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端的胡婷婷沉默了片刻才說,“小敏姐,沒事,我只是問問昨天那個客人怎麼樣呢?”
“沒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怎麼呢?婷婷。”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片刻,好久之後我才聽見胡婷婷說,“沒事,我只是隨便問問,畢竟那個人是我們酒吧的客人,萬一真出什麼事傳出去對我們酒吧影響不好。”
“真要出什麼事也是許子航咎由自取。”我語氣有些冷冷地回。
從醫院返回我公寓之後,我睡了一會,半醒半夢之間我接到了許子堯的電話,他說默默發高燒了,一直囔着喊媽媽。
我焦急忙慌地追問默默怎麼會發高燒呢?
許子堯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報了一個地址給我,讓我趕緊過去看默默,不過最好是我一個人,關於默默現在的住址還是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比較好。
一掛完電話,我顧不得自己是不是穿着睡衣,直接素顏朝天地手裡攥着手機和錢包火急火燎地下樓,然後快速跳上計程車。
爲了能把許子航安排監督我的兩個打手甩開,我在計程車上打電話給馬菁,讓馬菁幫我甩開許子航安排在我身邊的眼線。
馬菁沒有問我原因直接答應,等我趕到馬菁家,馬菁給我開門看到我蓬頭滿面的臉上愣了一下,詢問我到底怎麼回事?
我拉着馬菁的手,特別急切地告訴她,說默默發燒了,許子堯讓我過去。
簡單的一句話可以交代的事情,被我說得很語無倫次,不等我說完,馬菁直接把我拉進她的房間快速地給我換上她的衣服,然後把我的衣服給她。
一換好衣服,馬菁就讓我先等着,她先出去,等到那兩個打手被她成功引開之後,我再出去。
十分鐘後,馬菁打我電話說她那邊已經沒問題,讓我趕緊去看默默吧,還有不要忘了告訴默默她這個乾媽很想她。
許子堯給默默安排的新住處是在郊區的一個度假酒店,從市中心去郊區要一個小時,那一個小時我的心事狠狠地揪在一起的,只要一想到上次見到默默還是在一個多月前,我就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巴掌,我這個媽媽怎麼當的?即便有許子堯在,他也能盡心盡責地照顧好默默,可是許子堯終究代替不了我這個母親。
等我趕到酒店門口,我直接扔給了計程車司機一百,然後拔腿就往六樓跑。
趕到房間門外,門還沒敲兩下,許子堯就來給我開門,開門之後,許子堯見到我大汗淋漓,問我我要不要先喝點水什麼的?
我皺着眉根本沒有耐心喝,喘着粗氣地問他默默如何呢?
許子堯指了指裡面的房間,正要說什麼的時候,我沒有管他,直接飛奔過去,推開裡面房間的門。卻不想等我推開裡面房間門的一瞬間,默默正低頭坐在書桌前寫着作業。
我震驚地嘴巴張得跟箱子口那麼大,轉身看向許子堯,氣憤地說,“許子堯,你騙我!”
“小敏,我……”許子堯有些慚愧的低着頭。
此時正埋頭寫作業的默默見我來了,立刻興奮地從椅子上站起了,然後一邊朝着我飛奔過來,一邊興奮地大喊,“媽媽,媽媽——”
看到默默朝我跑過來的一剎那,我咬着脣含淚地蹲下身子,同時張開雙臂,迎接着默默。
未料當默默撲進我懷裡的那一刻,我才發現默默又長高了一些,我不用蹲下他就能夠到我了,我還記得前段時間我還要蹲下了。
我抱住默默之後,一會親親他的小臉,一會又親親他的小脖子,甚至連他的小手都沒放過,不,他的手也不小,變得寬厚有溫暖了。
親暱了好一會之後,我才笑着仔細地看着默默,他長開了一些,眉宇之間竟然有些像我了,不再像許子堯那樣動不動皺着眉。
“媽媽,你能不能不要怪爸爸,是默默相見媽媽了,所以才讓爸爸把媽媽騙到這邊來的,默默想媽媽了,默默……”默默還沒說完,就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
看着默默哭,我的心也難受得不像話,我忙伸手撫摸他的腦袋,一邊搖着頭一邊笑着說,“媽媽也想默默了,媽媽不會怪爸爸的。”
“真的嗎?”默默立馬破泣爲笑地看着我。
我很認真地點頭。
此時站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許子堯打斷我和默默,對默默板着一張臉,很嚴肅地說,“許默,我已經答應把媽媽叫來看你了,你現在趕緊把今天老師佈置的作業寫完再說。”
話音剛落,默默立刻衝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媽媽,我先寫作業,等我寫完作業你得陪我玩。”
我點頭說,“好。”
默默見我那麼快答應,立刻又補充了一個要求,“媽媽你今天得留下來陪我吃晚飯,好不好?”
話落,我猶豫了,現在馬菁不在了,酒吧每晚七點就要開門營業,如果我不在,胡婷婷一個人又很難獨當一面,再者下午我還答應許子航去看他,馬菁幫我甩開許子航的眼線,勢必許子航會知道我有事瞞着他,如果許子航知道默默的下落,指不定會怎麼利用默默都不知道……
正當我猶豫不決時,默默突然拉起了我的胳膊,撅起小嘴對我撒嬌地說,“媽媽,你就陪默默一起吃晚飯吧,爲了騙媽媽過來,爸爸剛纔還特意去超市買了一大堆菜,如果你不留下來吃晚飯,爸爸是不會做那些菜給默默吃的,現在都中午了,做菜都來不及了,所以媽媽你就留下來吃完晚飯再走吧。”
“留下來吧,等一下客服服務會來送午飯,晚飯我做,你如果有事我早一點做,你好早一點回去。”許子堯淡淡地解釋着。
看見許子堯和默默這對父子都一臉懇請地看着我,於是我點頭答應了,至於許子航那邊,等晚上回去再說吧,反正此時此刻對我來說默默纔是最重要的。
趁着默默在裡屋寫作業的時候,我問許子堯爲什麼今天要把我騙過來?
其實當我知道許子堯用默默騙我的時候,我就知道多半不是因爲默默,而是因爲他,默默只不過是一個幌子,而我沒有當着默默面揭穿,只不過是我真的也很想念默默,但是不代表我可以被他這樣欺騙。
默默是我兒子,他是許子堯,一碼歸一碼。
許子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而是點上了一根菸,吸了好幾口之後纔開口解釋,“你看出了,其實默默發過高燒了,不過是前兩天的事的事情了。”
“什麼?默發過高燒呢?嚴重嗎?有沒有帶去看醫生?”我驚呼一句着急地問,心頭猛地竄上一股子猛烈的酸意。
許子堯繼續頷首抽着煙,“我媽拿默默威脅我,當我找到默默的時候,默默正發着高燒說着胡話,差一點就燒得想不來了,我本想通知你過來看看,結果默默卻說……”
許子堯哽咽了。
“說什麼?”我眼眶早已溼潤了,輕輕地問。
許子堯嘆息一聲,“他說不要讓我通知你,他說怕你擔心他,他說他會撐過去的,撐到爸爸和媽媽重歸於好的那一天。”
話音落下的一瞬間,我的心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很不是滋味,眼淚早已抑制不住地簌簌往下落,我仰着頭,咬着脣,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音。
哭了好一會,我才說,“我不是一個好母親。”
“我也不是一個好父親。”許子堯緊跟着我說。
“不,你們是天底下最棒的媽媽和爸爸。”突然默默的聲音打斷我和許子堯的談話。
我和許子堯同時看向站在門口向我們走過了的默默,我和許子堯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不約而同地快速跑向前同時抱住了默默。
當我和許子堯抱住了默默之後,默默站在中間,把許子堯的手遞給我,然後仰着頭看着我說,“媽媽,默默不知道你爲什麼不能跟爸爸重歸於好,不過以後你來看默默的時候,可不可以在默默面前跟爸爸重歸於好,讓默默也能體會到課文裡寫的我兩個相親相愛的爸爸和媽媽。”
“好——”我幾乎是帶着哭腔吐出這個音節的。
一旁的許子堯凝視着我不說話,忽然將我的手緊緊反握住,先是看了我一眼,低着頭對默默說,“許默,爸爸會加油的。”
之後酒店的客服服務過來送午飯,默默一邊跟我說這酒店的飯菜很好吃,一邊不住地往我碗裡夾菜,而許子堯也是,看着這一對父子對我這麼好,我只感覺心裡暖洋洋的,如果可以我奢望這一輩子我就待在這件房間永遠不能出去,我都沒有什麼意見。
下午的時候,默默不再像以前那樣讓我陪他看動畫片,而是拉着我和許子堯跟他一起玩走跳棋。
跳棋很簡單誰先走完誰就贏,而我和許子堯都儘量讓着默默,想盡各種辦法給默默鋪路,可誰想到默默卻反過來不走我和許子堯給他鋪的路,而是想辦法給我還有許子堯鋪路,玩到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一家三口同時抵達終點。
本準備玩下一輪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