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日已是五月十五,再有兩日就到了皇后的千秋節了,坤寧宮早就忙開了,其他各宮也開始準備要覲獻的禮物,只有福臨還是和以前一樣,不是翻綠頭牌,就是宿於各宮之中,對於皇后,他似乎從不將她當回事。
這夜,滿月之夜,本應是屬於皇后的滿月之夜,福臨宿在了永壽宮日夕的昭雲軒中,不知道當晚日夕承恩之時是如何不着痕跡進言的,總之第二日李全便被提升爲內務府的副總管,這一下內務府便有一位總管,兩位副總管,李全得了好處,自然也對日夕格外盡心,只差沒把心掏出來了。
五月十六,這一晚福臨點了水吟的牌子,李全知日夕沒有侍寢,待天黑後悄悄溜去了昭雲軒,在避開所有人的耳目後進了裡面。
進去後他來不及看人就直挺挺地朝前面站着的人跪了下去“奴才謝主子,主子大恩大德,奴才莫齒難忘!”
然他等了半晌也沒聽到日夕叫他起來,反而聽到別人吃吃的笑聲,擡頭一看才發現,原來站在那裡的根本不是日夕,而是蘭香,見自己跪錯了人李全趕緊起來不悅地道“你怎麼站在這裡,害我跪錯了人,主子呢?”
蘭香也不怕他,吃吃地笑道“誰叫你自己不看清楚,又不是我叫你跪的,主子正在裡面沐浴,你在這兒等着!”
李全心中有氣但還是老老實實地站在一邊等,過了一會兒,日夕從後堂轉了出來,扶着她的是另一個貼身丫環阿然,是與蘭香一道從府中帶來的。
由於剛洗浴完。所以日夕只在頭上套了個髮簪,略挽了還在滴着水珠的頭髮,渾身散發着香雲水氣。瞧見李全在,她先是示意蘭香去外面守着。然後才坐下來道似笑非笑地道“好好的,你跑來我這裡幹什麼?”一旁阿然取了巾帕吸着她發上地水珠。
李全一拍雙袖跪下去,堆了滿臉的笑道“奴才是來謝主子大恩的,要沒有主子奴才也做不了這副總管,主子大恩大德。奴才就算是粉身碎骨也難報萬一,奴才下輩子願意爲主子做牛做馬……”
日夕聽得他羅嗦個沒完,打斷他道“行了行了,不要說那些虛地沒的,只要你現在給我好好辦事就行,我不會虧待了你地,只要你做的好,這總管的位置遲早也會是你的!”
一聽這話,李全臉上的笑容更是謅媚“主子放心。.?,wap,,不辜負主子地厚望!”
日夕繞了一縷溼發在胸前玩着,聽了李全的話閒閒地說了句“那就好!”隔了一會她突然想起什麼。側了下身道“後天就是皇后的千秋節了,你們內務府那邊該辦的東西都辦的怎麼樣了?”
“回主子。一切都依照往前準備妥當。只待後日便爲皇后慶賀!”說到這裡他又壓低了聲道“皇后她其實根本沒什麼用,照奴才說。應該讓主子您來當皇后還差不多!”
他剛說完就感到有一道凜烈如刀的目光掃過自己,隨即聽到頭上傳來聲音“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你是不是不想要這顆腦袋了啊?!”輕柔的語氣,卻讓李全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埋低了頭道“奴才失言!”
“知道就好!”日夕也沒太過責罰李全,畢竟他還有用,停了一會道“宛嬪她們要安排凌常在於皇后千秋節上獻舞,到時皇上也會去,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了?”這是她偶有一日去看月凌時,發現她在練舞,不經意間問出來的。
“她們……她們是想讓皇上注意凌常在?”李全試探着答道。
“不錯,那天她們會安排其在水中獻舞,我不想看到她在皇上面前跳舞,你知道該怎麼辦了?”日夕專心地把玩着自己頭髮,似乎那是天下最好玩的東西。
李全不愧是日夕身邊地人,只這一句便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他了然地笑道“主子放心,奴才管保到時一定叫她礙不到主子的眼!”
日夕微一點頭,一抹冷笑從脣邊蔓延,又問了一些事,便打發了李全回去,李全趁着夜色離開了永壽宮,他一路小心避開了所有地人,卻不想在過隆福門的時候一時不查與人撞了個正着。
只聽得“唉呀!”一聲女子地響聲,另外似乎還有人在扶她,李全想趁着那人沒看清時偷偷溜掉,不想那人卻不肯放過嬌喝道“是哪個人,沒地我站住?”
眼見溜走無望,李全只得硬着頭皮轉身,藉着月光他瞧清原來撞着的人是長春宮靜怡軒地容嬪,趕緊陪了笑躬身打千“奴才給容嬪娘娘請安,娘娘吉祥!”
這時水吟也瞧見了撞她的人,原來是李全,還真是無處不相逢,前幾日剛和清如一起說起他,今天就碰到了,她本來是侍完寢回宮了,哪知到了宮中才發剛剛剛皇上賞下來的玉佩掉了,就又折回來找,不想卻遇到了李全,她慢條斯理地撫着衣服“原來是李公公,這是打哪兒來啊,怎麼走的這麼勿忙,連撞了人也不出聲?”
李全誠惶誠恐地低頭道“奴才剛剛不知是娘娘在這裡,衝撞了娘娘罪該萬死,請娘娘恕罪!”他不願多加糾纏,深恐被水吟發現了什麼,但水吟顯然不願就這麼輕易地放他走“李公公還沒說打哪兒來呢?怎麼,不能說嗎?”
李全眼珠子一轉,心中暗罵水吟多管閒事,他想了一下道“奴才從寧妃娘娘那裡過來,她那裡少了點兒香料,晚上不點睡不安穩,奴才便連夜給送了過來!”
“這麼說來李公公還真辛苦,既是如此,那我就不多耽擱了,你早些回去歇着吧!”水吟早對李全有所懷疑,所以一直仔細瞧他,見他在說之時眼珠亂轉,心知其說的不盡實話,但她並沒有說破。
李全心中一喜,彎身打了個千道“奴才告退!”
水吟望着他離去的背影暗自皺眉,送香料這些小事哪用得着他一個副總管親自跑一趟,隨便找個人就行了,難道寧妃……水吟擡頭望了燈火不明的永壽宮一眼,心中有惑,卻不敢斷言,這時陪在她身邊的知蘭湊到水吟耳邊道“主子,剛纔奴婢在李公公身上沒聞到一絲香味,他說的肯定是假話!”
“你確定?”水吟知道知蘭善聞辯各種香味,一般都不會聞錯。
知蘭很肯定地點着頭“奴婢絕對不會聞錯的,確是沒有!”
“行了,我知道了,咱們走吧!”水吟折身離去,知蘭一愣道“主子,不找玉佩了嗎?”
“玉佩?”經知蘭一提,水吟才記起她來這裡的目的,旋即道“不找了,等明日天亮了再派人來尋!”
水吟與知蘭均沒發現在不遠處的永壽宮中有一道目光跟在她們身後,直到她們都走的不見影子後,日夕方關了窗縫坐回到牀上。
這個李全,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叫他諸事小心,還這麼不小心,若不是她正好開窗透會氣,還看不到這一出呢!水吟……日夕眯起了迷惑過無數人的眼眸,。瞧水吟那樣分明就已開始懷疑李全了,他的推脫之詞她未必就信,說不定就會懷疑到自己身上來,她本不想這麼早就部署對付水吟的,但現在她自己要撞到槍口上來也怨不得她了!
終於到了五月十七那天,皇后四更天就起來了,這一日是她一年中難得的高興日子,她挽起高高的髮髻,戴上配應皇后身份的盤珠垂鳳吉冠,金絲累鳳,碧玉垂珠,兩條明黃的帶子從帽沿垂下。
她舒展雙臂由宮女爲其換上平日裡極少穿的朝服,層層疊疊的金線銀線穿成一隻振翅的鳳凰,合浦珠串就的朝珠掛在胸口,這樣的皇后竟也有了一份雍容華貴之感!
束好了妝,皇后便讓人將所要用的東西都擺好放好,別要亂了,不知是否是清如先前的話起了作用,皇后分派起事來開始有條有理,不像以前那麼亂無頭緒了,她畢竟還是在乎福臨的,希望能讓這個名義上的丈夫不在這般漠視自己!
待一切佈置妥當後,天也大亮了,老天賞了皇后一個晴好無比的天氣,藍藍的天上,不時飛過一羣鳥雁,皇后深吸了一口夾雜着青草氣息的空氣,回身搭在宮女手上,慢慢踱回正對着門的寶椅,她彎身坐在了右邊那張,坐下的時候她看了眼左邊一直空的那張椅子,今天該有人來坐了!
隨着時間的推移,宮妃們也逐漸到來,向皇后叩首祝賀,然後送上賀禮,因爲是皇后的千秋節,所以基本上宮中能來的妃子都來了,寧妃、貞貴嬪、恪貴嬪,淑貴嬪、宜嬪還有其他幾個貴人常在等,這次連靜妃也到場,只是她是皇后的姑姑,所以只是微一欠身說了向句,便毫不客氣地坐在了前位上。
隨着日夕的出現,原本還小聲的議論開始大了起來,她剛向皇后行完禮,還沒獻上禮物,靜妃的冷言便到了“淳嬪,宛嬪和容嬪怎麼沒和你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