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手機和漫長的網絡,曲暖不知道陸睿現在是什麼臉色,但她掛了他的電話,以那個男人的性子,定然不會是什麼好臉色。
“剛剛怎麼沒接?”
果然,一開口便是質問。
其實陸睿只是隨口一問,可能聽在曲暖對我耳朵裡便變了味道。
“手滑,不小心。”
電話那端的陸睿微微挑了挑眉頭,骨節分明對我手指在辦公桌面上敲了敲。
好看的薄脣微微揚起,顯然心情不錯。
“早飯吃了麼?”
“嗯,味道不錯。”
嘴角的笑紋更大了,最近他的小妻子很乖,需要給些獎勵。
“藥在砂鍋裡熱着,自己記得喝。”
“好。”
“今天有什麼安排?”
秘書敲門進來,陸睿做了個小聲點的動作,將需要籤的文件放陸睿面前。
陸睿一手拿着手機,一手翻看着文件。
“老師的壁畫要收工了,我過去幫忙。”
陸睿翻看文件的手指微頓。
“你剛出院,在家裡歇着。”
“老師不知道我住院的事,不會多累,在家裡很悶。”
曲暖住院的事知道的人本來就沒幾個,別說沒告訴夏老爺子,連曲家父母都不知道,陸家那邊就更別說了。
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
猶豫了一下,拿起鋼筆在尾部龍飛鳳舞的簽下自己的名字。
“行,那你注意不要累着。”
頓了頓,陸睿又道。
“晚上我來接你。”
“不用了。”
陸睿挑了挑眉頭,根本不容她拒絕的說道。
“晚上去吃日料還是法式菜?”
曲暖眉頭微皺,縱然很不滿意陸睿的霸道,但她還是選擇了順從。
“去金玉堂吧,想吃那裡的翡翠羹。”
反正他要的只是兩人一起吃晚飯,與其吃那些自己不喜歡的食物,還不如滿足一下自己的口腹。
將簽好的文件遞給秘書,陸睿轉了個身,讓椅背對着辦工桌,起身走到不遠處的落地窗前。
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
“好,那我五點來接你。”
“好。”
掛斷電話,曲暖悠悠的嘆了口氣。
剛下樓就看到杜啓康已經等在了那裡,修長的身形着一襲灰色休閒服,柔軟的頭髮有一些垂灑在腦門上,戴着一副略顯休閒的眼鏡。
比起陸睿的冷硬霸道,唐安仁那比女人還美的妖孽,杜啓康舉手投足間盡是貴公子的優雅高貴。
此刻正靠在他那輛銀灰色的蘭博基尼上,右手食指和中指間夾着燃燒了一半的白塔沙。
見到曲暖的同時便兩菸蒂丟在地上,擡起腳尖捻熄。
曲暖面露驚訝之色。
“你怎麼來了?”
“這幾年滬市變化太大,來找你幫我指指路。”
曲暖輕笑,想要給他杜大少指路做導遊的大有人在,又何必來找她呢?
她聽的出來,這只不過是他的一個藉口而已。
“萬一我不在家呢?”
“我給你打了電話,只是你沒接。”
“啊,對…”
她想起之前的那個未接來電。
“可是我今天沒空,我答應了老師去幫他處理壁畫的細節。”
杜啓康略微皺眉,在這一點上他倒是跟情敵一個想法。
“你還沒好全,身上不痛了?”
曲暖有些哭笑不得。
“只是處理細節,不是什麼體力活。”
“那我送你過去。”
曲暖猶豫了一下,想還是避免他跟陸睿之間過多接觸,畢竟這兩人,一碰到一起就跟兩頭要鬥牛似得。
而杜啓康已經拉開了副駕駛的門,做出“請”的手勢。
曲暖哪裡還有拒絕的餘地。
“謝謝。”
……
“叩叩…陸總,中午跟王總共進午餐,是時候該出發了。”
林大秘書提醒着陸睿今天的行程。
陸睿將眼神從電腦數據上移開,身子靠在椅背裡,說道。
“將金溪的材料想辦法透露給唐安仁。”
這麼好的表現機會,他就不相信唐安仁會放棄。
“是的先生,那衛少那裡,那塊地…”
衛南山負責的那家建築公司最近在標一塊地。
如果標下來就要立項目審覈,據說他想弄個大動靜,向衛家人證明自己。
可他覺得他稍微有點操之過急,他做的不錯,不足的是在他不夠了解對手。
骨節分明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說道。
“你隨時留意着,畢竟這是南山第一次挑大樑,不過你也知道他這人的臭毛病。”
林澤失笑,跟在陸睿身後這麼多年,對那位大少的脾性自然也是瞭解的,當即就點了點頭。
“是,我明白。”
“恩,中午的午餐就由你代替我去吧。”
林澤一愣,不解的看向陸睿。
“先生,王總那邊…”
“幫我說聲抱歉。”
“那您…?”
“定金玉堂的包間,恩…再定一束鮮花。”
“先生您這是…?”
“不該問的不要問。”
陸睿說着已經起身套上了西服外套,大步往外走去。
林澤抿脣淺笑,他很久沒有看到先生這麼開心的樣子了。
以先生現在對太太的重視程度,看來是要約太太共進午餐。
天使城壁畫前,夏老爺子戴着一個草帽,穿着寬大的襯衫,套着防水布,拿着最小號的刷子在裱畫細節,瓶蓋底一般的老花眼鏡架在鼻樑上。
不遠處的曲暖也戴着一個大大的遮陽草帽,蹲在地上仔細描畫着,一邊同樣蹲着的還有幾個小學弟學妹。
跟來的杜啓康幫不上忙,只能端端茶遞遞水。
突然,曲暖正欲起身,只覺眼前一黑,腳下就有些站不穩,下一秒便被杜啓康從後面託了住。
“怎麼了?不舒服?”
曲暖有些尷尬的搖了搖頭。
“沒事,就是起的太快了,眼前有點黑。”
這麼一個小動靜就已經引來了旁邊幾雙小眼睛的注視。
一個個瞪着黑葡萄一般的眼睛看着曲暖和杜啓康,間或夾雜着曖.昧的笑意。
讓曲暖面上有些燥熱和尷尬。
“都歇會吧。”
夏老爺子大手一揮,手中小筆便丟在了一邊。
有學生狗腿的立馬送上摺疊凳子和水。
夏老爺子拿下頭頂上的草帽對着自己的臉頰和脖子使勁的扇了扇。
笑眯眯的對曲暖招了招手。
“還是你好,不比夏明朗那死丫頭。”
這一對父女,明明心裡都很在乎對方,可言語上卻又總覺得這兩人之間是有仇的,其實這也是一種相處的方式,父女更像朋友,讓曲暖深深的羨慕。
“這小夥子是你朋友?”
“是,從小一起長大。”
“您好,晚輩杜啓康,您叫我啓康就行。”
杜啓康說着伸出手想跟夏老爺子交握,可夏老爺子手上還戴着手套,並且都沾滿了顏料。
老爺子爽朗的揮了揮手。
笑呵呵的說道。
“小夥子不錯。”
曲暖有些囧了,好想問,就這麼兩句話,您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不錯來的。
敷衍也敷衍的太明顯了吧。
“您過獎了,承蒙您一直以來對暖暖的照顧,中午的話,能否賞臉讓晚輩請先生您和各位一起共進午餐?”
夏老爺子這種帶着點酸腐的文人墨客,最是喜歡這種文縐縐的人了。
所以即使陸睿送了老爺子《高逸圖》,老爺子也只覺得陸睿就是個土匪頭子暴發戶,滿身的銅臭味,而且他深深的覺得,商人就是狡猾的狐狸。
幾個小學弟學妹伸長了脖子,一雙雙黑豆般的小眼睛盯着夏老爺子,就等着老爺子點頭答應,他們好跟着蹭一頓呢。
但夏老爺子很顯然並沒有太買杜啓康的賬,指着即將完工的壁畫說道。
“人都走了,我這壁畫誰來收尾?”
杜啓康面上笑容有些一僵,但未表現的很明顯,隨即又道。
“那,晚輩訂外賣,送到這裡如何?”
“這不好吧…太耽誤你的時間了。”
“沒事,進來剛回國,還在熟悉中,並沒有什麼複雜的事情。”
其實杜啓康這些日子要在滬市站穩腳,忙都忙死了,飯局、預約各種不斷。
夏老爺子轉眸看向低垂着腦袋不說話的曲暖,一時間拿捏不準。
這小子一看就是對這丫頭有意思的,不然人好好的一個大好青年,沒事跟着你們在這裡瞎耗浪費時間?
只是轉眸瞥向曲暖手指上那並不怎麼合適的戒指。
老爺子的心頭微沉,連眸子都深了幾分。
揮了揮手。
“成吧!”
“嗚呼…”
“太棒了…”
“終於有肉吃了…”
“……”
蹲在一邊的幾個小學弟學妹瞬間歡呼了起來,仿似多少年沒吃過飯一般。
雖然大餐沒了,但好歹來點小魚塞塞牙縫不是。
夏老爺子那威嚴的一眼掃去,都沒讓那幾個歡呼的小崽子冷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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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啓康心情大好的看向曲暖,而後者則是有意的避開了他的眼睛。
他嘴角微微上揚的弧度頓了住,心裡有些拿捏不準自己這麼做是不是惹曲暖不開心麼?
他知道自己這打入對方內部的第一步做的有些不太光明。
可他已經等不了了,五年前他離開是因爲他以爲她能幸福。
但現在呢,她真的幸福麼?
鏡片後的雙眸中閃過一抹深沉,轉瞬即逝。
“暖暖…”
“丫頭,你來幫我看看這後背是不是沾上什麼東西了。”
曲暖一怔,只是看了杜啓康一眼,便走到了夏老爺子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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