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微微揚起一抹弧度。
看來…她也不是那麼想離婚吧?
磨蹭了一會,在小女人的臉蛋上啄了啄,接着又覺得自己的動作太幼稚,撇了撇嘴,便放輕了手腳下牀,收拾了一番出來,發現被窩裡的小女人還在熟睡。
倒是…睡的格外香甜。
忍不住又俯身在她脣角碰了碰,直到對方放出一聲如貓咪一般的嚶嚀。
他才瞬間直起了身子,似乎被人抓包一般,臉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發現牀上的人只是用腦袋蹭了蹭被子,連睜開眼的跡象都沒有。
陸睿忽然有些想笑。
心頭迷漫起一抹滿足。
那種滿足感讓他有些膨脹,幾乎將前兩天的壞心情一掃而光。
輕哼了一聲,邁着輕鬆的步伐下了樓。
他挺喜歡這樣的早晨。
等曲暖揉着泛酸的肩膀下樓的時候,陸睿已經離開別墅去公司了。
“太太您醒啦,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陸睿呢?”
昨晚陸睿睡的像豬似得,自己將人伺候了大半夜,天快亮了才閤眼,導致她現在即使醒了還呵欠連天。
順嘴問了一句,坐在飯桌前,端起牛奶輕抿了一口。
“先生剛走,他讓我別吵醒您,讓您多睡會。”
說話間,林嬸臉上帶着曖昧的笑容,曲暖擡眼便看到了,面上不禁有些泛紅,含在口中的牛奶一時間不知道是要嚥下還是吐出來的好。
“恩…”
只是略微點了點頭,便撇過了眼。
用完早膳,想起上次夏老教授的被氣住院幾天,自己還沒時間去看看老人家呢。
都過了這麼些日子,再不去看看就實在說不過去了。
從別墅倉庫裡挑了些伴手禮,其中一件是前兩年陸睿從某個私人拍賣行拍來的一套古墨。
背面刻着十景圖,正是西湖十景,側邊留款,撲面就是一陣清雅墨香,這可是一整套完整的乾隆御墨啊。
價值連城,不單單是有錢就能得來的。
夏老教授骨子裡還是祖上傳下來的儒雅,對山水畫和墨寶甚是偏愛,對這古墨可是…完全沒有抵抗力。
曲暖想到等會夏老教授看到這套古墨時那一副寶貝樣,如此想着,便就笑了起來。
她想…等拜訪完夏老教授,也是時候應該與寧嘉薇見一面了。
她的右手還是有些不太方便,一些活能做,但是提重物還是得小心點。
畢竟,她還是很寶貝自己手的。
讓司機小周將一些補品提上車,蓋上後備箱,她才轉身向身後的林嬸道。
“林嬸,您回去吧,我中午就不回來了。”
林嬸楞了一下,好像又什麼話忘記說了。
但看曲暖已經坐進了車裡,連忙應了聲“唉,路上小心點。”
待曲暖的車子離開視線,她轉身走了兩步,忽然一巴掌拍在了自己腦袋上。
“哎呀,先生說中午回來跟太太一起吃飯的,我怎麼給忘了!”
夏老教授年輕的時候挺嚴肅板正的一個人,越老了卻越顯得孩子氣。
所說的老小孩老小孩,估計就是他這個樣子的。
他的一副畫或一副墨寶,多少人想求都求不到。
他很少收學生,曲暖卻是他看中的好苗子。
很想把自己的手藝傳給她。
只可惜,她牽掛太多,執念太深,心細,有耐心,但也正因爲如此,缺少了一種奔放和灑脫。
他想,只有她放下些東西,才能突破那個瓶頸。
曲暖到的時候,夏老爺子正在書房,捧着茶杯對着一副未畫完的毛驢畫搖頭嘆息。
“老師。”
曲暖喚了一聲,夏老爺子一轉頭看到曲暖,將茶杯放在桌子上,當即便笑眯了眼睛。
“你這丫頭,總是捨得來看我這個老頭子了?”
“老師您就別…“
曲暖面子薄,即使知道老爺子是開玩笑的,當即還是紅了紅臉,有些手足無措的站在那裡。
倒是惹的夏老爺子好一陣笑搖頭。
他可沒打算讓人罰站,連忙招了招手。
“來來來,幫我看看這幅畫…”
只見那未完成的畫上足足有十二匹馬,形態各不一,有些低頭吃草,有些擡頭望天,有些就地打滾揚起四個蹄子,有些甩着尾巴,嘴裡嚼着青草。
每一個一眼看去都一樣,可仔細看卻又能分出不一樣來。
這一看就是出自夏老教授的手。
曲暖那點水平自然點評不出什麼來,也沒資格點評。
“老師,我哪裡能指點的了您啊…”
“明朗那丫頭對這些水墨畫興趣不大,倒是你…”
“老師,您別誇我,我會驕傲的。”
只是笑眯眯的將手中錦盒捧高。
一些補品讓小周直接交給保姆了,倒是那盒古墨,她用絲絨盒子小心裝了起來,親自捧着來了。
“興許老師用了我這個寶貝,畫出來的東西會有所不一樣噢。”
“你這丫頭…”
曲暖來來回回可沒少往自己這送好東西。
她叫他一聲老師,但往親裡說,叫聲伯伯也不爲過。
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頓時那圓鏡片後的眼睛就直,臉上有點興奮的泛紅,聲音也有點發緊,拽着盒子怎麼也不肯撒手的。
“這…這…這…”
一臉說了三個“這”,那神情當真是…有點語無倫次了。
“乾隆御墨,這可是好東西啊!”
寶貝的將東西收入懷中,抱着寶貝盒子“嘿嘿嘿…”的直笑,也不怪曲暖這麼些日子不來看他了。
那兩隻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兒,當真是老小孩。
“我就知道老師您喜歡,這下不怪我了吧?”
“你這丫頭,我什麼時候怪你啦?”
老爺子瞪了瞪眼睛,佯怒的樣子,隨即抱着寶貝往自己收藏的櫃子裡塞去。
挑了幾個位置都不覺得好,搖了搖頭又要換位置放。
這東西那麼寶貝,就算送到他手上,他也捨不得用啊。
好容易等夏老教授將那錦盒藏好之後,夏老爺子才輕咳一聲,看向曲暖還綁着繃帶的右手。
露出一抹心疼的表情。
“你這傻丫頭,一個石膏像,碎了就碎了,你說你還拿手去擋…你這不是存心讓老爺子我難受麼?”
“就一點骨裂,養兩個月就好了,老師您多寶貝那石膏像了,就那麼一個,碎了可就沒了。”
“你這丫頭,好話壞話都被你佔了。”
夏老爺子伸手在她腦門上點了點。
“出國的事情你再考慮一下,這名額難得,不去實在是可惜了。”
“老師,我想清楚了…雖然可惜…但是這個名額也正如您所說,實在難得,我想,把它給更需要的人吧,我看暮雲師兄就很適合。”
譚暮雲家境一般,可是自己努力,功底也紮實,她想要出國或者深造都不是難事,可這機會對他來說,卻是一個十足難得又重要的機會。
夏老爺子悠悠嘆了口氣,無奈的攤了攤手。
“你啊…”
這丫頭就是心太軟…容易吃虧。
她的一些事自家那丫頭多多少少有跟自家透漏些口風。
雖然心疼,但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他老一輩的,實在插不上口。
“行吧,本來還指望你幫我那副壁畫打下手呢,這下好,指望那些小兔崽子…哎…”
夏老爺子一臉惋惜的樣子搖了搖頭。
曲暖知道他口中的小兔崽子都是那些人。
不禁也跟着笑了。
其實那幾個小傢伙還小,就是有些貪玩罷了。
正說着,夏明朗捧着托盤,端着兩杯茶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來。
“這不是有一個現成免費的勞動力麼?”
兩人視線齊齊盯向夏明朗,嚇的她捧着托盤的手有點不穩。
她剛從外面回來,就挺說曲暖來了,還帶了不少禮過來,最主要的東西還用錦盒裝着親自捧到老爺子的書房裡來了。
所以才藉故進來看看到底是什麼寶貝。
沒想到自己一來,反而被這兩人以一副盯大頭的模樣給盯着了。
“都這麼、這麼看着我幹什麼?
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我也覺得她最近太閒了…”
曲暖抿脣,笑而不語。
夏明朗將茶杯一一放下,逐步後退。
“明天就去城南天使城那邊給我畫壁畫吧。”
夏老爺子大手一揮,這件事就這麼拍板了。
“不是吧…老頭我好歹也是一位人民教師…”
“要不是曲暖手受傷了你以爲你有這份殊榮?明天就帶着那幾個小崽子去,別妄想偷跑,我會隨時過去檢查。”
“爸,到底我們兩個誰纔是你親生的?”
夏明朗一臉“活不下去”了的表情…
她白嫩的皮膚…難道又要去經受風吹雨淋了麼!
夏明朗的抱怨自然是得不到迴應的。
曲暖捧着茶杯看着一老一少鬥嘴,心裡卻漫起一抹羨慕的情緒。
她跟她父親…似乎已經有很久沒見了。
他總是很忙…
有些落寞的垂下了眸子。
在夏家吃了午飯才離開,夏明朗將人送出了小區。
“暖暖,我看了幾個地方,都比較適合你成立工作室…但是我有一個建議,希望你能考慮一下。”
“你說。”
“你也知道,我家老頭子想搞一個畫廊,既然你已經拒絕了出國的進修的機會,但我還是覺得你放棄你繪畫真的很可惜,不如…你考慮跟我爸一起合辦畫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