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飛快,晃眼之間樑雨欣來到紅石砬村支教已經有兩個多月,她也早已適應了這個貧瘠偏遠的小山村裡支教老師的生活。
此時的她不僅能夠勝任四個年級、二十幾個孩子的日常教學工作,還能夠熟練地使用那隻黑鐵鍋做出稀粥、米飯等食物。
她不再害怕獨自一人在這遠離村莊的山神廟裡度過一個個漫漫的長夜,她習慣了一個人到山林裡摘野果、拾枯枝,她學會了每日裡只用半盆溫水將自己的身體擦拭乾淨……
只是偶爾她還會習慣性地做出伸手梳理頭髮的動作,卻每每只能抓到一把虛無的空氣。
每到這個時候她的心裡還是會掠過一陣悲傷的情緒,腦海中會浮現出那隻溫柔的大手,想起他曾經說過“最愛你滿頭秀美的長髮”這樣的蜜語甜言。
這日正逢週末,樑雨欣匆匆吃過早餐便開始伏案工作。她想要檢驗一下孩子們這一段時間以來的學習效果,便將幾門主要的課程都出了一套試題。由於學校里根本沒有印刷設備,樑雨欣便將白紙下面墊上覆寫紙,用這種幾近“原始”的辦法將考試題目一道道地抄寫下來。就這樣一直忙到了中午才總算大功告成,樑雨欣檢視着那一張張字跡娟秀的試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
一切準備完畢,她走到外面活動了一下痠痛的身體,之後將教室的門戶關好,提着一隻筐籃,沿着熟悉的山中小路進到樹林裡撿拾乾枯的樹枝。她想多準備一些木柴以備過冬之用,因爲村民們曾經對她描述過這裡冬天的寒冷景象,她不想過多地麻煩村民們爲她做這做那,所以那些力所能及的工作都是由她自己完成的。
此時正值初秋季節,林子里長長的野草已經開始慢慢枯黃,漸緊的秋風不斷地將一些枯萎的樹枝搖落到地上來。所以樑雨欣根本不必費力尋找,很容易地就將那隻碩大的筐籃裡裝滿了用來引火的枯草,又將那些乾枯的樹枝用一根繩子捆好了背在背上,手裡提着筐籃,朝着學校的方向走去。
由於收穫滿滿,樑雨欣心中高興,她口中哼着歡快的樂曲,大步朝山下走去,冷不防眼角的餘光似乎捕捉到了一團緩緩移動的黑色物體。
樑雨欣頭皮發麻,身體僵硬地停住腳步定睛望去,卻見一條粗如兒臂、長逾一米的鐵灰色長蛇正端端正正地盤在道路中央,蛇頭高高揚起,一條血紅的蛇信不停地朝着她吞吐伸縮。
樑雨欣自幼就害怕各種長條形的生物,一隻小小的毛蟲都會嚇得她驚叫連連。今天在這荒山之中突然與這條大蛇狹路相逢,樑雨欣連驚叫都來不及發出一聲便“咕咚”一聲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樑雨欣在一聲聲呼喚聲中醒來,只見李勝和張小芹兩個正一臉淚痕地圍在自己身邊。二人見樑雨欣終於睜開了眼睛,不禁驚喜地歡呼起來。
樑雨欣緩緩坐起身子,虛弱地道:“是你們兩個呀!你們怎麼來這裡了?沒有幫助爸爸媽媽幹活嗎?”
李勝道:“我媽媽包了餃子,叫我給你送一碗來當晚飯,張小芹給你帶來了幾個甜紅薯!”
張小芹擦擦眼淚道:“樑老師,你是生病了嗎?怎麼昏過去了?你可嚇死我們了嗚嗚嗚……”說着又哭了起來。
樑雨欣急忙強笑着伸手給他們擦乾眼淚道:“老師沒生病,你們不要害怕!老師就是被一條大蛇嚇了一跳,摔倒了,也沒有受傷。你們不要把這件事告訴爸爸媽媽知道嗎?”
兩個孩子點點頭,伸手扶起樑雨欣,師生三人將散落在地上的柴草整理好,肩扛手提地幫助樑雨欣將來之不易的勝利果實帶回到學校。
這一次的遇蛇事件令樑雨欣終身難忘,很是後怕。她花了好幾天的時間才總算平復了緊張的心情,卻始終不敢再獨自一人進山去了。
國慶假期終於來臨,樑雨欣給孩子們放了三天假,並且只給他們留了很少的作業,以便讓他們能夠幫助大人們做些簡單的農活。樑雨欣則利用這難得的假期時間檢查屋頂,修理桌椅,又將那塊再次變花的黑板仔細地粉刷晾曬了一遍,兩天的時間便匆匆地過去了。
這天是假期的最後一天,樑雨欣一大早起來,看着草棚裡的那一小垛柴草。她站在那裡糾結了半晌,終於咬着牙跺了跺腳,揮動着胳膊喊了兩聲“加油”,之後再一次挎上了那隻筐籃,朝着上山的小路走去。
她手中拿了一根長木棍,一邊拾柴一邊敲打扒拉,生怕有什麼東西埋伏在長草裡等着偷襲自己。
兩個小時以後,樑雨欣再一次收穫了滿滿一筐乾草和一大捆乾柴,除此之外她的上衣口袋裡還裝滿了紅通通的山棗和幾隻黃燦燦的野梨。
她滿足地嘆息了一聲,大步朝學校走去,嘴裡還不住地嘀咕:“來呀!你這可惡的大蛇!這次你要是再敢來我一定不會再怕你了!有種的你就出來跟我較量一下啊!來啊!來啊!”
可能是那條大蛇聽見了她的碎碎念害怕了,所以竟然沒敢露面,因此樑雨欣得以順利地回到了學校。
她將柴草堆放整齊,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覺得頭髮裡面溼漉漉的好難受,便坐到桌前照鏡子。只見兩個月前被李勝媽媽剃光了的頭髮已經長到了一寸多長,亂草般直愣愣地胡亂生長着,使得自己看起來像個愣小子一般。
樑雨欣笑笑道:“已經剃光了,怎麼還是長得這麼快呀!……算了,還是先把你們解決掉再回來備課好了!”
這樣說着她便起身關好教室的房門朝着村裡走去,打算請李勝媽媽幫助自己將頭髮剃掉。此時的樑雨欣對這條通往村裡的山路已經非常熟悉,那道陡峭的石階對於她來講也已經變成了小菜一碟,所以她很快便來到了李勝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