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明白這一次又被女人坑了一把,不過再怎麼坑也得趟過去,並且他還是希望復興會能依照之前的方針去實施自治策略——穿着立憲的衣服,打着自治的旗幟,然後去地方上挖滿人以及士紳的根基。
四個人在閣樓裡圍了一圈,看見三人板着的臉,楊銳笑道:“現在最痛苦怕就是袁世凱了,本來還躊躇滿志的想改官制,可現在腦袋都要保不住。情報那邊有沒有說他有什麼動靜?北洋軍有沒有什麼反應?”
“天津沒有什麼動靜,衙門裡還照樣開門;保定那邊說是北洋三個鎮都已經整肅士兵,不得隨意出營,軍營也就不能隨便出入,大概是北京那邊已經打了電報過去吧;京城最亂,捕盜營全上到了街面上,到處在搜查刺客,抓了好多人了,但是基本都是抓男人,特別是食指上有繭子的。”王季同不好直說程莐已經逃脫,只能委婉。“第六鎮和第四鎮,因爲都在郊區,查不到什麼情況,還真不明白袁世凱會出什麼牌。”
“這要看滿清出什麼牌。”章太炎說道,半夜未睡,他眼睛裡全是血絲,但是思維還是清楚的,“要是光緒立馬就下令誅殺,那袁世凱就很有可能反了。不過現在慈禧即死,而滿清又是以孝治天下,這治喪怕是頭等大事。大喪二十七,在這二十七日內。清廷怕不會對袁世凱怎麼樣。”
楊銳想不到有這麼個規矩,鬆了口氣道:“那我們就可以先緩一步再來商量舉義不舉義的事情吧。越到後面情況越清楚,我們到是漢再決定舉義也還來得及。”
“可事情要先準備着啊。”蔡元培道,“現在江浙這邊有多少杆槍?”
這問題其實只能問王小徐。他最清楚這邊的實力了,“不包括滬上在內,有一千杆,這些都是去年運進來了,但是彈藥不足。”
“怎麼這麼少?”蔡元培道,其實楊銳也覺得數目太少了。
“不少了。南非那邊只有四萬三千杆步槍,因爲東北那邊有俄國槍,所以買來就一直囤在軍校那邊,而後面又因南非建軍的事情不定,也就沒有運到滬上。只待去年年中要整合會黨,這才陸續偷運一千杆步槍過來。”相對軍隊數量來說,步槍永遠是不夠的,現在東北的大規模發展保險隊的計劃就因爲槍械阻礙不前,一切就等自己的軍工廠開工了。
“能不能再運一些過來?”章太炎也覺得少。“到時候要舉義最少也要……多些槍吧。”
“枚叔兄,這個還是很難,上個月英國人就搜查了我們以前存放槍支的倉庫,而且江浙這一帶走私鴉片衆多,巡私隊常常能撈到好處,故而只要有船就喜歡去搜一搜,就那一千杆槍還是花了不少力氣才進來的。”滬上不比安東。很多事情太難辦了。
“小徐,還是想想辦法,運進兩千支步槍吧。再有就是彈藥既然不夠,那也要運一些過來,萬一真的天下大亂,我們也好有所準備啊。”雖然不想使革命偏離預定軌道。但還是要有所準備,楊銳對着王季同道。
“我很擔心啊,竟成。”自從美租界倉庫被查,王季同就感覺最近好像有哪裡不對勁,但是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有哪裡不對嗎?”楊銳見他皺眉。似乎感覺有些不對。
“不知道,我不知道。”王季同搖着頭,連說兩個不知道,一臉凝重。
和復興會會的凝重相比,保皇黨和同盟會倒是一個外面冷漠,但骨子透出喜色,一個則是外面歡喜,可骨子裡卻有些不安。
保皇黨是感覺多年夙願終於成真,還不是自己動的手,可謂是坐享其成,康有爲當時正在墨西哥視察當地的投資環境和蘿莉素質,爲保皇公司在此地落腳和自己後宮再添一佳麗打下堅實的基礎,可一聽到慈禧身死的消息,頓時又跪又拜,高呼蒼天保佑。不過歡喜過後,冷靜下來的康有爲畢竟是一黨魁首,馬上電令保皇黨全體成員素裝齋飯,爲慈禧太后守孝,更勒令梁啓超加緊和京中王照和肅親王的聯繫,以求儘快見到光緒皇帝。他在海外一直舉着光緒御帶召招搖撞騙那麼多年,把‘我大清’的名聲高的烏煙瘴氣,料想這些光緒帝都已經知道,戊戌一逃,多年未見,就不知道這皇帝心裡還念不念往昔那一面之情?
有什麼師傅自然就有什麼徒弟,康有爲的守孝建議極得梁啓超同意,‘我大清’以孝治天下,這慈禧再怎麼惡毒,卻身爲人母,守孝是完全應該的。在守孝的同時,梁啓超還過到越州館拜訪孫汶等同盟會諸人,以表示對同盟會的感謝,不過同盟會諸人一見到身穿白衣的梁啓超等人,就舉着棒子把他打了出去。
梁啓超一走,同盟會諸人也聚在寓所裡開會。
“韻蓀電報裡說的大家怎麼看?”孫汶問道。程家檉年初就回國任京師大學堂農學教授,前段時間不知道又和肅親王善耆搭上了關係,成爲他的家庭教授。
“韻蓀此計,當爲大謀劃,不過廣西那邊舉事準備好了嗎?若是不能,我們也不能乘亂取之啊。”胡漢民說道。
“湖南那邊也沒用準備好,克強在桂林聯繫不暢,要等來電之後才知道情況。我就擔心這樣一做,舉國皆亂。”宋教仁搖着頭。 Www ★ttκá n ★¢ o
“對,四川也沒有準備。”董修武道。
“爲什麼就不能光明正大的說是我們同盟會做的呢?”馬君武沒管那麼多,只覺得這是張揚名聲的好機會。“這樣我們的聲望一定能蓋過復興會。”
“先生的意思,不是聲望,而是革命大業。”汪兆銘倒是沒有明白孫汶所想,“如果沒有辦法找到她們兩個,那我願意往天津說服袁世凱反清,他要不同意。那我出門就去京城自首逼反袁世凱。”
“不行,兆銘,你又沒有打過槍,手上沒有繭子。前去自首沒有人會信你。”胡漢民說道,雖然他佩服汪兆銘的勇氣,但是這樣蠻幹他完全不同意。
“可她們在哪裡呢?要是找不到人,那這計策不是白白浪費了。”陰謀詭計一向很合末永節的胃口,他此時恨不得和程家檉大喝三碗。
“還是把消息發過去吧。她們倒是留一個地址,卻怎麼也找不到人。”馮自由道,方君瑛和程莐走的時候給他留了一個地址。
衆人有些反對這一計劃,但有些又覺得這個計劃可行,其實孫汶猛一見電報內容就高興的不得了,只覺得程家檉此計說到了自己的心裡——現在慈禧一死。袁世凱性命岌岌可危,若是再讓方君瑛和那個什麼程銳(程莐入會用的化名)去滿清那邊自首,說是受袁世凱指使刺殺慈禧和光緒,但因爲念及光緒勤政愛民,所以沒有開槍。只殺了慈禧;同時自己這邊再遊說袁世凱,如此形勢下,那袁世凱不得不反,他若是一反,那滿清就鐵定下臺,自己可就是推翻滿清的第一功臣……
孫汶想了好久,只待身邊的馮自由輕輕的動了動他。才道:“哦……大家都商量完了啊?這……我決定親自去天津和袁世凱商談,然後想盡辦法說服他反清。”
孫汶此言一出,衆人都是大譁,“總理……先生,萬萬不可啊!去天津太危險了,那邊巡警又多。一旦……”
見大家都欽佩自己的勇氣,孫汶更是若無其事的笑道:“爲革命拋頭顱灑熱血耳!如今滿清推翻在即,我輩還有什麼好猶豫呢?!”
這話一說,諸人都是歎服,會議由此結束。當日的下午孫汶就買了兩張到天津的船票。一張是早一班的,一張是晚一班,兩班相隔四天。汪兆銘等人坐早一班的先去天津約見袁世凱,他則後四天到達,然後準備在郵輪上和袁世凱的代表碰面——自從英國被囚之後,孫汶出行素來小心,便是在滬上見法國人那次也只是在船上。
五日後,同盟會諸人一邊灑淚送總理,一邊使勁聯絡方君瑛等人,只不過這兩人像是消失了一般,怎麼也聯繫不到。
比孫汶早四日到了天津的汪兆銘沒下船就想好了說辭,但一到地方卻無人引見袁世凱,特別北京刺殺一案後北洋衙門草木皆兵,着實不好聯繫,無耐之下他只好寫信,信中只說有緊急密情相告,能解如今坐以待斃之局,然後自己就在租界裡等着。待到第二天,果真有人上門。來了有幾個人,其中一個是文士,其他幾位看那身姿都是軍人。
文士其實就是張一麟,京城事情都是大博弈,他雖是袁世凱的心腹,但級別太低,於是換成楊士琦進京去了,而他則回到了天津。
“未請教?”張一麟拱着手對汪兆銘說道。
“在下汪兆銘,廣東番禺人,同盟會會員。”汪兆銘開門見山,一擡頭就將自己的身份說了出來。
張一麟見他一表人才,卻不想是個革命黨,不由得多打量了他幾下,道:“大帥素來和革命黨沒有交情,汪先生此來是……”
“袁大人爲滿清竭心盡力操練北洋新軍,可滿人卻仍是猜忌不已,今慈禧太后已死,光緒帝重新掌權,袁大人之境況怕是……凶多吉少吧。”汪兆銘打量着眼見的這個文人,有種摸不透底的感覺。
“雷霆雨露,都是君恩阿,即便皇上不喜歡大人,那也是大人的造化啊。”張一麟雖然知道宮保大人已經是火燒屁股了,但還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看是個油鹽不進的,汪兆銘轉變思路,道:“我們同盟會孫中山總理,四日之後就要到天津,想和袁大人或者張先生一敘,屆時當有密情相贈,以解眼下之困局。”
張一麟此時完全知道同盟會的人打什麼主意,他雖然感覺這些人不安好心,但也不好完全拒絕。只待汪兆銘說了聯繫方式之後這才告辭離去。
袁世凱書房之中,張一麟把事情說完,袁世凱沉默不語,良久才道:“仲仁怎麼看?”
“大帥。同盟會此次怕不會善罷甘休啊。”汪兆銘在客棧裡自信滿滿,那種氣場和說話的語調讓張一麟很是警惕。
“哦。孫汶還能玩出什麼花樣來不成?”袁世凱到對革命黨不屑一顧,他們死士多,自己手下的兵也不少,虎落平陽被犬欺,可同盟會連犬都算不上,最多是個老鼠罷了。
“大帥,確有這個可能。”到了現在這個時候,他事情只能往壞處想,“若是幾天之後我們和同盟會談不攏。那事情就要變化了。去年兩次爆炸案都是同盟會做的,這一次老佛爺被殺,怕也是他們做的,他們現在胸有成竹的和我們談事情,我擔心這是栽贓之計啊。一旦他們放出風。說是大帥在背地裡指使這刺殺一事,那不正好給了京裡面一個藉口嗎?”張一麟可是袁世凱幕僚裡的心腹,爲人待物熟捻的很,對於同盟會的謀算大概能猜到一二。
“就這幫苟且之人,還想把我給套進去。”袁世凱冷笑道,但話語說到最後卻是一陣無力,自己這北洋大臣、直隸總督今遭算是做到頭了。這幾天楊士琦都在京城裡奔波,到收效甚微,據說京裡面已經有“遠離袁世凱”的傳言了,若不是楊士琦說他和朱爾典談的很好,英國人一定幫他度過此難,袁世凱怕真的是要逃往租界了。至於造反。他早就斷了念想,英、美、日、法、德等公使已經表示看好光緒掌權之後的中國政局,如此情況下,就是給他袁世凱十個膽子也不敢啊,即使自己打下京城。結果無非是又是列強做好人,干涉政局還朝光緒。他現在所要求的只是能平安回家養老就成,至於復起,那真是不敢想了。
“那刺客抓到沒有?”袁世凱捶着腦袋,想起了這害死人不償命的刺客。
“還沒有,楊以德他們只是查到那刺客應該是兩個人,而且還是女人,爲了等老佛爺去頤和園,她們在長春橋那邊待了有十幾日,裡面的一個估計就是去年出現在津門的那個神槍手。”肅親王善耆並沒有對袁世凱的人拒之千里,趙秉鈞楊以德這些天津出身的巡警探訪隊還是在調查刺殺大案。
“若是她們殺的不是老佛爺那該多好?”袁世凱不知道怎麼的說了一句廢話,回神之後又笑道:“想不到我袁世凱戎馬一身,居然會因爲一個槍手落到這種田地,估計這就是去年殺革命黨的報應吧。”
刺殺過去已經過去十天,但刺客的抓住似乎只是做做樣子,比住刺客更激烈的是奪權,載澤那邊因爲護駕有功,和鐵良一起被任命進治喪大臣名單,排在他前明的無非是禮親王、睿親王、喀爾喀親王之後,爲第四,其實前三個都是虛王,空有親王的名號並無實權,載澤後面纔是醇親王載灃、大學士世續、那桐、戶部尚書鐵良、以及戊戌時被革去貝勒頭銜至今不能回府的載澍,最後就是兩個內務府大臣。
這其中,除了那桐是各處交好的主之外,其他都不是慶袁的人,而商部尚書載振,更是因爲新辦的京報爆料,被一個不知名的御史參了一道大不敬——即在大殮期間還嬉笑歡慶、行容不恭,光緒震怒之下本想嚴辦,但在那桐等人的求情下只是革職了事。
京中風雲由此突起,明眼人都能看到,剛出山的光緒,當紅的載澤、鐵良,以及鹿傳霖、瞿鴻機這些清流已經合成一塊,齊心協力對準慶袁,要把他們掀翻在地,以前投靠他們的各地官員紛紛派人潛至京城,或是進了鎮國公載澤的門,或是進了醇親王載灃的門,載澤對這些送上來的銀子來者不拒,而載灃則老實多了,不過有他福晉瓜爾佳氏,還有兩個弟弟載濤、載勳,錢只會嫌少不會嫌多。
朝廷內部風雲突變的時候,光緒更是趁慈禧殯天的時候大赦天下,其中除了大赦維新黨人之外,更是大赦革命黨人,其實這道摺子是肅親王善耆上的,他認爲革命黨人之所以屢殺不絕,還是因爲沒有立憲的緣故。現在朝廷實現立憲,那麼革命黨已經沒有必要再行革命,赦免的名單裡不光包括復興會諸人,連同盟會諸人。甚至包括亂黨魁首孫汶也在裡面。當然,對於革命黨的赦免不是直接取消抓捕文告,而是革命黨人先到衙門裡自首,自首之後纔可完全赦免罪行。
除了赦免之法外,善耆還有一道摺子說的是簡辦皇太后葬禮之事,認爲現在天下百姓困苦,皇太后又素來愛民如子,大辦特辦只會勞民傷財,便是皇太后在天之靈也會不喜云云。此折倒是很對光緒的胃口,不過輿情重要。他只是命令葬禮按照規制辦理,同時訓斥內務府月支大多,需力行減免以充國庫,另外以頤和園日常耗費太大爲由,即行封園。內中宮女太監,或遣散或留用,最後還勒令內務府不得再新收太監。
肅親王因爲兩道上奏在朝野贏得了賢王的美名,而光緒則因爲減支和封閉頤和園在民間贏得了明君的讚譽。所有人都感覺,昔年帶着大家變法的光緒皇上又回來了,特別是關閉頤和園大快人心,甲午戰敗時所有人心中之疼。很多人都說若不是修這院子,那甲午一戰一定不會敗給日本;國內如此,外國也是一片叫好聲,他們認爲的最重要的不是力行減支和封閉頤和園,而是不收太監,洋大人都認爲殘忍的割掉男人的那個部位是極爲野蠻的行爲。載澤在編纂官制局第一天就說到要廢太監,但這關乎宮中幾千名太監的生計,光緒最後只能下令不再收太監。
眼看着滿清的皇位越做越穩,民心越來越定,革命黨具都感受到了壓力。不過最受不了的就是在京城裡的陶成章了,上個月開會的時候他便提議立即舉義,但總部說緩行,現在慈禧已死,還是說要緩行,這都要緩到什麼時候?!
“煥卿,彆氣了。會中不是已經說了要靜觀其變嗎。我就不信,一個光緒就能把國給治好了。”這段時間怡春園沒生意,龔寶銓一直都在暗查方君瑛等人,但卻毫無收穫。
“靜?!如今這局面,怎麼能靜得下來?!未生,你沒聽到外面街頭巷尾的議論嗎?老百姓都說光緒皇上是聖君下凡,我大清都有救了。你再看看他的那些作爲,這可真是有明君之氣象啊。我們就這樣靜靜的等下去,那這滿清的江山只會越來越穩!還有那什麼自首赦免,這是要把我們革命黨趕盡殺絕啊!革命?到時候誰跟我們革命?我們拿什麼革命?!”陶成章大叫起來,越來越對會中的策略不滿。
“可袁世凱現在還一點沒有反的跡象啊!”陶成章性子激烈,能和他相處的人其實不多,龔寶銓雖然熟悉他的脾氣,但他這麼激烈還是第一次見,他感覺到他這個樣子遲早要出事,“煥卿,會中有會中的紀律,既然已經確定靜觀其變,那我們就應當遵守這道命令。”
“紀律是個屁!我是來革命的。”不知道爲什麼,陶成章的語氣平靜下來——從第一次進復興會,第一次見楊竟成,紀律就一直像一道緊箍咒一幫紮在他的頭上,現在滿清的勢頭越來越盛,他越來越不想被紀律束縛了。“我要回去。”他最後道。
“你要去哪?”龔寶銓不明白他爲什麼平靜下來。
“去安徽。”陶成章利落說道。
“安徽?”
“是。伯蓀前幾年不知爲什麼投靠了韃子,現在據說做了大官,我想去勸勸他,讓他跟我們一起反清。”陶成章說的是已經臥底兩年的徐錫麟,他並不知道臥底之事。
徐錫麟龔爆銓也認識,他指着陶成章道:“煥卿,你這一次真的是要鐵了心舉事啊?”
“恩。不成功,則成仁!在北京的好日子我不習慣,看着外面那些流民我也傷心。未生,我不是過富貴日子的人,我也過不了這種日子,我熬不住了,我就想着和孟俠他們一樣,抱着炸彈和韃子同歸於盡。竟成說我們中國人均壽命只有二十五歲,我現在已經虛度二十九年了,這可比一般人多活了四年,就是死了也不算吃虧。我只想着,再不革命,就怕會中的那些人真的要忘記我們是革命黨了。”
陶成章話說完就離開了怡春園,龔寶銓只被他最後一番話說的發怔,平行而論,不說滬上,在北京因爲是怡春園的老闆,過的日子可真是錦衣玉食,很多時候他自己都會莫名笑起來,以前總以爲革命是拋頭顱、灑熱血,誰料想命能革成這個樣子。
他想着這些,待回過神才發現陶成章已經遠去了,派人去家裡找,又說陶老爺帶着行李就去火車站去了,家人也不知道他去了那,只有一個僕人說是要走剛修通的京漢鐵路到漢口。龔寶銓一聽漢口就知道他要從漢口直下安慶,去勸說那徐錫麟反清,那徐錫麟現在官居高位,怎麼可能會反清。龔寶銓搖着頭,度進書房開始向滬上彙報此事,同時將怡春園轉換門庭的計劃也彙報了一遍——慶王馬上就要倒了,現在京裡最紅的就是鎮國公載澤、此次爲醇親王載灃、再次之爲肅親王善耆。怡春園不敢去找有悍妻的載灃,只是進了載澤的門,遞上了五萬兩銀子,算是買了保。其實復興會下來的產業,很多都已經開始在做這樣的轉移,載澤、載灃是首押,善耆是次押,花錢甚巨但不得不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