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和清如將所有的事都看在了眼中,她們除了吃驚外,更多的是不敢相信,怎會有人如此大膽,居然在皇宮弄虛作假,還好這個偏殿在建好前就塌了,萬一要是建好後,有人在裡面的時候才塌,那到時候毀的可就不只是物了,還有人,即使不死也要重傷。
“好!很好!”福臨陰惻惻的連說了兩個好字,隨即將冷凜的目光轉向常喜,即使是在他身邊服侍了這麼久的常喜,也有些受不住他如此寒冷的目光:“去內務府將姚連叫來!”姚連是姚總管的名字。
常喜迅速的應了聲就快步離去,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敢吭聲的,俱低垂着頭,連皇后和清如都不敢說話,誰都看得出這位皇帝主子生氣了,而且是很大的氣,那位姚總管只怕是有難了!
不多時常喜便帶着姚連來了,瞧姚連那滿頭大汗的樣子,想來也應該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了,還沒走到福臨跟前,他就已經腿軟地跪下去了:“奴才叩見皇上,皇上吉祥!”他說話倒沒怎麼結巴,就是有些抖的慌。
福臨不怒反笑,只是這笑讓所有人打從心底裡發寒,清如將目光從福臨臉上轉到了姚連處,秀雅唯美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姚連,本宮說過,你敢欺負到本宮的頭上來就必然要付出代價,而今天,就是你償還代價之時!
皇后在一邊看看福臨,又看看清如,總覺得這二人的神色都有些怪,叫人瞧不清所以。
福臨笑了一會兒終於說話了:“姚連,朕記得你任這個內務府總管也有好些年了吧。這麼些年,你這差當的倒是不錯!”
“回皇上,奴才。奴才已經當了有六年了,奴才一直記着皇上的話。不敢有絲毫忘記!”姚連不明白福臨如此說的意思,但他心中卻是清楚自己今天只怕是在劫難逃了,剛纔在來地路上,看洪興被打得只剩下半條命的模樣,恐怕自己過不了多時也要與他一樣。
“是嗎?很好!”福臨眼角飛過一縷冰冷的笑意。手伸處,指地是那坍塌不能住人的廢墟:“那這個呢?延禧宮偏殿重建地材料可都是你內務府負責採買以及運送到宮裡的,這一次之所以會塌,究其原因是因支撐的木材出了問題,不能支起應有的份量,所以纔會如此,而據施工的工人回報,說你新採買來地這些木材,://,一下子降到了十兩,姚總管。朕倒想問問你,這之間的差距有多大?”福臨的語氣說的極是客氣。然任是多麼愚蠢的人都能發現他隱藏在平靜下的怒氣。
汗如雨一般從姚連的額頭灑落。接連說了好幾句奴才,但最終都未能說下去。不是不想說,而是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瞧着跪地發抖的姚連,清如頗爲後怕地道:“幸好這次是在建成前就塌了,若然待得建成後,本宮在裡面時再塌,那本宮……”
無需說下去,所有人便明白了這意思,福臨更是煞白了臉,宛卿說地沒錯,當真是幸好,若然是建成後,宛卿在裡面時再塌,那當真是九死一生了,想到這兒,他逼視着姚連的目光更冷了幾分。
皇后在一旁不停寬慰着清如,然清如瞧着那堆廢墟,心情怎麼也不能平靜,她朝姚連凝聲道:“姚總管,本宮自問沒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就連前段時間你苛扣本宮宮用,本宮也沒怎麼責備於你,可爲何你要如此做,難道當真恨不得本宮死不成!”
這話說的可嚴重了,姚連被她說地劇顫不止,連連磕頭澄清:“冤枉,娘娘冤枉,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這麼做,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奴才真地什麼都不知道,求娘娘明鑑,求皇上明鑑!”他心裡早已悔地半死了,可恨那個賣東西的人還說這個木材絕對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可倒好,整個地都塌了,早知如此他就不貪圖那些銀子了,那現在也不會有這回事,他依然當他的總管,而如今,有沒有命活着,還是一件難說的事。
福臨沒心思去理會已經嚇得半死的姚連,他的精神全放在清如剛纔講的那句話上:“宛卿,你說這個奴才前段時間曾苛扣你的宮用,是什麼時候的事,朕怎麼不知道?”
皇后亦在一邊附聲道:“是啊,本宮也沒聽你說起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即使是在你封妃前,那也不對啊,你是皇上親封的貴嬪,他們這些當奴才的怎麼敢苛扣你的宮用呢清如瞟了眼一直沒敢擡起頭過的姚連,淺笑道:“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皇上和皇后就不必介懷了!”
福臨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她這般的敷衍:“不行!這件事你一定要說清楚,讓朕好生看看,這個奴才仗着手裡有幾分權利到底做了多少糊塗事!”
任憑福臨與皇后幾番催促,清如都不願說下去,似是不忍在本就已經罪責重大的姚連頭上再多加一條。
然她不說,站在她身後的子矜可就忍不住了,她狠狠地瞪了姚連一眼後朝福臨施禮道:“回皇上皇后的話,在小姐剛回宮那陣,宮裡好多人都覺得小姐要失寵了,所以這個姚總管就擅自將供應的二品燕窩換成了沒品的燕窩渣,而且大熱的天也不肯給小姐這裡送冰,直到後來小姐親自將他叫來訓斥了一頓,這纔有些好轉!”
隨着福臨與皇后露出恍然的神色,清如卻板起了臉,朝子矜斥道:“誰許你說話的,都怪本宮平日裡待你們太寬鬆,所以才這般放肆無忌,跪下掌嘴!”
眼見小姐生氣,子矜倒也沒爲自己辯解什麼。而是很乾脆的跪下後左右掌起了自己的嘴巴,但沒掌幾下便被福臨叫住了:“好好的掌什麼嘴,子矜說地是事實。你不說難道也不許別人說,若是這樣。朕豈不是要一直被你們矇在鼓裡?”說完這些,他和顏悅色地對子矜道:“起來吧!”
雖有皇上發了話,但子矜還是等清如點頭後方敢站起身,垂手站到了清如的身後,皇后甚是不解地道:“宛妃。既然出了這種事,怎的你從未在皇上還有本宮面前提起過?”
清如帶着幾分無奈道:“皇后,您應該也是見得多了,宮裡這種跟紅頂白地奴才多了去了,說了又有什麼用,還不如省了這口水呢!”
被她這麼一說,皇后不由想起了自已先前的日子,可不是嗎,這種奴才宮裡多之不盡。去了一個又會有無數個,除之不盡啊,想着她輕嘆着搖起了頭。與清如一樣,感到了深深地無奈。
福臨聽着她們的對話。重重的哼了一聲。卻沒有插話進來,重又對姚連道:“姚連你身爲內務府總管。卻以次充好,中飽私囊,使得殿宇損毀,罪責滔天,事已至此,你還有何話好說!”
剛纔福臨與清如她們說話的時候,姚連在下面不停地轉着眼珠,試圖從必死的困頓中尋出一條生路來,別說,還真被他想到了一條路,此番聽到福臨問話,立刻將心中想好地詞說了出來:“回皇上的話,這件事奴才真的是一點都不知道,如果奴才知道的話,就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這麼做,肯定是下面那些負責採買木材的人瞞着奴才做出這等勾當,奴才真的是不知情啊,皇上!皇后!宛妃娘娘!奴才真的是冤枉啊,請你們相信奴才啊!”這番說話涕淚齊流,神情悲痛,還真叫人有些拿不定主意,福臨原本堅定的心亦產生了一絲動搖。
姚連想的就是將責任推到手下人地身上去,這樣一來他最多也就被罰個御下不嚴的罪名,打一頓了事,與以次充好,私飽中囊相比,這個罪名是再輕不過!
可惜,他的棋到底還是差了一招,清如既已決定除他,又豈會沒想好種種可能,何況她一次不僅要除姚連,還要扶小祿子上位,所有地事自是穩打穩算,姚連現在的努力,在她眼裡不過是垂死掙扎而已。
福臨正欲說話之際,稍遠處匆匆跑來一個人,在他地手裡還拿着一本書冊,走得近了方看清,原本那人就是內務府地副總管,也就是原先在清如宮中當差的小祿子。
他來這裡幹什麼?這是每一個看到他地人心中共同的疑問。
清如看着跪下來的小祿子,故作不解地道:“小祿子,你不在內務府呆着,來這裡做什麼?”
小祿子似跑得很急,喘了好幾口氣才道:“回主子的話,奴才在內務府得到主子這裡正在建造的偏殿塌了的消息,便急着過來瞧瞧,生怕主子受傷!”
福臨聞言浮起笑意道:“你倒是忠心,不過既是急着來,怎麼到現在纔到?”
福臨看似不經意的話,卻讓清如心中狠狠的沉了一下,好精明,只憑一句對話,但看出了不對勁,從常喜去傳姚連到現在已經有好一段時間了,小祿子早就應該得到消息了,可是他卻一直到現在纔過來,這的確是個問題,現在單看小祿子怎麼回答了,萬一要是回答不好,那她所做的切就會前功盡棄了。
幸喜小祿子也不是個呆傻之人,他想也不想就道:“回皇上的話,奴才本來早就應該到了,可後來想到一件事,便又折回去了,所以現在纔到。”
“是什麼事啊?”福臨隨聲問道,跪在地上的姚連在小祿子出現後就意識到了不好,這小子平時沒少受他的氣,現在在這個敏感的時候過來,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