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此時,璟臨手心忽然感到一絲刺痛。
低頭仔細一看,那靴子的底部竟然露出一點點閃亮的金屬光澤,彷彿是針鼻,繡花針的針鼻。
這雙璟旭穿過很多次的虎頭靴裡,怎麼會有繡花針?
璟臨身子一僵,翻轉靴子,仔細在靴底一摸,果然發現,在靴子前端腳掌處,凸出了一個針尖。
他連忙將那根針抽了出來,但見針尖上光澤是閃亮的藍黑色,這證明,這根針是淬過毒的。
璟旭的死因,南宮燮一直沒有讓人去調查。
可是看到這雙靴子,璟臨才知道,恐怕父皇早就知道璟旭是怎麼死的。所以他纔不讓人調查,因爲他根本不想讓事情被查清楚,人盡皆知。
可是璟臨不明白,南宮燮爲何會任由自己最心愛的五皇子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又爲何會相信那些流言蜚語,以爲五皇子是璟臨害死的。
璟臨越看那根針越是痛恨,他咬了咬牙,將毒針重新插進鞋底,揣在懷裡,繼續尋找出口機關。
千夜回頭看時,只見璟臨才摸索到懿妃衣冠冢的水晶棺槨前方的香爐架旁邊,依然一無所獲,她更是着急分神。
就在此刻,璟臨只覺得腳下傳來一陣震動,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只聽石板轉動之聲響起,腳下的地磚就忽然向下翻去。
璟臨!
千夜眼看着璟臨腳下一沉,下方正是一個黑漆漆的陷阱,大驚失色,飛身衝過去拉住了璟臨的手。
璟臨的身體卻一個勁兒往下沉,去勢很猛。千夜瘦弱,加上胳膊有傷,根本拉不住他,卻被他帶得跌入了那個陷阱。
只聽“轟隆”一聲,石板翻轉,重新閉合……
傲雪衝進懿妃衣冠冢前,只見棺槨前面的地磚已經恢復原狀,嚴絲合縫,她蹲下看了半天,踩了幾腳,都沒有發現觸發的機關。
後面的侍衛們眼見兩個大活人一閃就消失了,都是目瞪口呆。
南宮燮走過一片狼藉的宮室,傷痕累累的侍衛閃到兩旁。
“怎麼回事?”他走進懿
妃的棺槨前,見這裡連一個鬼影子都沒有,驚疑地問。
傲雪收起了寶劍,稟道:“兩名刺客,從這裡落下去了。”
南宮燮難以置信地指着那塊地磚:“你是說這裡?胡說!”
這地宮建造的時候,從紫石林的佈陣到裡面的機關,都是南宮燮親自監督施工。
懿妃的棺槨下面有很深的石基,根本沒有挖什麼地道。
所以,這香爐臺前方的地磚下面,本來應該沒有什麼陷阱的。
“皇上,卑職是親眼看見兩名刺客跌進去的。”傲雪堅持地道。
南宮燮拿起一個銅鼎香爐,狠狠砸向那塊地磚,地磚卻絲毫沒有動,也沒有任何轉動的跡象。
“到底是誰!”
他的怒吼,迴盪在這個只供奉着懿妃生前衣冠的假陵寢裡,久久迴盪,讓人膽顫心寒……
在一片漆黑之中,千夜緊緊握着璟臨的手沒有放開。
兩人的身子一起墜落下去,接着就重重摔在一片沙土堆上。
璟臨在半空中一把將千夜抱在懷裡,所以跌到沙土堆上的時候,他首先落地,接着抱着千夜翻了幾個滾,這才重重撞上一面牆壁,停了下來。
“璟臨,你怎麼樣……”
千夜的肩膀上傷口撕裂,痛得她咬着牙問璟臨。
璟臨坐起來,想要從腰帶裡摸出火摺子點亮,看看千夜的傷勢,可是火摺子卻早已不知道跌落在何處。
“我沒事,你呢……”
“我也沒事啊。”千夜不想讓璟臨擔心自己,便忍着疼,用輕鬆的口吻說。
璟臨卻聞到一絲血腥味,急得問她:“還說沒事,你是不是受傷了?”
千夜急忙往後躲:“沒有,我身上是別人的血。”
璟臨想要伸手去摸摸千夜,千夜卻躲開了。
“那個……剛纔在你懷裡覺得硌得很,你懷裡放的什麼啊?”
她急忙站起來,尷尬地找話題分散璟臨的注意力。
璟臨凝眉道:“是我弟弟小旭的虎頭靴……剛纔找機
關的時候,在棺槨旁的匣子裡發現了這個。”
“爲什麼你別的不拿,只拿這個虎頭靴?”千夜覺得,璟臨拿的東西應該有不同尋常的意義。
“因爲我懷疑這個靴子是害死小旭的兇器,”璟臨沉聲道,“靴底扎着一根淬毒的繡花針。”
“繡花針?”千夜詫異地問,“這麼說,是有人在靴底紮了一根毒針,璟旭他穿鞋踩了上去,見血封喉,中毒身亡?可是,靴子在衣冠冢裡,也就說,早就在皇上手裡,爲什麼他當時不查這繡花針的主人是誰?”
說到這裡,她的思路卻猛然一轉,“不對,他既然已經知道璟旭的死因,就不會不查。按照常理,也不應該稀裡糊塗誤會你,把你趕出宮去。”
這時,璟臨的思緒也越來越紛亂。
璟旭的死,疑點重重,這絕對不僅僅是一個皇子被害死那麼簡單,背後似乎有着盤根錯節的爭鬥和秘密。
他也倍覺疑惑:“假設父皇知道小旭死於這毒針,要查是誰在虎頭靴上做手腳,其實很容易。因爲關雎宮裡的宮人也不算多,而且分工很明確。可以靠近小旭、服侍他生活起居的,一查就能查出來。”
千夜點了點頭:“不錯,可是如果皇上已經查出是誰殺害了五皇子,以他的性格,必定不會放過此人,說不定,當年亂棍打死的宮人之中,就有扎針的兇手。”
璟臨越聽越是心寒,他寧可以爲南宮燮誤會了他,也不能接受南宮燮明知他冤枉,還任由他被世人唾罵而不澄清。
“到底爲什麼……父皇爲什麼要對小旭的死因秘而不宣,眼看我被指責是弒弟害母的兇手,還下令禁止我入宮?這麼多年,我究竟爲了什麼,揹負如此罵名!”
說着,他忽然激動起來,一拳捶在牆壁上,直打得牆上的土紛紛脫落。
千夜見他這麼受打擊,忙握住了他的手:“璟臨,如果你這麼多年來揹負的冤枉,真的是皇上故意造成的假象,那麼,我相信,他是有苦衷的。也許五皇子之死的真相併不能公諸於衆,所以,就只能有一個人來承擔罪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