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潭洞,某公寓。
“哈尼啊,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麼?”
Yuri繫着碎花的圍裙,一邊把小菜分裝到塑料飯盒裡,一邊跟她的寵物狗‘哈尼’對話。哈尼仰着頭看着她,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麼。
“不用裝聽不懂了,今天是和豆腐見面的日子。”Yuri低頭看了哈尼一眼,笑着提醒它。
哈尼立刻倒地不起,好像已經停止了呼吸。說起哈尼和豆腐的關係,那真可謂是相愛相殺。當豆腐還是小豆腐的時候,哈尼比它壯實得多。一起玩兒的時候,哈尼總是用爪子扒拉豆腐的腦袋。但是萬萬沒想到,僅僅一年,小豆腐就長成了大豆腐。再見面的時候,哈尼就只能仰望了。老大轉眼淪爲小弟,和豆腐呆在一起,哈尼連罐頭渣都吃不着。後來哈尼沒辦法,只能認了豆腐當大哥,這才能吃到一點兒豆腐不要的‘邊角料’。
被欺負的滋味是多麼難受啊!每次Yuri說要去和豆腐見面,哈尼就會裝聽不懂,或者乾脆裝死企圖逃避過去。
但悲哀的是,它沒有一次成功過。
Yuri用腳輕輕碰了碰哈尼,但是哈尼就是不肯起來,Yuri無奈的笑了笑,手上加快了速度。一會兒給徐賢送完小菜,Yuri還要回父母家一趟。她哥哥權赫俊正在備考,月底的司法考試是他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還通不過,他就得放棄檢察官的夢想,順着父母的意願學做生意去了。Yuri對哥哥這次考過不抱什麼希望,所以打算回家勸勸父母,再給哥哥一年的時間。
她現在弄的這些小菜,都是她平時閒着無聊自己做的。Yuri喜歡做,但是不喜歡吃,做好了基本上都送人了。
“比上次的好!”Yuri拿起一點魷魚絲放進嘴裡,發出了滿足的鼻音。
“一會兒見到了豆腐,你可不要想不開和它對着幹啊。你又打不過它,到時候還得我救你。”Yuri把一次性塑料手套摘下來扔進垃圾簍,伸手抓了抓哈尼的肚皮。哈尼最怕癢,裝死裝不下去了,只好爬起來了。
Yuri把塑料飯盒放進了準備好的布袋,然後把圍裙解開了疊好。正打算找件外套穿上就出門了,忽然手機響了起來。
“哥?”Yuri把電話接了起來,微微皺眉。權赫俊不是喜歡打電話的類型,每次都是有事纔打電話。
“小妹,你看新聞了麼?那個揍了李勝基的劉一,他把邊伯賢也揍了。啊哈哈哈,真是個猛人啊。對了,他真的是Sunny的男朋友吧。你幫我給Sunny打個電話,問問這個人的號碼,我想和他交個朋友。”
“哥,他已經回中國了,你不是看到新聞了麼。”Yuri開了免提,把手機擱到茶几上,回臥室找了件外套。
“我知道他回中國了,他不是Sunny的男朋友麼,早晚得回來啊。你讓Sunny轉告一聲,他回來我請他吃飯。”
“哎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啊。好啦,你有時間少看八卦,多看看書。就是因爲不專心,你才考不過的。我下午就回家了,回家再說吧。”Yuri穿上外套整理了一下,用一個簡單的頭繩把頭髮紮了起來,拿起手機直接把電話掛斷了。
“哈尼啊,走了。”Yuri拎上給徐賢帶的小菜,拿上錢包鑰匙,往門口走。哈尼雖然不想去,但是更不想在家。一邊是‘惡霸’徐豆腐,一邊是孤獨的人生,哈尼哼唧了一聲,無奈的選擇了面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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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劉啊,來啦?”
“誒,楊老,您好啊。”
“你說啥?大點兒聲?我老啦,聽不着啦。”
劉一用力吸了一口氣,扯着嗓子喊道:“楊老,我說,您好啊!”
“我聽得着!混蛋小子,那麼大聲,想震死我啊!”楊老揚起柺棍兒,劉一趕緊撒腿就跑。
這就是劉一不喜歡中科院衆多原因中的一個。走到哪兒都被叫‘小劉’,而且他和別人說話,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率對方聽不見。
隨便哪個都比他大,只要進了這個院子,他就是個孫子。
統稱都叫中科院,但是劉一來的這個地方,全稱叫做中國科學院香山化學研究所。這個地方算得上是國家的一個重點研究基地了,化學家們心中的聖地,也是高精尖的實驗器材最集中的地方。
劉一第一次來到這兒的時候,簡直驚爲天人。但是待了兩個月,他就再也不想到這地方來了。
原因很簡單,這地方的人,神經都有問題。
劉一在這兒有一間宿舍,只要他的身份還沒有被註銷,他就還有使用權。劉一試着輸入了一下密碼,鎖頭應聲而開。屋子裡很乾淨,也沒有灰塵。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了,還有人定期在打掃,劉一心裡微微的感覺到了一絲暖意。
劉一把行李箱隨手扔在了客廳,直接走到臥室躺了下來。宿醉的後遺症還沒有消退,他躺在牀上,看天花板都是雙層的。
好一會兒,視線才又聚集起來。
劉一摸了摸褲子口袋,把手機掏了出來。昨天跳江的時候Sunny給他買的手機進水了,現在用的是備用的諾基亞。諾基亞雖然堅若磐石,但沒電了也是徒呼奈何。
劉一想給家裡打個電話也打不成了。
“小劉啊,這是田院長讓我給你補辦的身份卡。田院長讓我轉告你,先好好休息,院裡正在研究你的理論突破,明後天結果出來了,你的工作纔有安排。”
“我知道了,謝謝您。”劉一有氣無力的說道。
來的人是研究所的負責人常樹春教授,他也是田院長的學生,是方求理的同門師弟,算得上是劉一的師叔了。和劉一相比,這位纔是真正的高素質科研人才。但是人各有命,常教授雖然有爲科學事業獻身的心,但是無奈科學事業不需要他的獻身。研究搞了二十幾年,值得稱道的突破一點兒都沒有。
常樹春見劉一面有倦色,事情交代完了就準備告辭。
“師叔,院裡有車麼?我想出去辦點事。”劉一想了想,決定去修手機。Sunny給他買的手機是他這趟去韓國唯一的紀念品,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劉一非常珍惜。他那部碎成渣的小米早就讓Sunny給扔了,想修也修不成了。
“你開我的車去吧,正好我也不用。”常樹春問都沒問劉一出去做什麼,對待劉一這樣的‘天才’,他的一貫態度都是要什麼給什麼。
“謝謝。”劉一接過鑰匙,起身送常樹春出門。回到了客廳,劉一蹲在地上,把行李箱打開了。
Sunny給他買的手機被他包裹在一件衣服裡,外觀看沒什麼事,但是已經沒法開機了。
劉一把手機揣進兜裡,起身也出了宿舍。
他剛離開沒多久,常樹春又回來了。他在劉一的行李箱裡翻找了一下,似乎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搖了搖頭,把一切恢復成了原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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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回來,Sunny的臉色就一直不太好。劉老大想問,但是被李鳳霞給攔住了,她猜得出Sunny在想什麼。
“你可千萬別問,這孩子多心了,你現在問不是欺負人麼!”
劉老大也明白過來了,點點頭,道:“好好和孩子解釋解釋,可別真誤會了。說到底還是怨咱家那完蛋玩意兒,回來一天半了連個電話都沒有。剛纔小遠咋說的,他去找他喝酒了?”
“說是失戀了。什麼失戀啊,人家孩子都跟我說了,和人搶女朋友沒搶過。這小子我真不知道是不是我生的,怎麼這麼不隨我呢,別人女朋友再好那也是別人的,你看咱家這個,哪兒不好啊,都送上門來了都不要,真不隨我!”李鳳霞一邊說,一邊拿眼睛瞪劉老大。
“看我幹什麼,你生的。”劉老大小聲嘀咕了一聲,又躲出去遛彎了。
李鳳霞和劉老大說話的時候,Sunny正一個人在劉一的書房裡。她從李鳳霞那兒知道,這個書房裡面的東西都是劉一從小到大攢下來的。有他小時候玩的玩具,還有他看過的書,甚至連他小學時候的課本都在櫃子裡好好的放着。
Sunny隔着玻璃看着這些帶着很深的劉一的氣息的東西,眼睛越來越紅。
她一直忍着沒有哭出來,其實忍得很辛苦。
李鳳霞猜的沒錯,Sunny確實是多想了。但是她想得不是劉一躲着她或者是李鳳霞騙了她。她想的是,她和劉一是不是真的沒有緣分。她都來中國找他了,怎麼還是見不到。
Sunny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又要哭了,一點兒都不漂亮。
“哭什麼,有什麼好哭的。”Sunny用力揉了揉眼睛,仰起了頭,好一會兒,她才把想哭的感覺忍住。
Sunny吸了吸鼻子,把手機掏出來撥了Jessica的號碼。電話很快接通,Jessica的聲音傳了過來,背景很嘈雜。
“Sunny啊,怎麼了?我這邊活動馬上要開始了。”
“哦,那你先忙。我只是想問你,能不能等我一天,明天我們一起回去。”Sunny儘量控制着聲音,不想讓Jessica聽出她現在很難過。
“沒問題啊,反正我也沒什麼事。對了,你見到劉一了沒?他還回韓國麼?”
“我沒見到他。”提起這個茬,Sunny又忍不住要哭了。
“怎麼會沒見到呢?你不是去他家……”忽然Jessica頓住了,緊接着突然叫了起來。
“Sunny啊,我看到劉一了!他下車了!你等等,我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