就走!”
徐志腦門上青筋直蹦,又不得不強行壓抑了怒火,忍氣吞聲的乞求道:“護士長,咱們出去再說好不好?”
說話間,男人高大的身影頓了頓,像是想要懇求我,又不知道在我的眼中,他的存在到底有沒有一百萬的價值。
“轉院吧。”我上前一步,輕而易舉的將那纖弱的女孩打橫抱起,顛了顛懷中輕飄飄的分量:“這裡的醫療條件太差,我會結清欠款的。”
……
將徐淼小妹妹轉到顧家名下的醫院,已經過去足足五天。
這五天之內,整個江海高層最關注的事情塵埃落定。
顧老爺子手上的那份文件在短短几日內被驗明正身——果然是真的。
宮大管家親自上門來通知了我這個好消息,順便將第二個任務目標十分親切的轉達給我,擺明了要用錢財權勢這種鏡花水月一樣的東西,勾引着我給顧家賣命。
“宮管家,不怕說給您聽,我對繼承顧家真的沒什麼興趣,說白了我也不是那塊材料,恐怕要愧對顧老爺子的愛才之心。”
招呼徐志上茶,我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裡,堅定的拒絕了得知更多的內幕。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這個道理在任何地方都是絕對通用的。
所以宮大管家自然不肯這樣輕易地放過我,若有所思的琢磨了我一會兒。
直到發現我抗拒的神色不似做假,才恭恭敬敬的再次發言:“白小姐,請您不要讓我爲難,這是老爺子下的命令,哪怕是少卿少爺,也是不會輕易違背的。”
“我又不是顧家的少爺,未必要這樣聽顧老爺子的話。”
耍賴的嘆了口氣,我意識到宮大管家來者不善,於是十分的想要吩咐徐志立即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