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對着宿舍門口站着一個穿軍裝的男人,看背影很挺拔。還沒走近,男人轉過身,笑了,是閆學鬆。
看我出來,閆學鬆邁着大步迎過來,“小嫂子,看精神頭恢復的不錯呀”。
我點頭笑笑,“嗯,還好,找我有事嗎?”
閆學鬆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212,“沒事就不能來關心下小嫂子啦,走,請你吃飯”。
這說話的風格,簡直就跟黎少華是一個學校畢業的,但今天哥們兒我不想接茬,我得在宿舍等冰美人呀,順口回他,“謝了,我在食堂吃過了”。
閆學鬆發愁似的用手指在眉心撓了撓,“小嫂子,其實哥們兒真有事找你,大事,終身大事。我知道咱不熟,但這事也就小嫂子能幫忙了……”
正說着,一聲清脆的女音傳來,“清清姐,清清姐,你回來啦”,我順着聲看過去,就看見程小雅小燕子似的朝我撲過來,我下意識的往後站了一步。心裡不免疑惑,自從上回我斷了她對蘇明遠的念想之後,這丫頭一直對我鬥爭意識明確,今天這是怎麼了?對我這麼熱情?
程小雅在我身邊站定,跟我說話,眼睛卻盯着閆學鬆,臉笑得跟朵花似的,“清清姐,這個是姐夫的朋友嗎?也是個軍官吧?”說着,熱情的伸出一隻手,“您好,我叫程小雅,跟清清姐住一個宿舍的,很高興認識你”。
閆學鬆也伸出手象徵性的握了握,“您好,程小雅”,這傢伙還挺矜持,連自己的名字都沒說。許是實在被她看得不自在,還側過了身,這就是大寫的尷尬呀。
沒辦法,我只能繞過程小雅,給閆學鬆遞了個眼神,就往212方向走,走了兩步,纔回着頭跟程小雅說,“嗯,是朋友,我們有點事,先出去一下”。
上了212,閆學鬆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我去,你這姐們兒夠嚇人的”。
我也覺得有點好笑,至於嗎?生撲呀。可我又不能說得太過分,只能往回給她找補,“嗯,多理解吧,就是想嫁個軍官罷了,開車吧”。
閆學鬆從後視鏡裡望了我一眼,“上哪呀,小嫂子”。
“你不是要請吃飯嗎?”
這傢伙這才反應過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得嘞,走你”路上閆學鬆小心的問我,“小嫂子,明遠去前線了吧?不用太擔心,最近戰事不緊張,熬到輪崗就回來了,你這不開心是想他了吧?小嫂子,聽哥們兒一句勸,越想明遠,越得開開心心的,明遠知道你心情好,他也放心,是吧?”
我想了想,好像有那麼點道理。
離學校沒多遠,閆學鬆找了個小館子,讓我點菜,“隨便點,別跟哥們兒客氣”。
這口氣,聽着還挺親切,“你是大北人?”
閆學鬆嘆了口氣,掏出手絹,擦了擦筷子,遞給我,“地地道道的大北人,因爲個姑娘來的軍療養醫院,後來人家姑娘沒看上我,跟別人結婚了,孩子現在都滿地跑了”。
我去,夠狗血的,可是,“幹嘛跟我說這個?”
“所有人問完我是哪人,都問我爲啥來原市,跟小嫂子沒外人,就甭等着您問了,我自己說了得了吧我”。
嚯,這小子夠灑脫的,“那你找我什麼事?小事可別找我,我家英雄臨走下命令了,讓我好好學習”。
閆學鬆一臉討好,倒了兩杯茶,遞給我一杯,“誒呦,姑奶奶,小事敢勞煩您大駕嗎?大事,可大可大啦”。
我憋着笑,“哦,大事?大事我這初來乍到的也辦不了呀”。
這哥們兒沒憋住,一口水噴在地上,“得,得,小嫂子,您這嘴皮子,我算是領教了。先點菜,吃人嘴短,咱吃完再商量”。
隨便點了兩個小菜,英雄不在家,我實在提不起胃口。象徵性吃了兩口,“行了,嘴短了,說吧,啥大事”。
閆學鬆搓着手,跟個被老師訓話的孩子似的,“就是,就是吧……那天送你來醫院那個姑娘,你能介給哥們兒認識認識嗎?”
“不能”,我攤攤手,“冰美人,人家也不搭理我”。
閆學鬆急了,“小嫂子,你這就不夠意思了哈,你要說別的我信,說你倆不熟,誰信吶。你來醫院,那姑娘都急哭了”。
這倒是我沒想到的,“真的呀?你快說說”。
“你當時是沒看見”,閆學鬆突然興奮起來,站起身,一隻腳踩在凳子上,“你是不知道,那姑娘嘿,真颯,指着護士一頓罵,你們都幹什麼吃的,就不能快點。又指着你們那個教官一頓罵,給你個雞毛當令箭,就你這水平,也配帶兵?罵完還跟一起來的那倆當兵的說,去給他隔離審查,調查清楚了就停職檢查,調查不清楚就讓他脫衣服滾蛋。就那氣勢,我去,颯,沒誰了。哥們兒長這麼大都沒見過那麼帶勁的姑娘”。
看他連說帶比劃的,跟個傻子似的,我沒忍住,笑了,“那她罵你沒有”。
閆學鬆胸脯一拔,“就說呢,那姑娘嘿,見了哥們兒都快哭了,跟哥們兒說,醫生,你得救救她,你得救救她,就那小音,真的是……”,閆學鬆邊說邊學着冰美人的聲音,最後把自己都說臉紅了。
我抱歉的拍了拍閆學鬆的肩膀,“哥們兒是真想幫你,一點不帶騙人的,可真幫不了,那姐們兒跟我一個宿舍,從到學校那天開始,就誰都不理”,看着閆學鬆失望的表情,又有點於心不忍,我想了想,“要不這樣,這事我努力,你等我消息吧”。
閆學鬆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得嘞,小嫂子,您辦事我放心”。心裡暗笑,我辦事我自己都沒放心過,還有人敢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