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遠還是食言了,他變得比之前更忙,除了晚上回家越來越晚,在家工作的時間變得也越來越長。我睡了一覺,他還坐在書桌旁寫東西,躡手躡腳的走到他背後,正準備嚇他,卻被他發現了。
可他的第一反應居然是拉過一本書蓋住了正在寫的東西,慌亂中我只看到一個名字,“林菲”。那是總醫林副院長的女兒,之前他的手術室助理護士,那個給他蓋衣服的鶯鶯燕燕。
我有點蒙圈的看着他,他朝我笑,笑得很尷尬,“我馬上就好了,你早點睡吧”。
很多話涌上來,有質問,有咆哮,有委屈,可這一刻我卻像是失語了,呆呆的看着他,說不出一句話。
蘇明遠有點慌,攬着我的肩膀往臥室走,“我給手術室做的護士調動報告,你別多心”。
掙開他的手,我語氣不受控制的尖厲,“那你給我看看”。
沒辦法,蘇明遠只能又走回書桌旁邊,把擋着的書往上移了一點,露出一行字,“林菲護士工作認真細緻,但能力有限,不適合此次工作,希望上級慎重考慮”。
此次工作?怎麼看也不像跟手術室有關係呀。我伸手拿起書想看看到底是什麼報告。啪的一下,書被他重重的按回桌上,我嚇了一跳,“幹嘛呀?你有病吧?”
蘇明遠仔細檢查我從書本下抽回的手,輕輕的放在嘴邊吹,“乖,不看”。
“好,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麼報告,此次工作又是……”,話還沒說完,他的手指抵住我的脣,“不問,好不好”。
我他孃的真想抽自己一頓,不長記性,知道他不能說,還問什麼問,給自己找不痛快。可我又想抽他一頓,整天神神秘秘的跟我玩什麼深沉,別人家日子都過得那麼近乎,我這怎麼天天整得跟敵特組織接頭似的。
氣還沒消,我從抽屜裡找出我家鑰匙扔給他,“以後麻煩您去隔壁忙您的國家大事,別讓我耽誤了您,再讓您犯了錯誤”。他還想說什麼,我也沒理,直直的回了臥室。
沒一會兒,就覺得身後塌下去一塊兒,蘇明遠的手撩開我額頭的髮絲,輕輕的蓋上一個吻,“清清,你睡了嗎?”
不想搭理他,我閉着眼不搭茬,感覺他這個姿勢保持了很久,終於側躺在我身邊,胳膊搭上來,手剛好蓋在我的肚子上。
那一夜我睡得不好,特別不好,一整晚都在做夢,噩夢。又夢見那條長長的走廊,夢見拿匕首的人追我,夢見蘇明遠趴在書桌上寫東西,仔細一看,是一幅畫,畫上是一把匕首,一晃眼就變成了真的,猛的朝我飛過來。
我輕呼一聲驚醒,蘇明遠關切的看着我,幫我擦掉額角的汗珠,“做噩夢了?”
我搖搖頭,沒理他,起身披了衣服走到客廳的陽臺窗邊。窗外黑黑的,很靜,偶爾有巡邏兵腰桿筆直的走過。我也搞不清還在氣什麼,只是覺得心裡不舒服。
蘇明遠從身後抱住我,頭搭在我的肩膀上,“是我不好……”,他的話頓住了,可能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撫我,卻又看不得我這樣。
又是默然的搖頭,我牽着他的手走回臥室,鑽進他懷裡,用力的用頭抵住他的胸口,我想靠近他,想擺脫現在這種從心裡生出來的距離感。可距離感又慢慢演化出了無力感,我發覺我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