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天氣越來越炎熱,日子已經悄然到了七月份,這個時候宮中的形勢已經非常明瞭了,寧妃失勢,皇后漸起,貞妃則緊隨其後,隱隱有與皇后分庭抗衡的能力,不過貞妃並未如寧妃那般驕橫,對皇后恭敬有加,從不恃寵生驕,至於在後宮諸事的處理上也是井然有緒,遇事多問皇后再做決定,與佟妃執權時完全是兩樣,所以不僅福臨對她讚賞有加,連皇后也對她的印象不錯,如此一來她在後宮的聲望是扶搖直上。
至於在分得福臨的恩寵方面,清如無疑是頭一個,這麼幾個月下來,福臨對她的聖眷不僅沒下來,而且還有更盛之勢,十日裡總有四五日是她的名字,不知羨煞多少人,況且她的膝下又有玄燁在,雖非已生,但名義上已經是她的孩子,不禁有人在懷疑,這皇上會不會再度看重三阿哥?!
跟在清如之下的便是日夕,她以一貫的嬌憨純真搏取着福臨的歡心,福臨喜她性真,所以對她格外寬鬆,很少用宮規去約束她,而在衆人眼中她無疑是和清如一個陣線的,其下紛紛有人在猜測,這下個封妃的人會不會是她們之中的一個。
再往下數就要算恪貴嬪了,不論是身居嬪位還是貴嬪,福臨對她都是禮遇的不得了,但奇怪的是福臨竟從未宣她侍過寢,而她自己也一直處在一種似隱非隱的狀態,所以並不怎麼引人注目,畢竟現在宮裡需要注目的人極多,不過清如與其的交情倒是日益見長,時不時去她那裡串串門子。聊聊天。
這樣風平浪靜的光陰一直待續到了七月下旬,清如向來畏寒怕熱,是以每日內務府都要送好些個冰來放她房裡。不止地上放着,連桌上都放着些雕有花紋的小冰塊。然就算是這樣清如還是覺得熱,這一來那件天衣便成了她最喜歡地衣服了,天衣的料子金貴無比,穿在身上更是說不出的舒適,不論怎麼出汗都不會貼在身上。清如穿得都捨不得脫下了。
也不知是否因爲天熱地原因,身子不僅倦怠,而且沉重,有時候直睡到日上三竿方起來,至於胃口則削減的很。
這日她正坐在椅子上看書,突然綿意進來回稟過水吟過來了,她趕緊將其請了進來,水吟走得是了一身地香汗,清如叫人沏了杯水。.“吟姐姐,這麼熱的天你怎麼跑來了,也不怕受熱!”
水吟一口飲了半杯後道“我在宮裡待着憋悶纔到你這裡坐坐。不過你這裡可比我那兒涼快多了,你不會是想趕我走吧?”她說笑着。
清如收好書道“我哪敢。你來這裡陪我說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對了,我剛剛叫人拿西瓜在冰上放着。現在想來也涼了,我叫人切了送來!”說着她喚人進來吩咐了,不一會兒功夫湘遠就端了進來,只見一片片俱切好盛在冰碗裡。
清如親自端了一碗給水吟,走得近了聞得其身上有一股特別的香味,濃而不烈,竟是從未聞過的香,不由問道“吟姐姐,你身上塗了什麼香粉,怎得這麼好聞?”
水吟被她說的一愣,擡手湊到鼻前一聞後方笑道“你說這個呀,哪是什麼香粉,是前些日子日夕送給我地薰香,那香味不止好聞還有助於提神,每次點着的時候我都覺得心情特別好,因是日日在點所以身上沾了些,你要是喜歡這味的話,等我回去了叫日夕給你也送些過來?”
清如含笑道“不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熱,這麼些冰都還嫌不夠,要是再放個薰香還不把我熱死,還是等天涼些再說吧!”
聽得她如此說水吟也不勉強,低下頭來專心吃起了西瓜,銀勺子在冰碗裡轉動的時候清脆至極,一會兒功夫便去了半碗,反觀清如則只吃了幾口便停下不吃了“怎麼了?”
清如搖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沒胃口罷了,最近也不知怎的,看見什麼都不想吃,身子總是懶懶的!”
“會不會是中暑了,有沒有宣太醫來看看?”水吟關切地道。“沒什麼,可能就是天熱影響了胃口,用不着大驚小怪的!”清如倒不甚在意,畢竟她以前也是這樣,只是這次嚴重了些而已。
“我覺着你還是應該多出去走走,別因爲怕熱老捂在裡面,不這樣遲早要捂出病來!”
清如剛要說,突然一陣噁心沒來由的衝頂上來將她的話堵住,她趕緊側頭用手帕掩住嘴巴,在一旁伺候地湘遠也趕緊取了銅盂接在下面,只聽哇的一聲她剛剛吃下去的西瓜全吐了出來,吐完之後還嘔了一陣酸水纔算完。
水吟被她嚇了一跳,待及見其用清水漱了口後方急問道“瞧你還說沒事,都吐了,快,快宣太醫來瞧瞧,不能讓你任着性子來,萬一真要是生病了怎麼辦?”
湘遠不敢立即動,而是拿眼瞅着清如,清如自己雖不甚在意,但瞧水吟這般緊張只好無奈地點頭,一得到她允許湘遠立刻退了出去,去請秦觀了,看來她也很是擔心呢。
水吟拍着清如地背道“好些了沒,要不要喝點水?”
清如笑着拉下她的手道“我真地沒事,只是泛酸而已,瞧你那驚怪地樣,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怎麼了呢!”
“你這個樣子有多久了?”水吟突然想到一種可能,莫不成是……恩,真是越瞧越像,想着想着她突然笑了起來。
“吟姐姐,好端端地你笑什麼?”清如奇怪地道。
“你別管,快告訴我有幾天了?”水吟沒有回答,而是急切地催促她。
清如疑惑地瞥了她一眼,然後屈指算了一下道“大概有三四天了吧,不過也不是每天都這樣!”
聽到這兒水吟心裡地把握又大了一分,她一臉神秘地道“我在想,你會不會是有了?”
“有了?”清如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愣地道“有什麼了?”
“當然是有寶寶啦!”水吟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着。
清如被嚇了一跳,唬地一聲站了起來“孩子?這不可能吧?”她有些不敢相信,雖然早就盼望能有個孩子在膝下,但現在水吟突然說起她有些不敢相信。
“怎麼不可能,我看你現在的樣子就像的很,又是沒胃口,又是嘔吐,你算算你的月信有多長時間沒來了?”水吟越想越覺得可能。
聽得她這麼說,清如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很有可能,至於月信距離上次也確實有一個多月了,不過她這個一向不準,所以就沒在意。
“孩子?”清如不自覺地將手放在腹部,驚與喜不停地在臉上交替,那裡真的會有一個她與福臨的孩子嗎?如果有,他出來後會是什麼樣的?
水吟扶着她坐下後道“有還是沒有,等秦太醫來了看過不就知道了嗎?你現在給我乖乖坐好不要亂動!”
清如無奈之下只得任着她擺弄,在一邊坐着等秦觀來,不多一會兒功夫,湘遠就領着秦觀到了,他朝清如還有水吟請完安後,取出白絲帕搭在清如手腕上,然後就開始了仔細的診斷。
他診的很仔細,先是用兩指,然後又用三指,面沉若水,此刻屋裡的氣氛凝重非凡,清如一臉緊張的瞧着秦觀,一邊希望他早些說,一邊又怕聽到不想聽的話,水吟也緊張的很,見秦觀診了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忍不住道“秦太醫,你診了這麼久到底診出些什麼眉目來,倒是快說啊!”她知秦觀是清如的心腹,所以說起來便隨意些。
秦觀沒有立即答話,而是專心聽着脈像,神色凝重不已,清如在一邊拉着水吟的衣服,示意她不要吵到秦觀。
又過了一會,秦觀終於收回了搭在清如腕上的手,同時臉上的凝重之色一掃而空,改爲欣然喜色,他離席拱手道“恭喜宛嬪娘娘,臣擔保您這絕對是喜脈!”
清如和水吟在聽到這話後俱是久久無語,一個個愣在了那裡,即使是湘遠等人在聽到自家主子的喜事後亦是愣了一下,這事兒來的太突然,彷彿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般。
“秦太醫你確定沒有診錯?”清如顫着聲音問,手緊緊攥着扇柄,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秦觀,深怕這事不是真的。
秦觀坦笑道“娘娘放心,微臣敢拿性命擔保,絕對不會診錯,微臣剛纔就是怕會誤診,更怕會是有高人暗中改了娘娘的脈像,所以才診了這麼長時間!”
一時間清如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孩子?她就快要有自己的孩子了,盼了這麼久,現在終於盼來了,可腦子卻是一片空白,還是水吟率先恢復過來,掩不住笑地握住清如的手道“如兒,你終於如願以償了,恭喜你啊!”與此同時一絲淡的幾乎看不見的黯然垂過眼底,她的心中到底還是有所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