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莫名浮起一股燥熱,深秋了,我忽然發覺自己背上居然還有汗水,更加不好意思,不敢看他,趕緊打開車門,可不知爲何,雙手卻顫抖得厲害,怎麼也打不開,一隻修長的手捉住我的手,我倏地一僵,卻不敢看他,也不敢拿開他的手,就這樣呆呆地望着這隻手。
“晨吟。”
“嗯。”我低吟一聲,低下頭去不敢看他。
他半天都沒說話,我不覺奇怪,不由擡頭看着他,這才發現,他的眸子是如此的漆黑,就像墨汁一樣,隨意一撥,就會四處飛濺,濺上心頭,從此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
我這才發現,皓月臉紅的模樣,真真真的太美了。
雖然用美字形容他是侮辱了他,但我真的不知該用何形容詞形容他了。
彷彿燦爛的星空般,明亮得晃眼,又彷彿在霧中朝陽般,即炫麗又迷濛,讓人看不透,摸不着。
正恍惚着,忽然一股強風從車窗灌進來,直直鑽進我的衣服裡,我忽然一個激靈。他趕緊擁住我,手遲疑了下,但仍緩緩地,輕柔地----握住了我的肩,然後,兩隻手互相握在一起。他用無比輕柔的動作,輕輕地擁我入懷。
我望着他,怔怔出神,他的雙眼,柔情似水,他的神情,淡定,卻又帶着些許失措,我忽地軟了心,如此美景,如此良人,拒絕,需要太多太多的勇氣與定力。
我抗拒不了這樣的吸引力,我只是個凡人而已,這樣美色的誘惑,在這般唯美的情況下----我漸漸靠在了他的肩頭。
透明澄藍的天空,飄浮着朵朵白雲,純淨得透白,還有溫柔如斯的皓月,締造出最最最亂人心神的一刻。
這一刻,纔是我真正無法抵擋的,皓月,他是魔,令人不可抗拒的魔。
我靠在他肩頭,緩緩地閉上了眼,我不願再思考了,腦子也跟着罷工。
內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不能沉淪在他的溫柔裡,他雖然人美,但決非佳偶,以後會有你的苦頭吃的。
另一個聲音卻說:感情上的事,哪有不吃苦頭的,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
另一個聲音又叫囂着:皓月是模特兒,又紅得大紅大紫,愛慕他的女人多的是,你想被他的後衛隊吞噬不成?就像龍雯一樣。
龍雯?我一個激靈,倏地推開他。
我擡頭,看着他怔然的臉孔,漆黑的眸子如撲閃的蝴蝶,美得炫目。
“皓月,對不起。”我蠕動着脣。
彷彿能猜到了什麼,皓月臉色驟然發白,那雙墨汁飛濺般的眸子,漸漸黯淡下去,如同一顆燦亮的燈,忽然被熄了燈後,只剩下點點燈芯,然後一點一點地消失在黑暗中。
他的嘴脣發白,半晌,才道:“是因爲龍雯嗎?”
龍雯?我迷茫地看着他,龍雯,那個有着高傲狹長的雙眸,冷銳地閃動着精光,緊抿的雙脣,倨傲的下巴,以及從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彷彿把全天下的人都踩在腳下的人,忽然間,他的面容在腦海裡清晰起來。
我倏然想起,他對我說過的話:“我不會放棄你的。”
我怔住,望着皓月越發透明的曈眸,吶吶不能言。
是因爲龍雯嗎?
他對我說:難道你真的打算與我撇清所有的關係嗎?
他側頭直視我:我們十年的感情,你真的捨得嗎?還是,你果真已愛上了別人?
我愛上了別人?
我看着皓月,他也望着我,眸子一片幽深,忽然腦袋炸開了,我真的愛上了別人?
我真的愛上了皓月?
“晨吟,你對我說實話,你真的還愛着龍雯嗎?”皓月開口了,雖然臉色有些發白,眸子有些黯淡,但語氣,卻充滿了期待。
“我----”我蠕動着脣,不知該怎麼回答。我還愛着龍雯嗎?我真的不知道。
他的黑眸漸漸又閃現光亮,淡淡一笑,鼓勵道:“不管你是否還愛着他,晨吟,我決定了,我要追求你。我要與龍雯公平竟爭。”
***
皓月說了要與龍雯公平競爭,我不知該怎麼辦纔好。睜着一雙眸子,呆呆地望着他。
皓月卻顧不上我的感受,他的雙眸又恢復了以往的光亮,變得神彩弈弈,又興致勃勃地教我開車,他坐在副駕駛室,時不是握着我的雙手幫我打方向盤,他的手彷彿有電力一樣,柔柔的軟軟的,卻又帶着些許粗躁,他說,男人的手,就是要粗躁。
也許吧,哥哥的手是修長潔白,白得尊貴,可他的手掌上,依然有厚厚的繭。
他的手只要與我的手碰觸,我避免不了要哆嗦幾下,他可能是發現了,所以,一直笑得很開心。
或許感染了他的開心,我也跟着開心,管他的,龍雯的事,暫時拋諸腦後吧。與皓月這樣的花樣美男相處在一起,可是許多女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我不能太好高了。
一直學到傍晚,我已能基本自己駕駛。
“你開得還算不錯,先自己開一下吧。”皓月替我作了決定。
我說了聲“好”,“你信不信,我能憑自己的本事把它開回別墅。”皓月不可置否,我得意地笑了一把,帶着我的戰利品,緩緩開回別墅,我有半年的駕齡,但卻從未自己開過,皓月坐在副駕駛坐,替我捏了把汗,不停地指揮我,踩離合,轉彎時要踩剎車,還要鳴喇叭-----
車子終於在皓月大師的指揮下,安全駛入別墅門前,我輕吁了口氣,感覺全身都出了汗,那是緊張的汗水。
門衛探出頭來,卻不給我開門,只是朝我發話:“請問你是-----”
我嘆息,這門衛大叔還真是盡忠盡職啊。我探出頭,朝他笑笑:“柳叔,是我。”
柳叔看到我後,大吃一驚:“大小姐?你,你怎麼自己開車?”
我吐吐舌:“不可以麼?”
“可以,可以,小姐快進來。”說着,車前雕花鐵門自動開啓。我啓動車子,眼前忽地閃過一個黑影,嚇得我趕緊踩下剎車。
“晨吟,開門。”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聲音,我轉頭,原來是車窗外立着一個人影。暗黑的夜空,再加上燈光逆身之下,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撲面而來的壓迫感與撲天蓋地的怒火,讓我一下子就認出了他。
“龍雯,你怎麼在這裡?”我握着方向盤,並沒有下車。
他彎下腰,目光炯炯地望着我,再看了眼一旁的皓月,雙脣緊抿着,我知道,這是他不悅的徵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