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在櫥櫃邊翻了很久,一無所獲,我仰着頭看黎少華,“華子,有酒嗎?”
黎少華滿臉的不解,卻還是應了我,“有”,轉身出了門,應該是去了我家,沒一會兒就拎回一瓶洋酒,“我上回給你帶的,你找這個幹嘛?”
沒回他,我接過來,擰開蓋子就猛灌了幾口。太嗆了,我扶着牆咳了好一陣,大口的喘氣,等着大腦恢復正常。
又灌了幾口,心跳加速,血液上涌,思維卻開始清醒,“華子,你得幫我”。
“我幫你,你就是想把大北都炸了,哥們兒也幫你,你能不能別折騰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
右手莫名的發抖,用左手用力的抓着,牙齒咬着下脣,深呼吸,深呼吸……“我傷他的心了,可我不想離婚”。
一句國罵從黎少華嘴裡吐了出來,“他還真把自己當根蔥啦?敢跟你提離婚?跟他離,他算個什麼東西。仗着我黎小爺得意他,就想幹嘛幹嘛,想說啥說啥,真是給他臉了……”
剛平靜的心情又壓不住了,我一邊哭一邊跺着腳跳,“我不離婚,華子,我要蘇明遠,你得幫我。”我抓着他的肩膀,聲音慢慢變成了哀求。
“他給你下了什麼藥了,你看看你,現在不逛街,不看電影,不跳舞,誰喊你出去玩你都不去,就在家當你的家庭婦女,最後就落下這個。你還哭哭啼啼的求着他不離婚,你TM是不是有病?”低頭看了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我,黎少華心又軟了,“得了,我真TM拿你沒轍,你說吧,哥們兒怎麼幫你”。
緩了好一會兒,我纔開口,嗓子很啞,說話的時候感覺像在吞刀子,“教我做菜吧,我晚上去跟他道歉”,忍不住又抽噎了一會兒,“他要是還非要走,你跟我一起去求黎軍長,把他扣下,我不讓他走”。
“我TM”,黎少華牙齒咬的咯嘣響,長嘆了一口氣,“徐所長要是知道了,非得斃了他丫的不可。行了,不用求,我徐小爺不讓走,天王老子來了,他也走不了”,黎少華拉開冰箱,拿出一塊羊排,無奈的搖搖頭,自嘲到,“我TM的真是服了。做這個行不行?”見我發愣,他又扯着嗓子喊了一聲,“晚上去道歉,做這個行不行?”
我木木的點頭,拿過菜板就開始切,羊排凍得很硬,手又抖得不行,一刀下去,手指汩汩冒血。
“我草,我草……”黎少華捏着我流血的手,“真TM的有病,我真TM的有病,算我求你了,別折騰了行不行?不就是做菜嗎?你跟我走”,心急火燎的幫我包紮好,給我裹了件外套,黎少華就帶着我出了門。
哭的太累了,上車我就睡着了,迷迷糊糊的被拖着進了一個特別大的廚房。黎少華叉着腰指揮,“快,教她做個道歉的菜”,擡起手又看了一眼手錶,“她要多笨有多笨,還殘疾,做個又簡單又快的”。
眼睛很疼,手還包的像個糉子,現在的我確實跟殘疾差不多。一個四十多歲胖胖的廚師來教我,他看着我的狼狽樣,似乎也有些心疼,耐心的跟我說,“就教你做道神仙雞,很簡單,就是雞和豬腳,鮑魚一起燉。原本不沾邊的食材能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是因爲它們本身都合適對方,而是可以放棄自身的特點,去提升對方,懂了嗎,孩子?”
出鍋的時候整道菜都是漂亮的紅燒色,完全不搭邊的三種食材搭配的毫不違和,我似乎懂了廚師的用意。
去總醫的路上,黎少華讓我先回家換換衣服,低頭看看才發現,我還穿着睡裙和拖鞋,露出的一截小腿,已經凍得發紫,一晚上我竟然毫無察覺。我搖頭不肯,執意要直接去醫院去找蘇明遠,我一刻都不想等。
蘇明遠的辦公室沒人,他也不在手術室。問了好幾個人,都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蘇明遠在哪,打電話回家也沒人接。我有點慌了,非要站在醫院門口等,黎少華怎麼勸也勸不住。
已經感覺不到冷,小腿由麻木變得疼痛,直到我看到蘇明遠和林菲從同一輛車上下來,疼痛才又變成了麻木,連大腦都是麻木的。
手裡拿着的餐盒滾落在地上,菜灑的到處都是,冒着白色的煙氣。眼裡都是淚,我看不清蘇明遠是怎麼到我身邊的,只感覺很快臉就貼上了他溫熱的胸口,“你不知道冷嗎?”蘇明遠脫下大衣裹在我身上,抱起我。林菲站在不遠的地方,在笑。
我抹了一把眼淚,示意他把我放下,“你剛剛去幹嘛了?”
蘇明遠腳步一頓,手卻沒鬆,嘴裡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眼神裡閃過明顯的慌亂。
“一個爲期五年的任務?”胸口很悶,我有點喘不過氣,努力維持着語氣平和,直到他輕吐出一個字,“是”。眼前又是一片模糊,心一抽一抽的疼,“和她?”我指了指林菲,又是一個字,“是”。
淚水瞬間停住了,心也一下就沒了知覺,思維被抽離,我像是在看一個屬於別人的故事。他已經決定了,這一刻他只是在通知我。
我不懂,難道我的愛就是他肆無忌憚的理由嗎?讓他可以這麼輕描淡寫毫無波瀾的通知我,未來五年,他的伴侶將是另外一個女人。
擡眼看去,林菲笑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