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們跟我道歉,我很坦然地原諒了她們,隨即追問她們是誰花錢讓她們姐妹欺負我的?有沒有見過那個人?名字叫什麼?
樂晴猶豫了好一會遲遲沒有開口,倒是樂萍誠實地交代說其他她們根本也沒有見過那個人,不過隱約記得對方名字好像叫許子堯。
話落的那一瞬間,我猛地抽幾口氣,不敢相信許子堯竟然會這麼對待我。
不過下一刻,我坦然接受,許子堯都已經把我送進監獄了,還有什麼樣的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良久之後,我無力地看向樂萍,很誠心地跟她道謝。
樂萍有些懵,問我爲什麼。
我沒有告訴她,因爲今天她的這句話,我更加恨許子堯那個歹毒的男人。
自那天我知道是許子堯暗中找人來折磨我之後,我不再是隔三差五用針戳自己,而是每晚都會戳,甚至白天也會有意無意戳傷自己。
儘管我隱藏得很好,可我自殘的事情還是被樂晴發現了,她沒有當着她妹妹的面和胡婷婷面前拆穿我,而是趁着一次樂萍和胡婷婷去警官那裡取活的時候,問我爲什麼那麼想不開?
我不承認,轉移話題地說,“我哪有什麼想不開的?”
“小敏,我和你吃住都在一起二年多了,你的那些事瞞得過我妹和婷婷之外,你瞞不過我。我好多次都看到你拿針戳自己了,而且還是趁着我們大傢伙都熟睡的時候。小敏,你也是做媽的人了,幹嘛還這麼傷害自己?”
我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眼中充溢着濃郁的仇恨,一字一頓地說,“晴姐,我拿針戳自己不是叫傷害自己,而是叫提醒自己,提醒自己去報仇。”
樂晴輕聲問,“你要報仇的對象是那個叫許子堯的男人對嗎?”
話落,我沉默地低着頭,呼吸層層加重,雙手早已緊握成拳,牙齒被我咬得咯咯響,胸腔裡翻騰着濃郁的恨意。
即便我沒有承認,樂晴還是從我的反應中猜到了。於是她從她牀上下來,慢慢地走到我的牀邊,坐在我身旁,身後輕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小敏,晴姐也算是過來人,你的事我多少從婷婷那裡打聽到一些,當初你問我們那個指使我們的人是誰的時候,樂萍嘴快說出了那個名字,我看你就不對勁。其實我們也沒見過那個人,也沒有很大的把握就是那個人。所以你不要太當真……”
我嚥了咽口水,立刻打斷樂晴的話,“晴姐,很多事我心裡有數,你不知道內情不要瞎做判斷。”
“小敏,我承認我不知道內情,可是你能確定你知道的內情都是真的嗎?”樂晴再一次勸說着。
我繼續哭笑,自嘲地說,“我只知道我葉小敏淪落到今天這一步是許子堯害的。”
話音落後,樂晴沒有再說話。
而我轉過頭,眼中滿是感激地看向樂晴這個將我當做妹妹看待的姐姐。
在牢裡的最後的三四個月,過得很快,可能是同樂晴和樂萍姐妹彼此把誤會解開了之後,大家相處得愉快,彼此互幫互助一天天過得也快了很多,我也沒有再用自殘的方式提醒自己去恨許子堯,而是在心裡想着出獄之後怎麼找許子堯報仇,還有如何才能從許子堯手上奪回默默的撫養權。
轉眼到了我出獄的前一晚,胡婷婷抱着我哭,說她捨不得我。
我一邊安慰着她,一邊告訴她等到她下個月出獄後就可以再見到我了,到時候就去天上人間找我。
胡婷婷感動地說她一定會去找我的。
不同於胡婷婷只剩下最後一個月,樂晴和樂萍姐妹還有漫長的七年,雖然她們沒有向胡婷婷一下挽着我胳膊說捨不得我,可我知道她們對我也捨不得,畢竟大家一起吃住都二年多了。
樂晴忽然很感性地問我,以後會不會在探視日的時候來看她們姐妹。
我含着眼淚地點頭,告訴她們會的,並且我還會給她們帶蛋糕吃。
而那一晚我們監室裡的人都沒有睡,胡婷婷跟樂萍和樂晴姐妹講了她如何進進來的,至於我講的就是一個大概,只是說我被人栽贓嫁禍販毒藏毒,沒有提起我和許子堯那段曲折的過往。
樂晴和樂萍姐妹爲了生計不得不販賣孩子,即便她們不想那樣,可也是沒辦法,好在做第二單生意的時候被抓進來,也沒有實質害到一個孩子,可那個孩子父母在江城有權有勢,法律又不管你有沒有實質傷害到孩子,只知道你涉嫌販賣兒童,這一判刑就是十年。
早上天剛亮的時候,嚴警官就讓我收拾一下跟她走。
我跟着那個嚴警官後面,走得很慢,儘管這一刻我期盼了三年,可是真到了這一刻,我心裡卻忐忑不安。
到了嚴警官的辦公室之後,她把我進來時候的衣服遞給我,讓我換回去自己的衣服。
接過我自己衣服的那一刻,我眼眶有些溼潤了,三年了,我穿了三年的囚服,終於可以穿回自己的衣服了。
換好自己衣服之後,嚴警官忽然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跟我說了一聲謝謝。
我有些懵,不過很快就大概猜到了,她兩三次私自讓我和許子航見面,估計她沒少從許子航那裡得到好處。然而我沒想到許子航竟然會送給她起航地產剛開盤的一幢小別墅。
當嚴警官把我送到大門口的時候,已經快日出了,黃燦燦地陽光照在我的身上,我微微擡起頭,用眼睛直視太陽的地方,即便是初生的太陽可還是有些刺眼,而我卻感覺好舒服,因爲我已經有三年沒有見到日出了,監室裡的開着日光燈,白天和黑夜早已分辨不清。
監獄的大門被緩緩打開之後,只見馬菁已經站在我對面笑着看着我。
我很真誠地同身旁的嚴警官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大步流星邁着步子離開。
一出監獄的大門,馬菁就飛奔撲進我懷抱,一把將我抱住,兩隻手很用力地將我纏着,好一會她才哽咽地說,“小敏,我好想你。”
我咬着嘴脣不說話,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了。
馬菁抱了我很長時候,直到監獄的鐵門被關上時發生的巨響,她才意識到我和她還站在監獄門口,立刻牽着我的手上車。
上車之後,我才發現開車的是趙弋而不是秦叔,趙弋跟我打了一個招呼之後,問馬菁先送我們去哪裡?酒吧還是醫院?
馬菁看向我,我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還是先去醫院吧。
監獄在郊區,而我媽所住的醫院在市中心,從郊區趕到市中心,已經是上午九點多。沒想到當我和馬菁推開我媽的病房門的時候,會碰見許子航。
身旁的馬菁悄悄跟我說,她聽趙弋說許子航每天都會來看我媽,跟我媽說說話。
我看着坐在我媽病牀前的許子航,此時他正盯着我媽看,眼裡閃着淚光,好一會他才察覺我和馬菁進來了。
許子航衝我笑了笑,溫柔地說,“倩姨如果知道你出獄第一時間來看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我嘴角泛起苦澀,心裡也苦澀得吃了黃蓮一樣,緩緩走到我媽的病牀邊,看着我媽依舊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跟三年前一樣,我的心如刀割一般。
之後馬菁有事先離開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許子航,我和他像是事先約定好的一樣,沒有提到任何人,就只是回憶着彼此和我媽相處的點滴,希望我媽能夠被喚醒,然而奇蹟並沒有發生。
臨近午飯時間,許子航提出請我吃飯,我欣然接受,同時也想請他回答我心裡的一些疑問,雖然我坐牢的三年裡,我跟他見過三次,可關於顧浩和唐霞的事我沒有開口問,只感覺當時沒有那個必要,而今我出來了,既然我選擇跟他一起聯手對付許子堯,我就得搞清楚許子航的能耐到底有多大。
午飯地點選在一家高檔的西餐廳裡,在一家極其雅緻的包間裡。
點好菜之後,服務員上了兩杯咖啡之後就出去了,包間只剩下我和許子航。
“有幾個問題我想問你?”我直截了當地開口。
“問。”許子航語調很平靜。
“我的妹妹唐霞和顧浩怎麼樣呢?還有顧超?”
話落,許子航沒有說話,只是用咖啡勺攪動着杯子發出輕微的聲音,許久之後他才說,“顧超二年前失蹤了,估計凶多吉少了,至於顧浩那小子,我給了他一大筆錢,讓他帶着唐霞母子離開了江城。”
“什麼叫凶多吉少?”我瞪大眼睛,震驚地問。
許子航眼中閃過一絲鋒利,“他不配合我,我自然不會讓他好過。”
“許子航。”我立刻伸手指着許子航,咆哮出來,一雙眼睛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許子航不屑地瞥了我一眼,譏笑地說,“葉小敏,你有沒有一點出息,顧超曾經那樣對你,你還在乎他生死有屁用,還不如動花心思想想怎麼對付許子堯?”
“許子航,你太可怕了。”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這個男人,儘管我和顧超之間的過往,早隨着我養父養母的離開釋懷了,可最起碼我不希望他再出事,而他出事多少是因爲我。
“可怕?”許子航語氣忽然變得陰邪起來,“葉小敏,以後你會見識到什麼纔是真正的可怕。”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可心底卻有些暗喜,最起碼我知道我找到了一個好的盟友。
沉默了好一會,許子航忽然遞給爲了一份文件夾,我打開一看一份是酒吧的轉讓書,還有一份是速達快遞被起航收購的收購書。
我詫異地看向許子航。
許子航微微眯了一下眼睛,解釋說,“酒吧還給你,至於你的速達快遞,在你坐牢的時候,我用了一些手段順便收購,現在已經是起航的一個子公司,而你還是這家子公司的法人,只不過你就只是一個沒有任何權利的法人,公司出事第一個找的人還是你。”
“你真夠卑鄙的。”我忍不住脫口而出,憎恨地看着他。
許子航漠然地說,“還有更卑鄙的。”
“什麼?”我咬牙切齒地問。
話落一瞬間,許子航沒有說話,而是忽然起身,緩緩地走到我這邊,彎腰附在我耳邊,輕輕地說,“做我的女人。”
“你他媽的少做夢。”我一邊說着,一邊揮手準備向許子航臉上掄一拳,卻不想手到半空中被他截住了。
“葉小敏,我不僅要你做我的女人,我還要娶你,跟你登記結婚,舉辦一場盛大的婚禮。”許子航突兀地上揚,一字一頓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