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廊橋盡頭,是一座四角亭,掛着飄飄渺渺的水青幔帳,偶有歡笑聲傳來。

“母后,莫微爲何還不進宮任職。”太子偎在皇后懷裡撒嬌,皇后笑道:“都多大的人了,還不快坐好了,小心叫你父皇看了笑話。”

太子這才坐直身子,努努嘴道:“父皇忙於政務,纔不會笑話兒臣呢!”

一旁的幾個宮娥聞言輕笑,皇后笑意漸深,“母后可受不了這風,便先回宮去了,你坐會兒也回去,小心染了風寒。”她又朝宮娥道:“仔細看着點太子。”

宮娥齊齊施禮。

皇后回了宮,便向太監打聽起莫微來,太監道:“奴才已去將軍府催過了,莫微說,莫夫人正月十九生辰,過了正月二十便入東宮。”

“既然如此,本宮挑些禮品,你們明兒一早送去。”皇后忽然想起那不卑不亢的姑娘,吩咐宮娥:“去挑幾卷詩書,一頂華冠、兩支釵,兩隻鐲子。若莫微任了太傅,往後宮宴不可少,再送兩套頭面。”

宮娥道:“皇后娘娘,按理說,靜寧公主纔是正主,她民女出身,怎擔得起如此貴重的賞賜?”

皇后盯着那個宮娥,眼神似乎要將她扒皮削骨,那宮娥渾身一顫,臉色煞白的跪下,“奴婢這就去辦。”

——

洛韶容聽說皇后送來了賀禮,莫微已代她收下了。風竹嘆口氣道:“小姐,這皇后到底打的什麼主意啊。”

她想起那日小姐莫名其妙說小瞧了皇后,她還納悶,皇后貴爲後宮之主,爲何要將心思放在小姐身上。

洛韶容笑了笑,“走,瞧瞧去,送來了些什麼。”

太監還未離去,正與莫微說着儘早入宮之事,莫微仍是不肯鬆口,無論如何都要過了二十再去。太監終是嘆口氣,徐徐離去。

洛韶容瞧見太監們走了,才走了進去,莫微撐着頭,滿臉疲倦,桌上還放着禮單,洛韶容走近,莫微才勉強露出一抹笑,道:“既是皇后送你的,便讓小廝擡過去吧。”

“有勞了。”洛韶容拿過禮單看了幾眼,道:“皇后爲何送我這些,書卷?嘿,莫非是要我棄武從文不成?”

“未必,皇后可一直提議重武抑文,只是,後宮不得干政。”

誰人不知,長盛重文抑武,文臣多於武將。

洛韶容道:“若沒記錯,皇后一派可都是文臣,你本是將軍,如今要你做太傅,她這是何意。”

“我也不知。”

洛韶容也想不明白,既然重武,爲何籠絡文臣,分明是自相矛盾。她頓了頓,道:“每逢上元節,梅嶺鎮便會祭河神,祈禱這一年風調雨順,夫君可否與我一道回梅嶺鎮去瞧瞧?”

“既是夫人家鄉的風俗,我自然陪同。”他掩面打個呵欠,道:“夫人怎的起這麼早。”

“昨兒瞧見園子裡梅花開了,便想着趁早去折兩枝插瓶。”洛韶容將禮單疊起攏進袖裡,便行禮作辭,將出門時,莫微道:“既然夫人去折梅,不妨也替我折兩枝。”

洛韶容點點頭。

將軍府裡的梅花開得遲,才只見點點黃蕊,還未進園子,便能聞見縷縷暗香。

洛韶容停在一枝枝椏下,擡眼一瞧,道:“這枝不錯,就這枝罷。”

青塵聞言,揮劍一挑,一枝梅花便喀嚓一聲落下,風竹便上前拾起,她笑道:“論顏色,這可不及碧落庵的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