腎上腺素?
我遊離在外的神志緊急迴歸,眯着眼睛看清面前兩個賊眉鼠眼的人影。
心狠手辣不是他們的錯,但沒文化還裝知識分子就是他們的不對了。
眼瞧着前面的一位將尖尖的針頭湊近了我的皮膚,我哀怨無比的掙扎了一下,喘着氣輕聲說:“等,兄弟……這一針下去我可真的死了。”
腎上腺素這種東西在平時的確能起到類似麻藥和興奮劑的作用,但副作用卻是心跳過速和渾身無力,再加上我有傷在身高燒不退,下場八成是十死無生。
拿着針管的廢物點心心存疑惑,針頭尖尖的戳在我的皮膚上不動。
另一個也很懷疑我的話是真是假,嘲諷着說:“女人,你要是以爲還能逃跑就太傻了,這附近廢棄了這麼多年,連挖洞的老鼠都沒有幾隻,你是絕對逃不了的。”
我有氣無力的哼哼着,充分展示自己的虛弱:“我……也沒打算逃,只是不想死的這麼莫名其妙。”
這二位在我面前對視一眼,同時領悟到了我對他們智商的鄙視之情,不約而同的惱羞成怒。
只是按在我皮膚上的針尖一動不動,看來還沒有氣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我見好就收的換了一副討巧賣乖的嘴臉,可憐巴巴的氣若游絲:“小師妹還不打算放我走嗎?”
“我勸你還是快點死心,否則受苦的也是你自己。”
威脅的話語一落,針尖也隨之從我皮膚上收了回去。
另一個男人嘿嘿怪笑:“小可憐,還以爲堅持閉嘴就能護住情郎呢,我們老闆已經有了不用你的辦法。”
“行了,少說幾句。”
收回針頭的男人跟着笑罵,轉身如同來時一樣痛快的離開了。
剩下我半懂半不懂的想着他們的對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是身上又疼又冷,到最後也沒得出個結果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小師妹輕巧些的腳步聲在我面前響起。
疲憊的睜開眼睛望了一眼,只見她手裡依舊握着那隻手機,身後遠處的破桌子移到了我的面前,上面擺放着一臺怪模怪樣的設備,一個男人正坐在設備面前進行調試。
“白謹言,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見我醒來,小師妹面無表情的逼視着我:“我一直認爲你是個聰明人,你爲他做到這個地步,他有可能一生都不會知道,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是我說的算的。”用恢復了些許的體力轉動着眼珠,我慢悠悠的笑了笑:“對於我來說,這世上總有比我的小命更重要的,所以並不像你想象中的那麼難以取捨。”
前塵舊恨加在一起,我已經確定小師妹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是嗎。”小師妹無動於衷的轉過身去,對着調試設備的青年招手:“準備好了麼?”
“可以了老闆。”那青年扶了扶臉上的眼睛,一副技術宅的標準模樣:“接下來只需要堵住那個女人的嘴就行了。”
話音未落,一塊破布已經準確的塞進了我的嘴裡。
我本來就口乾舌燥的不行,奄奄一息的掙扎了一下,不屈不撓的脣齒還是默認了和破布和平共處下去。
“聽好了,白謹言。”
小師妹像是貓抓老鼠一樣玩味的看着我,彷彿即將進行什麼有趣的事情一般,眉眼間全是純粹的惡意。
她將手機連接上那臺機器,纖細的指尖快速的輸入了顧少卿的號碼。
我心中一驚,想不通她到底是打着什麼主意。
幾乎是在下一瞬間,顧少卿的手機被人接起。
小師妹並沒有忙着對機器說些什麼,只是悠長的輕喘着氣,像是疲憊至極又或者歡愉之極,留給人無盡的遐想空間。
手機那邊也配合着她保持沉默,許久纔有個低沉磁性的聲音詢問:“……白謹言,是你麼?”
小師妹脣角的笑意更深。
她挑釁的瞥了我一眼,慢條斯理的嗯了一聲。
僅僅只是一個音節,卻熟悉的令我如遭雷劈。
顧少卿繼續問:“你在哪裡?”
“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小師妹哀哀慼戚的小聲啜泣,那神態十分的惹人憐憫:“我被抓住了,他們說想要見你。”
“好。”顧少卿毫無猶豫:“讓他們聽電話。”
小師妹從善如流的將手機交給了一旁的男人。
男人接過手機一笑,明顯是電子合成音的聲音古怪的報上了一個大概距離這裡千米之外的地址:“顧少卿,你要是還想見到活着的白謹言,就在午夜十二點前一個人到這個地址,要是被我發現有保鏢跟着,白謹言就死定了!聽清楚了沒有?”
以顧少卿的身份地位,時至今日敢對他這樣不客氣地人屈指可數。
但他只是平淡冷靜的應了一聲:“我聽的很清楚,但是在那之前,我要再和謹言說兩句話,只有確認她平安無事,我纔會如你所願。”
“媽的一對麻煩的狗男女!”那男人不屑的望着我呸了一口,隨即將手機轉交回了小師妹手裡。
我心中不好的預感漸漸清晰,拼命地想要哼唧兩聲來引起顧少卿的警覺,暗示他這是個陷阱,可那破布實在塞的嚴嚴實實,任憑我怎麼搖頭擺尾的掙扎,現場依然是一片安靜。
小師妹既要營造出一種被綁架了的假象,又要爭取儘量符合她眼中關於我的人設,帶着哭腔驚喘一聲,好像誰在無形中打了她一巴掌一樣,聲嘶力竭的對着手機喊道:“不要來,我沒事的,這是個陷阱!”
顧少卿仍是淡然,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道:“我知道,你忍一忍,我會如約趕到。”
“不要啊……”小師妹痛哭出聲:“我喜歡你,顧少卿,我愛你。”
我親耳聽着自己的聲音繾綣反側的說着情話,卻用盡全力也無法阻止。
擴音器中,顧少卿放柔聲音深情如許:“謹言,我也喜歡你。”
日思夜想的對白在這種情況下完美呈現,實在是令我笑不出來。
小師妹已經達到了她的目的,驚呼一聲自己掛斷了手機,摔在腳下踩了個粉碎。
在噼裡啪啦的聲音中揚着下巴向我示威:“看到了嗎,這世上很多事都不是非你不可的,白謹言。”
我苦笑着對上她滿是嘲弄的視線,真心實意的提了一個學術性的問題:“就算顧少卿真的如期赴約,就你身邊這幾個廢物點心,哪個能擔當的起將他綁回來的重任?”
“他們當然是不行的。”小師妹遊刃有餘:“在顧少卿投鼠忌器的前提下,合格的人選我早就準備好了,不用你擔心。”
當天晚上十一點,小師妹和她的同夥訓練有素的準備好了幾隻用途不明的針劑,停在下面的車子發動機轟鳴,看樣子是打定了有備無患的主意。
末了,小師妹拿過她的包包,親自從中取出一隻烏黑的,珍而重之的遞到了軍大衣手裡,語焉不詳的吩咐:“交給那個人,這裡面只有三發子彈,要他務必萬無一失。”
“好的老闆。”軍大衣怪稀奇的瞧着手槍,寶貝似的在手裡把玩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收到了衣服內側:“那我現在就出發了。”
目送着軍大衣等人離開,爛尾樓裡除了我和小師妹以外,就只剩下了那軍師一人。
我暗中拼命的活動着被尼龍繩捆的死緊的手腕,感受到磨破的肌膚下微暖的液體浸溼了繩子,卻遲遲沒有鬆動的跡象。
小師妹好整以暇的注視着我異樣的沉默,大概是認爲局面穩定,才很有閒心的同我搭話:“白謹言,我真是非常好奇,既然你和顧少卿明明是那種令我噁心的關係,爲什麼還厚着臉皮追着我師兄不放?”
我和秦焱之間的過去,想來已經成了小師妹的一塊心病。
偏過頭去不搭理她,我專心致志的掙脫着手腕,可一時半會還是沒有頭緒。
但是不管怎樣,坐以待斃都不是我的性格。
哪怕最終仍然起不到作用,我也要拼命到最後一刻。
“對了,你還被塞着嘴巴,說不出話來呢。”小師妹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顯然我的狼狽起到了很好的娛樂效果。
她指揮着軍師將我口中的破布揪了出來,走到身邊捏住了我的下巴:“看到你這麼慘兮兮的,我真的好開心啊,白謹言。”
我無語的衝着她翻了個白眼,擠出一點聲音來苦笑道:“小師妹……我沒有和綁架犯交流心得的愛好。”
“那你想和誰交流呢?難不成是顧少卿?”小師妹的指尖深深的陷入了我的臉頰,看那樣子恨不得徒手捏爆了我的腦袋。
貌似除了婚禮那件事以外,我也沒有什麼得罪她的地方了。
可婚禮中止也是秦焱一個人決定的,她對我有這麼深的恨意實在有些莫名其妙。
就連一旁的軍師都有些看不過去,壓低了聲音勸告:“老闆,這個女人傷得很重,萬一……你的計劃就不能實現了。”
小師妹憤憤然的收回手去,嫌棄的在我的衣服上擦乾了沾染到的血跡:“你最好指望顧少卿會赴約,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