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我這位過去的損友,曾經的閨蜜永遠都是如此小氣。
將裝滿蝦肉的盤子推到她的面前,我摘了手套將身着私校校服的陸一鳴搶了回來:“寧大小姐,上學的時間可是快到了,你有話邊吃邊說行不行?”
陸一鳴不大習慣的在管家的照顧下開始用餐,動作拘謹卻有條不紊,看樣子並不會比寧安安讓我更加操心。
寧安安沒好氣的對我翻個白眼,拿起叉子對我比了個威脅性的動作,看着我的同時對顧少卿問:“顧天澤那裡決定暫時休戰,讓顧家和江海都能休息休息重整旗鼓,我爸讓我來問問你們是怎麼想的。”
我莫名其妙的旁觀半晌,明白寧安安對顧少卿還是心存芥蒂,以至於達到能少看一眼就少看一眼的程度。
這倒是很奇怪,我本來還以爲這世界上她應該是第一討厭我的纔對。
看在她懷着我乾兒子的份上,我自然而然的接了她的話:“我沒什麼想法,顧少卿你呢?”
“既然大哥都這樣說了,我自然也願意奉陪。”顧少卿在最快時間用餐完畢,拿起餐巾優雅的擦拭了脣角,一舉一動都稱得上是俊美迷人:“近來江海不大太平,寧市長想要問話可以讓他的秘書直接過來,安安你身懷有孕,還是不要到處亂跑比較好。”
也許是念着過去的舊情,顧少卿的聲音低沉磁性,話中的關切雖然絕大多數是出於客套,也不掩那麼一絲真情實意。
我頗有趣味的偷瞄寧安安的神色,發現她冷冰冰的板着一張俏臉,平白浪費了她的花容月貌。
要是換成過去,她這會兒早已經坐不住的喜上眉梢。
看來不管她再怎麼表現的對自家老公頤指氣使,實際上口嫌體正直的早已拜倒在了顧安生的西裝褲下,否則她也不會那樣肆無忌憚的在顧安生面前行使女人的小性兒。
看破不說破,纔是好朋友。
從我認識寧安安那天開始,我一直清楚她的大多數人生都只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剩餘的一小部分也從未壞到十惡不赦的地步。
就算她早已不再將我當成她的朋友,我還是希望她能平安幸福。
想到這裡,我不動聲色的移開視線,招呼陸一鳴多吃一點:“你可是個男孩子,作風豪邁一點那叫男子漢氣概,瞧見這位蹭吃蹭喝的阿姨沒有,你起碼要有她一半的厚臉皮才能活的隨心所欲……”
“我不是幻聽了吧,你有資格說我臉皮厚嗎?”寧安安氣急敗壞的伸腳踩我,將大小姐脾氣發揮的淋漓盡致:“混蛋,你不準躲!”
一頓雞飛狗跳的早餐吃完,我心很累的親自送走趾高氣揚的寧安安,在差三分七點半的時候準時坐上顧少卿的悍馬。
鑑於江海最近如顧少卿所說的那樣並不太平,隨行車隊的規模也擴大些許,想來顧天澤那邊也同樣是風聲鶴唳,步步爲營。
車隊啓動,將改裝過的悍馬圍繞中間,十分惹眼的朝着江海最好的私立學校絕塵而去。
寬敞的後排座椅上,我坐在顧少卿和陸一鳴中間,有點緊張的欲言又止。
如此幾次過後,陸一鳴忍無可忍,將震驚無語的視線從車窗外收回,分出一點心思看了看我:“小白,你想說什麼。”
我渾身激靈了一下,故作淡定的清了清嗓子:“我下班的時間和你放學的時間不一樣,大概不會來接你了,不過你放心,我仍然是愛你的!”
“咳……”陸一鳴被我語出驚人的表白鎮住,猝不及防的咳嗽起來,紅着臉再度望向窗外,微不可聞的道:“謝謝……我很開心。”
啊,他說他很開心!
我星星眼的捧着臉欣賞他酷帥的小身影,回頭得意洋洋的瞧了顧少卿一眼。
怎麼樣,果然還是我最討人喜歡了!
顧少卿拒不接受我這種幼稚的挑釁,狹長的眸子無言的瞥了瞥我,重新專注到永無止境的工作中去。
等到車隊停止,陸一鳴在管家的陪同下去辦理入學手續,我還戀戀不捨的巴着車窗,可憐巴巴的分外憂慮:“顧少卿,你說他會不會被別人欺負。”
“不會。”
“那他會不會欺負別人。”
“也許。”
“那……”
顧少卿擡手製止了我接下來的發言,順便冷酷無情的看了看腕錶:“拖時間是沒用的,你該去上班了。”
一想到謝二那丫絕逼在錦亭堵我,我迅速轉身拽着他的袖子哭哭啼啼:“你怎麼一點都不擔心一鳴。”
“他是你我的義子,有什麼好擔心的。”顧少卿輕描淡寫的揮開我扒着他不放的手,意味深長的挑眉看我:“倒是你,好像特別的不想去公司啊。”
“沒,沒有。”
小心思被人揭穿,我蔫巴巴的主動下車和他告別,拿出視死如歸的態度委屈的說:“我去了,拜拜。”
顧少卿冷靜的點了點頭,絲毫沒有被我的演技打動。
守在車邊的保鏢示意我退後半步,在顧少卿的首肯下關好車門,將我引到另一輛車上落座。
車隊在此一分爲二,我和顧少卿向左向右,分道揚鑣。
錦亭樓下,我預料中的場景分毫不差,實在很是讓人頭疼。
謝二腫着一張豬頭三的臉,一眼從車隊中找到了我的存在,雄赳赳氣昂昂的幾步過來攔在了我的車子前面,並且隔着車窗向我叫囂:“白鳳凰,你以爲你戴着個口罩我就認不出你丫的了?”
不遠處,尹勝男顯然也很頭痛於眼前這一幕,溜着牆角小跑過來溫言勸阻:“謝二少,算我求您,咱們有什麼話進去說。”
“我憑什麼進去說!”謝二悲憤的指着他青青紫紫的臉蛋,瞪着我的眼睛快要噴出火來:“趕緊的給爺滾下來!”
我充耳不聞,在車內施施然打了個哈欠,對駕駛座位上的司機擺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依着謝二這種暴脾氣,我現在出現只能火上澆油。
倒不如等他狗咬刺蝟的抓狂一會,我再適時出現略表歉意,跟着再搬出顧少卿的名頭來,昨天我毆打他的事情或許能這麼算了。
十分鐘後,我隔着完全透明的車窗和謝二大眼瞪小眼,感嘆他這些年來也不是全無長進,畢竟暴跳如雷這麼久相當的耗費精力。
沒轍的打開車門,我軟綿綿的被謝二從車裡拎到了車外,無辜的眨巴着眼睛:“我可是顧少卿的表妹,你要對我做什麼?”
“你少來!”謝二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少卿哥的表妹不就是顧天澤的表妹嗎?顧天澤可是和我說過根本不認識你。”
怪不得謝二會在這裡圍追堵截,原來是因爲這個!
也就是說在他看來,我八成是抱着某種不好的目的欺騙了顧少卿……他這算是路見不平一聲吼?
我心中瞭然的露出一抹壞笑,接着站穩身子大力的拍開他的手,將狐假虎威的行爲進行到底,優哉遊哉的道:“話可不能這麼說。”
謝二很危險的瞪着我,大有我再敢胡說八道就要當場制裁我的趨勢,咬着牙問:“那該怎麼說?”
“你……”我說到一半頓了頓,擠眉弄眼的衝着他招了招手:“有些話大庭廣衆不好宣揚,不如你附耳過來,我保證不會咬你的。”
謝二被我鄭重其事的表情唬住,思量再三覺得即便是我也做不出來當街咬人的事情,試探着向我傾了傾身:“告訴你,別耍花樣!”
等到他的位置恰到好處,我慢條斯理的將準備好的理由講出:“你也知道顧少卿的家庭關係很是複雜,而我這個表妹恰好是他母親那邊的親戚,親生母親那一邊哦!”
隨着我話音一落,謝二臉上依次顯示出了狐疑、疑惑、奇怪、迷茫等一系列情緒。
我心中笑的翻天覆地,站在一旁老神在在的看,越發顯得理直氣壯,不露聲色。
末了,謝二總算是暫時相信了我的謊言,古怪的瞥着我嘀咕道:“說的也對,少卿哥纔不會被你這種女人矇騙過去……”
“可不是嘛。”見他終於想通,我欣慰的拍拍他的肩膀,轉身立刻就要溜走。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謝二被美色糊住的腦子高速運轉開來,陰沉着臉一把按住我的肩膀。
他死氣沉沉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好像恨不得一口咬死我算了:“等等,這跟你一言不合就打我有半毛錢的關係嗎?”
確實沒有半毛錢關係。
可是誰想到他竟然這麼及時的反應過來了呢?
鬱卒的嘆了口氣,我再次覺得早上聽見烏鴉叫是昭示着不幸的開始。
磨磨蹭蹭的轉過身去面對了他,我期期艾艾的賣着萌:“反正你都是大男人,真的要爲這點小事和我這個弱女子多加計較?”
“弱女子?”謝二重複一遍,怒極而笑的將他那張青青紫紫的臉蛋湊到我面前:“這是弱女子能幹出來的事麼,你知不知道來錦亭玩的都是些什麼人,你這是誠心讓我在江海的圈子裡混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