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煙大腦亂成一鍋粥,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麼地方,只知道要趕快離開這裡。樓重陽的呼喚越焦急,她逃得越快。
君若煙打開車門,爬上樓重陽開來的車子。黑色的保時捷一陣怪叫顫動後,箭一樣地飈了出去。
樓重陽只看到汽車的尾氣在空中飄散,他的三魂七魄都被嚇飛了。君若煙很少開車,雖然有駕照,但她很少有開車的機會,技術之爛可以稱爲馬路殺手。
樓重陽趕緊找了一輛計程車,要他追上那輛黑色的保時捷。計程車怎麼可能追上跑車,況且開跑車的女人還用着不要命的速度超車,闖紅燈。
“先生,實在抱歉,我真的追不上。”計程車司機在追趕了一程後,宣佈放棄掙這個男人的錢。
樓重陽恨恨地捶了車門一拳,把車門都打了一個凹洞。嚇得計程車司機以爲遇到了黑社會,縮着頭,不敢再出聲。
樓重陽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有要求計程車司機:“你讓我來開車,所有的處罰和損失由我承擔!”
計程車司機焉敢說個不字,他哆嗦着乖乖和樓重陽換了位置。樓重陽也用着計程車最大的極限速度飛馳,計程車司機蒼白着臉,快要嘔吐了,也不敢阻止。
君若煙左拐右拐,雙手飛快地轉着方向盤在車流中驚險地前進。飛快的車速讓她繃緊了肌肉,專注在對面開過來的車輛上,只顧着閃躲車輛的她,忘了路邊也是有障礙物的。
君若煙的車子撞在了路邊的行道樹上。在車子失速地衝撞過去的時候,君若煙的大腦一片空白,忘記了所有的應急措施。她呆呆地看着黑色的保時捷和大樹激烈地親吻,巨大的衝撞力彈出安全氣囊。
君若煙依然被撞得變形的車子卡得呼吸困難,她的頭部因爲慣性力量猛烈地撞在了擋風玻璃上,眼冒金星的她彷彿看到沖天的火焰,感受到火焰灼熱的力量。
火,好大的火!炙烤着她的身體,好熱,好痛!君若煙想逃,她努力地麥冬雙腿,想要逃離這個地獄一般的地方。但是爲什麼,她動不了,一點兒都動不了,只能乖乖地等着火焰把她吞噬。
“心暖,心暖!你一定要振作。你沒事的,我一定會讓你沒事的。”一個男人的聲音一直聒噪地在她耳邊響,她努力地想要看清,她使勁地睜大腫的只剩一條縫的眼睛。
啊,是重陽。他滿臉焦急和憤怒,臉上長着黑黑的鬍鬚,原本好看的鳳眼也深陷進去。君若煙看到他眼睛裡蘊藏的擔憂和痛苦。
“重陽,別哭——”君若煙艱難地開口,說着安慰的話。可是,這些話也只是蚊子一樣的哼哼聲,沒人能聽見。
樓重陽終於追上了黑色的保時捷,親眼看到它瘋了一樣撞上大樹,變成慘不忍睹的廢鐵,看到火焰從車頭升起,展示它美麗卻可怕的舞蹈。
“不——”樓重陽仰天怒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老天爺的殘忍。
早被嚇壞了的計程車司機恐懼地看着身邊的男
人紅着眼睛衝了出去。
“車子要爆炸了,快閃開!”好心的路人在逃命前,善意地提醒往車子衝去的樓重陽。
樓重陽根本聽不進去,他瘋狂地用手拉扯變形的車門。樓重陽周身散發的絕望和痛苦讓路人不忍,一個又一個地人過來,拔河一樣地抱住前面一個人的腰身。
奇蹟出現了,車門被衆人的同心協力拽掉了。樓重陽伸出鮮血淋漓的手抱出同樣鮮血淋漓的君若煙。
“快跑!”不知誰大吼了一聲,所有的人都朝着安全的方向跑去。幾乎是同一時間,保時捷爆炸了。
君若煙昏迷三天了,躺在醫院的病牀上,她睡得並不安穩。她的身體一直痙攣着,嘴裡喃喃地呼喊“火,火!”
她的睡夢是一個痛苦的世界,但樓重陽怎麼呼喊,她都沒有醒來。
“若煙,若煙,只要你康復我一定會離每一個女人都遠遠的。讓她們連碰一下我的衣服的機會都沒有。”
“若煙,你醒過來吧。我只要你這樣陪着我就好,就算我們當不成真正的夫妻,我也不在乎。若煙,你聽得見嗎?”樓重陽哽咽着,眼淚在眼眶裡洶涌。
喬伊看着往日談笑間置對手於死地的大哥,現在形容憔悴,哀痛欲絕,都不敢相信這是他的大哥。
君若煙還在噩夢裡掙扎,她記得她的名字叫做“君心暖”,她看到冷酷地要她抽血的左嘯塵,絕情地要她死掉的親妹妹藍若然。大火,左嘯塵絕情的臉,藍若然殘忍的冷笑。醫院裡冰冷的手術器械,一次又一次地割皮,植皮,一幕一幕,電影鏡頭一樣清晰地呈現在君若煙的眼前,讓她痛苦地輾轉掙扎。
重陽,重陽——重陽是這些痛苦記憶裡唯一的一縷陽光。他耐心地坐在病牀前一勺一勺地餵食她,他擔心地站在加護病房外,一天又一天守望着她。
“重陽——”君若煙喃喃地呼喊着,眼角滾下晶瑩的淚滴。她看到全程陪着她生產的樓重陽在看到她安全生下孩子後,欣喜若狂地親吻她,細心照顧兩個孩子,寵愛他們。這不是他的孩子啊,他卻疼若骨肉。
“重陽——”君若煙哭了。
因爲極度疲憊昏昏欲睡的樓重陽彷彿聽見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雖然聲音很小,但他確實聽見了。
“重陽——”樓重陽疑惑地擡起頭,確定有人又在呼喊他。他看到君若煙的臉頰上流淌着淚水,她的蒼白小嘴裡正喃喃唸叨着他的名字。
樓重陽驚喜地跳了起來:“若煙,若煙!你醒了?”
“醫生!醫生!”狂喜讓樓重陽忘記了可以叫呼叫器,他大聲呼喊着,想要全世界的人都聽見,“醫生快來,病人醒了!”
喬伊在聽到大哥的第一聲呼喊的時候就去叫來了醫生。
君若煙在昏迷了三天後清醒了。君若煙醒來後座的第一件事就是哭着呼喊樓重陽的名字,撲進他的懷裡傷心地大哭。
樓重陽感傷地摟着君若煙,緊緊地抱着她,想要確定
她的確安然無恙地在他懷裡。
“若煙不哭,不哭!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女人碰觸到我,我發誓,你不要哭啊,不要哭,你哭得我心都要碎了。”
君若煙還在嚎啕大哭,樓重陽卻不知道她只是感動地哭,並不是還在生他招惹桃花的氣。君若煙知道樓重陽沒有招惹那些女人。這個傻瓜男人除了親近過她,對別的女人都不假辭色。她卻還是任性地遷怒他,只是因爲知道不管她如何任性,這個男人都會包容她。
“重陽,你回去洗個澡,把鬍子刮乾淨再來陪我好嗎?”平息了哭泣的君若煙,想要獨自待會兒整理一下複雜的情緒。剛剛恢復記憶的她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樓重陽。
是的,她恢復記憶了,她記起自己的確整容了,並且是完全改變容貌的整容。君若煙記得當初樓重陽在面對醫生的詢問時說:“我要給她一個全新的面貌,一個全新的性格,過着全新的生活。以前的她太苦了。”
沒有被大火燒死的她卻被大火嚇壞了,那時候的她完全陷入瘋狂狀態,別說整容就是最基本的治療也無法進行。
“走開!走開,你們都走開,我知道你們想來害死我,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遍體鱗傷的君心暖儘管身體虛弱依然有着嚇人的力量。
害怕她瘋狂的舉動會傷害到自己,醫生不敢貿然接近她給她動手術。
“樓,這樣下去會延誤最佳治療時間。”醫生擔憂地對樓重陽說。樓重陽臉色沉重地做下決定:“深度麻醉,首要的任務是讓她的身體康復,至於其他——我會想辦法的。”
醫生擔憂地說:“可是深度麻醉有可能傷害到大腦,損傷她的智力。”
樓重陽不以爲然地一笑,笑容苦澀:“和生命比起來,笨一些算什麼?也許笨一些的女人反而能夠快樂。”
醫生默然,是啊,沒有了生命聰明或者愚笨也不存在了。看來,重陽是不在乎這個女人變成什麼樣子的。他對她用情很深啊。
醫生悄悄嘆了一口氣,去做一個完美的手術計劃。
手術非常成功。
君心暖被推進一間狹小黑暗的房子,房子裡只有一座咖啡色的沙發和一張咖啡色的躺椅。
君心暖什麼都不想說。催眠大師問的每一個問題,她都用沉默來回答。但漸漸的她抗拒的心理被催眠大師輕柔溫暖的聲音給軟化,她的大腦開始昏昏然。
君心暖沉浸在催眠大師描繪的世界裡,忘記了痛苦,憤恨和恐懼。
“記住,你的名字叫君若煙,君若煙。往事如煙已經飄散,從今以後你就是一個全新的君若煙。”那個溫暖又柔和的聲音輕輕地說,君心暖的眼皮在幾番掙扎過後終於閉上了。
大師的手在她臉上,眼睛前晃動了兩下:“睡吧,睡吧。睡醒後就是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了。那個世界只有愛,只有快樂。”
睡得迷迷糊糊的君心暖嘴角微微勾起,她嚮往着睡醒後的那個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