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太很快就要給少爺將正經親事定下來了,胭脂更加得不安起來,正經的少奶奶進了門,哪裡還有她通房丫頭什麼事?
雖然各人的不安都藏在心裡,可是許多人心中的不安總會產生一些大大小小的事情。而藍初恰巧就撞上了這麼一件事情。這是一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事情。然後許多的人和事就在這件事情的推動下發生了一個非常大的轉變,打破了以往許多年的沉靜。
這件事情具體的還要從胭脂說起。
眼看着太太一天比一天着急的給萬亦桓議親,少爺今年已經十六了,類似萬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十七歲的男子當爹的都有,想着萬府的少奶奶或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進門了。胭脂心中可不是一般的急啊。
想當初剛進府的時候太太還對她多少報了些希望的,可是後來沒多久少爺就出門了,然後她就守着空房一等就是兩年多,漸漸的太太似乎忘了有她這麼一號人了。現在好不容易等到少爺回來,若不抓緊時間做點事情,等少奶奶進門之後,自己恐怕是連普通的丫鬟都不如了。
在如此心情的煎熬下,這一天胭脂終於下定了決心做一件事。那就是想辦法促進自己和少爺之間的好事。
正常的勾引是不成的,過去空等的兩年多裡胭脂多少聽到過一些風言風語,知道少爺的心裡最在意的女子除了福丫沒有她人。於是胭脂想着想要成事,那就非得使點手段才成。十六歲的男子正當青春,不許太費心,只需要一點點讓男人興奮的藥物就好。
就這樣胭脂花了好幾個月的月前銀子終於買通了一個小廝,託他去外面的藥鋪子裡抓一些簡單的藥材回來。
端着一碗香氣四溢的補湯,胭脂的心中忐忑又激動的朝萬亦桓的房間走去。想着事成之後自己將要擁有的地位和身份,胭脂激動得有些手抖。
好在這一天萬亦桓房間周圍比較安靜,許是他想清清靜靜的做一些事情便將伺候的丫鬟們都遣走了,胭脂簡直是沒有任何障礙的就進了萬亦桓的房間。而萬亦桓確實也很忙,接過來胭脂奉上來的湯碗,以爲是普通的飲品,試了下溫度不太燙就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
眼看着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胭脂的心臟一陣狂跳。藥水少爺已經喝了下去,那麼接下來就等着藥性發作了。胭脂索性大着膽子在房間裡找了些事情來做,磨磨蹭蹭的耗着時間好等待少爺發作。
誰知還沒逗留多久,就跑來一個小丫鬟,朝少爺見了禮之後有些急切的對胭脂說:“胭脂姐姐可讓我好找,海棠姐姐正在到處找你呢,你快些去見她一見吧!”
胭脂頓時爲難起來,眼看着事情就快成了卻被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小丫鬟給攪了!海棠是這個院子的大丫鬟,掌握着所有丫鬟的升遷賞罰,開罪不得。可是胭脂又不甘心,一番思量之後,決定還是先去見一見海棠,見機行事,應付完海棠就快速脫身,反正少爺這邊藥性發作還需要點時間。
就這樣,胭脂頂着一腦門子的細汗和小丫鬟一起走開了。離開的時候還不忘四處看了一遍,發現周圍很是安靜,一時半刻的不會有其它的女子靠近少爺的房間,之後才放心的走開。
哪裡知道事情就是這樣的巧。藍初因着以往和盛媽媽比較親近的關係,現如今盛媽媽已然回鄉養老,老夫人病中格外思念舊人的時候不免就想起了小福丫,剛好福丫最近和少爺一起回了府,老夫人便叫了福丫前去敘話。
一老一少越是一起聊天,越是投緣。老夫人瞧着福丫伶俐可人,只記得小時候肉嘟嘟的和其它的孩子沒什麼兩樣,哪曉得如今長到十四了,居然出落得如此美麗大方。劉姨娘身邊的瑜姐兒可是和這個丫頭同歲,可是怎麼看都是個悶葫蘆,哪裡比得上福丫見多識廣,聰明伶俐討人喜歡?
就這樣藍初應着老夫人的要求往老夫人的福祿居跑得越發的勤了。其實藍初的心裡也有着自己的一番計較,這個府上的女人中唯一一個輩分和身份上能壓過太太一頭的便只有老夫人了。自己若是能和老夫人親近些,萬一遇上什麼關鍵的事情,也能多一層保障不是。
這一天藍初和以前幾次一樣在老夫人的身邊陪着她聊天。卻不料老夫人突然發了病。這個急壞了一旁伺候的丫鬟婆子們。
藍初瞧着老夫人這次的病發得挺厲害,雖然已經有婆子跑去請大夫了,可是她還是派人去通知老爺太太。太太那邊藍初不想去,老爺今天出了門,一時半會兒回不來,除了老爺之外府上唯一能做主的男主人就只有少爺萬亦桓了。周圍的僕婦們已經亂作一團,藍初只好自己跑腿去通知萬亦桓了。
不想這一去,正好撞到萬亦桓剛剛喝了胭脂送的藥的空檔上。
藍初一着急便和前些日子在
府外一樣,見了萬亦桓也不行禮,直接開口說:“我說大少爺啊,你祖母那邊發了病亂作一團,你怎麼還在這裡坐得住?”
不想萬亦桓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兩眼通紅,滿頭的汗水了。顯然這一會兒他的藥性已經發作,直直的看着福丫,全然聽不進去她說的話,只感覺渾身上下熱得難受,像是被千萬只螞蟻在啃噬一般,尤其是身體中有着一種慾望急需找地方發作一下。
眼中看着的福丫竟是比以往任何的時候都要讓他着迷,那水靈靈的眼睛,紅潤欲滴的嘴脣,還有那微微凸起的胸……
萬亦桓覺得自己真的要忍不住了,短暫的抗爭之後他便放棄,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主意,如果他強了她又怎樣?大不了被她恨一下,可是卻能留住她一輩子!這筆買賣,怎麼算都值了!他寧願做一次禽獸,也不要日後看着她和別的男子離開!
就這樣,萬亦桓像一頭猛獸一樣不管不顧的朝着藍初撲了過去。
藍初被萬亦桓突如其來的野蠻行徑嚇愣住,直到感覺他溼膩膩的吻落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與此同時那異常滾燙的鼻息噴在自己的臉側時才明白即將要發生的事情。這才瘋狂的反抗起來。
一個一定要得到,一個拼死抵抗,頓時房間裡面的氣氛便變得曖昧激烈起來。萬亦桓是男子,又大了福丫兩歲,而且正在最爲興奮的時候,他幾乎是不費力氣的就把福丫抱了起來,朝着臥榻走去,同時不忘拿腳勾上了房門。
胭脂應付完海棠那邊的差事,火急火燎的趕回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萬亦桓的房門緊緊的關閉着。她心中有些異樣,隱約覺得事情好像要砸鍋,忍不住悄悄地朝門窗靠近過去。
此時藍初已經快要抵抗不住了,衣服早已經被褪掉一般,眼看着就要失陷了,她忍不住衝着萬亦桓大喊一聲:“萬亦桓,你想要得到我也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都答應你!”萬亦桓異常堅定的回答。
福丫的聲音再次傳到門外偷聽的胭脂的耳朵裡:“好,我要你殺了你娘,只要你娘死了,你想怎樣我都可以。”
轟隆隆,胭脂感覺頭頂炸開了個響雷一般,驚得險些叫了出來。她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爲了避免自己再發出什麼聲音,她忙捂着嘴悄悄地退開了。
正在興頭上的萬亦桓亦被福丫的話驚得興頭頓失。他以爲她會向他要名分,要金銀,他想過許多種可能卻唯獨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樣的條件來。而且這個條件聽起來並不像是開玩笑,她的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寫滿了認真。驚訝之餘他驚惶地問她:“爲什麼是這樣的條件?”
藍初一把推開他,一面整理衣衫一面慢悠悠地回答說:“因爲你娘當年害死了我娘。你說我怎麼會和我殺母仇人的兒子在一起?要麼你殺了你娘,我和你在一起,要麼今天開始你我形同陌路!”
藍初以前和萬亦桓朋友相處,多半是因爲被他的一往情深所感動,而今天,發生了這樣一件讓她抓狂的事情之後,她是無論如何再也不能和他近距離相處了。而且她想要通過他做的事情已經做完,再和他保持着不清不楚的關係只能自己給自己惹麻煩。形同陌路,是她眼下能做出的最好選擇。
萬亦桓有些倦了。也許是因爲那一碗藥,也許是他被那句形同陌路傷透了心,總之他順着臥榻的邊沿滑坐在地上,滿臉的傷心。
藍初懶得再和他多說,衣衫頭髮已經整理齊整,她乾脆利落的拉開房門就走了出去。走在回房的路上,她在想,要不要去求老夫人放她離開萬府呢?這個府上能一言蓋過老爺和太太的人就只要老夫人了。只要老夫人準了自己離開,老爺和太太也是不能公然反對的。
是的,離開。早就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藍初已經開始憧憬離開萬府自己開繡坊的情景了。
一路來到老夫人的住處,纔想起來老夫人今天發了病,似乎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走到老夫人臥房門外的時候就聽到裡面傳來太太的聲音。想來太太作爲老夫人的兒媳,理應在老夫人病重的時候前來牀頭伺候。
也許是因爲對太太的仇恨,也許是因爲從前被太太折磨打罰過。藍初聽到太太的聲音之後便不想再往裡走了。反正太太在場自己就不好和老夫人提離開萬府的事情了。
就這樣藍初又走開了,一路回到自己的住處。準備日後重新找個時間再來和老夫人說一說此事。
誰知這麼一耽擱,事情就有了些許的變化。
胭脂偷聽到福丫和少爺的對話之後驚得不得了,要知道太太是何等尊貴的人,敢唆使少爺要了太太的命!福丫這也太膽大了!
胭脂的心中本來就對福丫揣着深深的恨意,兩年多以前若不是唆使
少爺出門,自己或許早就和少爺成了好事,說不定現在已經被擡了妾室,運氣再好點的話說不定已經生下小小少爺了!而這些本該屬於自己的福分卻被福丫給一手破壞了!
沒想到老天有眼,終於讓福丫的把柄捏在了自己的手裡。胭脂想着若是太太知道了福丫心中懷有殺意的話,估計福丫就是再得少爺歡心也不能活着走出萬家大門了!
一不做二不休,爲了防止夜長夢多,胭脂當天就來到太太的房中向太太報信了。
這天晚上,太太聽完胭脂的話後便讓胭脂退下了。
胭脂離開的時候看到太太的表情雖然如常,可是眼中的怒火已經燃燒了起來。很好,太太發怒了。那麼福丫的下場可想而知。只要沒有了福丫,胭脂對於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就這樣胭脂稱心如意的離開了太太的院子。
打發走了胭脂,太太獨自在房中靜坐着。房間裡面沒有了其它的人,她也不想再忍着。一把抓起個茶杯,“啪”得一聲扔在地上!隨後緊緊地握起拳頭,保養得宜的纖手手背上經脈凸起,齒間恨恨地吐出幾個字來:“桂娘!還真有的你的!人都已經沒了那麼多年卻依然能攪得我們母子不像母子!”
什麼叫少爺對福丫一片癡情竟然想強要了她的清白?什麼叫福丫讓少爺親手殺了他娘?太太越想越生氣。不小心讓那個小丫頭拐走了自己兒子的一片心,太太已經心有怒意,難怪說了那麼多親事那小子都不點頭,對此太太已經怒不可揭,再加上後面的那條讓她的兒子親手弒親孃,這簡直是反了天了!
太太忍無可忍,今天要不把那丫頭給處理了,今天晚上她是無論如何都睡不下的!心中萬分的後悔,當年怎麼就不狠下心來把那丫頭早早的藥死算了!早知今日,當初就是拼着和老爺鬧翻也不能留了那丫頭的命!
“吳媽媽,吳媽媽!”太太歇斯底里地叫着吳媽媽。今天若不那那個福丫給弄死,她就不是萬家的太太!
吳媽媽早就聽到了太太房中瓷杯摔破的聲音。早已經在門外候着了。這一會兒聽到太太的叫聲慌忙走了進去。
太太見了吳媽媽之後直接吩咐說:“你,現在就叫幾個婆子把福丫給我綁了,就是掰開嘴往裡灌也要讓她把毒藥給我嚥進去!今天我就在這裡等着,她要是嚥不了氣,那別的人就統統嚥氣!”
吳媽媽嚇得一抖。太太今天氣得可是不輕。已經好久沒有看到太太如此急趕着要人性命了。早年太太年輕的時候,心氣太急,沉不住氣,說那些氣話好理解。倒是如今這個年歲,少爺都已經十六了,按道理如今這半年歲的太太不會再沉不住氣得啊。
吳媽媽一想到上回失手傷了福丫時少爺那凌厲冰冷想要將人凌遲的目光,心中就一陣發慌。想着這母子倆難道就不能換一個人?幹嘛非要針對同一個丫頭?做孃的一心想要殺了那丫頭,做兒子的卻拼了命的想要保下那丫頭。這讓自己這個做奴才的怎麼做纔好?
吳媽媽是不會傻到親自動手去要了福丫的命的,除非她想被少爺用同樣的毒藥藥死。可是太太這邊義正詞嚴的下了命令,不照着辦,不好說啊。
情急之下,吳媽媽想了個脫身的法子,對太太說:“太太,您不是一直想讓少爺去京城外祖家住上一段時間,順便也好和人家何家的小姐相看相看嗎?眼下少爺在家裡,您何不讓福丫陪着他一起去京城?相信只要那個丫頭願意去,少爺就不會反對。”
太太當初很是中意京城的何家,甚至想要讓萬亦桓去京城和何家小姐相看一下,反正自己的孃家在京城,萬亦桓去外祖家小住是理所應當的,沒準桓兒和何小姐見了面後就點頭同意了呢。
可是事情此一時彼一時,現在說的是處理掉福丫的事情,又關係人家何傢什麼事?
吳媽媽見太太一副不解的樣子,忙解釋說:“太太,您也不想和自己的親兒子反目成仇不是,你明明知道少爺對那個福丫有心思,你還如此直接的讓人結果了那個丫頭。事情其實可以做的很隱秘,讓那個丫頭和少爺一起進京是明面上的事情,咱們背地裡安排個強盜或者刺客什麼的在半路上把那個丫頭殺了。少爺能怪誰去?老爺能怨誰去?而且還能讓少爺自願點頭進京,這叫一舉兩得啊。太太,您以爲呢?”
是了,去京城的半路上派人悄悄地把福丫給結果了,那自己就清白了,既不開罪太太,更不會惹了少爺。吳媽媽覺得這個法子挺妙的。
太太有些猶豫了,顯然也有些動心。最近這幾年,自己這個兒子的心思實在難琢磨。自己費勁了心思替他說親,他卻一點這方面的心思都沒。人家京城的何家多好的人家,錯過了就難找到下一家,可是還沒和他說一下,他就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