暄王府陸景暄的房間內。
慕容雲瓊手執剪刀,慢慢的把陸景暄身上的衣服剪了下來,露出胸前的一片血肉模糊。
慕容雲瓊輕輕擡起指腹,拂過那些已經結痂的地方,“疼嗎?”
“不疼,只要瓊兒每天給我上藥,我就永遠不疼。”陸景暄臉色一本正經的調侃道。
慕容雲瓊瞥了一眼陸景暄的神情,還真是難爲他了,說出這麼情趣的話,偏偏還是一副冷顏。
慕容雲瓊大體查看了一下傷勢,便從藥箱中找出了幾瓶藥,混合着敷在了傷口之上。
“疼,”陸景暄皺着眉頭說道。
“不是剛纔還說不疼嗎?”慕容雲瓊嗔怪道,手上的動作卻還是放輕了很多。
陸景暄狹長的眸子眨了眨說道,“給我吹吹,以前我受傷的時候,母妃都會給我吹吹的。”
“你是小孩子嗎?”慕容雲瓊裝作生氣的樣子打了一下陸景暄的臂膀。但還是俯身,一邊用嘴吹着陸景暄身上的傷口,一邊給他上藥。
陸景暄看着慕容雲瓊認真的瞪着眼睛,清澈的眼眸宛如世上最潔淨的湖水,長長的睫毛因爲專注而微微顫動。手掌不自覺的撫上她的臉龐,慕容雲瓊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看向陸景暄深邃的眼眸。
從一側看去,兩人像是久別重逢的情人,深深凝望不能自拔。馮玉林剛好來看望陸景暄,走到門口便看到了這一幕,溫潤的眸子微微一滯,心卻宛如刀割一般疼痛。
慕容雲瓊的餘光瞥到了馮玉林衣袍的一角,身子連忙直起來 ,看向門口站着的馮玉林,“玉林,你來了?”
馮玉林連忙遮住流露出來的憂傷,臉上掛着一抹溫潤的笑意來到了兩人身邊,“聽說景暄受了很重的傷,我來看看。”
馮玉林微微垂首又看到慕容雲瓊與陸景暄十指相握的手,心又忍不住撕痛起來,“既然你們都沒事,我還有一些事情要辦,先走了。”說完,馮玉林便轉身離開了。
慕容雲瓊欲開口挽留,陸景暄卻輕輕拉了拉她的手,然後對着她微微搖了搖頭。慕容雲瓊疑惑的向陸景暄問道,“玉林這是怎麼了?感覺怪怪的。”
“他應該是有什麼急事要辦吧。”陸景暄狹長的眸子微微眨了眨說道。
天香閣內,馮玉林在自家開的酒店裡自斟自飲,心裡不禁暗歎,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啊。
“玉林,那天晚上,我們在湖邊共度的那一晚,其實是你爲了故意拖住我,是嗎?”趙淑英從門外走進來,款款落座到馮玉林對面說道。
馮玉林眼眸中帶着些許醉意,擡眼看了一眼趙淑英,並沒有搭理她,而是抓起酒杯繼續喝起酒來。
“我不得不佩服,你和陸景暄配合的真是天衣無縫,我是真的相信了,以爲這一切都是你爲我而做,可是你卻忘了一件事。”趙淑英緩緩的從懷中掏出那日馮玉林送給她的髮簪,“我看見了那個刻在髮簪底部的瓊字。”
馮玉林微微擡頭看了看那支髮簪,的確,這是爲慕容雲瓊所準備的,馮玉林緩緩擡手準備把髮簪接過來。趙淑英卻‘啪’的一聲把髮簪摔倒了地上,髮簪頓時摔成兩截。“當你去欺騙一個真心對你的人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謊言被拆穿的那一刻!”
“在這一刻你有沒有愧疚感!”趙淑英眼神直直的盯着馮玉林質問到。
馮玉林只是眼神渙散的盯着地上那截斷了的髮簪,彷彿眼前的趙淑英只是空氣一般,趙淑英美麗的面龐上充滿了絕望的氣息,自始至終,你連正眼都不看我一下。
“馮玉林,我恨你。”最後三個字說的雖輕,卻透着決絕的語氣。說完,趙淑英便一揮衣袖轉身走了。
馮玉林這才輕輕擡頭看向趙淑英的背影,嘴裡喃喃的說道,“沒錯,你說的對,我於你有愧,只不過你想要的補償方式我卻不能給你。”
馮玉林彎腰輕輕把髮簪撿起來,指腹輕輕拂過髮簪,雲瓊,爲什麼?讓我愛上你,然後你又離我而去。
趙淑英剛回到府中,趙謀便迎了上來,擡手就是一巴掌,“我才離開府中一天,怎麼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父親,都是女兒的錯,請父親責罰。”趙淑英跪在了地上,臉上卻是毫無懼色的說道。
趙謀冷哼一聲,“當然都是你的錯,說,昨晚上你去哪了?你知不知道昨晚上關武成被陸景暄打成重傷,差點連命都沒保住。”
趙淑英緊閉雙脣,一句話也未說。
趙謀冷眼看向趙淑英,“現在關武成正在回雲起國的途中,若是他把這件事向三皇子說了,保不準三皇子會疑心我們已經叛變,那時候我們全家的性命就都完了,你知道嗎!?”
“女兒這就去把關武成滅口。”說完,趙淑英就起身向外面走去。
“站住!”趙謀厲聲對背對着自己的趙淑英說道。“這件事你就不用管了,我已經向三皇子修書坦誠了事實,爲父想要告訴你的是,不要因爲兒女情長而壞了大事,我知道,你昨晚是和馮玉林在一起。”
趙淑英緩緩轉過身來說道,“女兒知道了。”
“爲父不是告訴過你嗎,馮玉林不是你的良人,以後你會是雲起國的皇后,也是將來雲起國一統天下之後這整個大陸的皇后,到時,你就是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那是何等的榮耀!”
“是,父親放心,以後女兒再也不會與馮玉林有一絲一毫的瓜葛了!”趙淑英表情嚴肅,決絕果斷的說道。
“好。”看到趙淑英這個反應,趙謀滿意的點了點頭。
暄王府內。
慕容雲瓊正坐在牀邊被陸景暄逼着給他逐字逐句的唸書聽。
“纖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渡。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讀完,慕容雲瓊微微紅了紅臉龐,這陸景暄就是故意的,讓自己念這種情詩。
陸景暄緊緊的握住慕容雲瓊柔軟的小手,深情的說道,“我就是想與你朝朝暮暮在一起,一刻也不想分離。”
“可是我們還不完全瞭解對方,不是嗎?”慕容雲瓊一邊翻着書,一邊低聲說道。
“可是我們卻共同經歷過風雨,共患難過,不是嗎?”陸景暄反問道。
慕容雲瓊微微垂着首沒有說話,陸景暄攥着慕容雲瓊的手緊了緊,說道,“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不管我對你隱瞞了什麼,但我可以保證,我絕對不會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
“好了,我餓了,餵我吃飯吧。”
慕容雲瓊無語的瞥了一眼陸景暄,“說吧,想吃什麼?”
“想吃…。”陸景暄像是思考什麼很重大的問題一樣思考了很長時間,然後說道,“吃…。你。”
慕容雲瓊一手拍掉陸景暄放在自己大腿上的手,然後起身,對着門外喊道,“李三,盛一碗蓮子粥上來。”
“又是粥。”陸景暄微微抱怨了一句。
“在你傷沒好之前,最後不要吃一點油腥。”慕容雲瓊重新做回牀邊的凳子上說道。
不一會兒,李三便把粥端了進來,慕容雲瓊輕輕伸手環住陸景暄的腰部,幫陸景暄坐了起來,然後接過李三手中端着的粥,一口一口的餵給陸景暄吃。
李三在旁邊偷偷打量陸景暄的神情,怎麼才這一天的功夫,自家的王爺變化如此之大,不僅臉上沒了以往的冰霜,而且嘴角還微微含着笑意。李三擡手揉了揉眼,以爲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陸景暄的臉色沉了沉看向站在一旁自娛自樂的李三,“你還站在這兒幹什麼?”
李三連忙回過神來,轉身便腳底抹油般向門外走去,慕容雲瓊微微笑了笑,又擡手舀了一勺粥遞到了陸景暄嘴邊,忽然李三又如一陣風一般回到了房間裡。
“啓稟王爺,二皇子來了。”李三連忙說道。
陸景暄微微皺了皺眉,陸照炯,他來幹什麼,“請他進來吧。”
陸照炯身穿白莽圖樣的綢緞服飾,頭上髮髻之上帶着雙龍戲珠,面色如施了粉黛般白嫩,殷紅的雙脣有着嗜血般的妖嬈,他不似陸景暄那般剛毅霸氣,帶像是帶着幾絲女子般的陰柔之氣,慕容雲瓊稍稍出了出神,連忙對着他行禮道,“見過二皇子。”
陸照炯卻是連看都不看慕容雲瓊一眼,而是直接對躺在牀上的陸景暄說道,“三弟,父皇和母后都聽說你受了重傷,特意讓我來看看你,這是讓御醫院給你準備的藥材。”說完,陸照炯一擺手,接着一個鋪着紅布的托盤便盛了上來。
陸景暄擡眼淡淡的掃了一眼那些珍貴藥材,接着嘴角牽扯出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謝謝二哥了。”
“三弟啊,你看你病的這麼重,父皇擔心你的身體,說讓你好好休息幾天,最近西湘國那邊不太安分,父皇說讓我代替你幾天去壓制一下西湘國的火焰,所以二哥這次來是想借一下你在西湘邊境駐紮的軍隊一用。”說完,陸照炯殷紅的嘴脣勾起了一抹奸計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