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雨欣用鑰匙打開房門,笑嘻嘻地高聲叫着:“媽媽我回來啦!”一邊將大衣脫下來掛到衣架上一邊擡頭望去,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凝固了。只見自家不算太寬敞的客廳裡此時竟然坐滿了人,他們正紛紛睜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光頭,唬得樑雨欣立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
她緩緩走到衆人身邊躬身行禮道:“大家好!”
裴毓敏和霍俊立即起身笑着迎上來道:“雨欣你回來了,快過來見過客人。”
樑雨欣垂着頭走到那個一臉複雜的目光望着自己的霍震身邊輕聲道:“霍先生您好!”接着又對他身邊的賀雅嫺問候道:“您好,歡迎來我家。”之後便走到母親身邊站好,半眼也不曾望向一臉漠然地坐在賀雅嫺身邊的霍天成。
霍俊急忙打着哈哈道:“是這樣的雨欣,今天我大哥和大嫂恰好有時間,便來家裡跟你媽媽見個面。我們兄弟倆父母早逝,我自小跟着大哥長大。俗話說長兄如父,我跟你媽媽的事情,大哥大嫂也是十分關心的。”
霍震開口道:“是啊!我這弟弟半生孤苦,如今好不容易纔跟你媽媽走到一起,我們必須得主動上門來認親的,哈哈。”
樑雨欣不知道該怎樣應付眼前的場面,便只好支吾着道:“嗯,是啊!歡迎你們以後常來……”
說話間她瞥見霍天成臉上的神色,不禁暗地裡想抽自己一個嘴巴:“樑雨欣你這是抽哪門子風啊?人家今天來不過是出於禮節,以後誰還會到你這蝸居里來啊?!”
這樣想着,她急忙訕訕地端起茶壺給衆人面前的杯子裡續上茶水,之後又乖乖地退到母親身邊。
霍震便又打開了話匣子跟霍俊和裴毓敏交談起來。賀雅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態度,既不加入他們的交談,也不望樑雨欣一眼。樑雨欣知道她還記恨母親破壞自己跟霍天成交往的事情,再加上那晚霍天成捱打的事件,她自然是不會輕易原諒自己母女二人的。這樣想着,她便心虛地往母親身後縮了縮身子。
霍天成忽然盯着樑雨欣的光頭開口道:“你爲什要把自己搞成這個鬼樣子?幹嘛要剃掉所有的頭髮?”
樑雨欣沒料到他直接發難,慌亂之下“啊”了一聲怔住,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
霍俊急忙出來打圓場道:“嗯,是這樣的。雨欣她就要回支教的學校去了,他們那裡條件艱苦,用水非常困難!她剃掉了頭髮,就可以不必再費心打理頭髮了!你裴阿姨說以前雨欣可是很寶貝她的一頭秀髮呢!呵呵。”
樑雨欣聽了霍俊的話,心底便突然涌起一陣難言的悲傷情緒。她努力地屏住氣息不讓自己流淚,輕聲道:“對不起各位,我回房間去換件衣服,你們請自便吧。”說完起身匆匆走回自己的臥室,關緊了房門。
樑雨欣一頭撲倒到牀上,將頭伸進被子裡,眼淚便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傾瀉流出,瞬間便打溼了牀單。她想起了霍天成曾經溫情脈脈地撫摸自己頭髮的場景,想起他說過“你的頭髮有我的一半”這樣的甜言蜜語,一顆少女芳心便愈發悲痛得無以復加。
她極力忍耐着不叫自己哭出聲響,但是心臟部位傳來的陣陣抽痛卻令她全身痙攣着蜷縮起來,痛苦不堪。哭了一陣,樑雨欣起身擦乾了淚水,進到衛生間洗了把臉,淡淡地塗了一層胭脂以掩蓋臉上的蒼白顏色,又換好衣服重新回到客廳裡。
霍俊知道樑雨欣心中一定是又尷尬又難受的,便打着哈哈笑道:“大哥大嫂啊!你們看現在天色也不早了,不如今天我做東,咱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霍震笑道:“這幾日天天大魚大肉的,早就吃膩了,今天到你這裡來,你又巴巴地張羅着出去吃!誰還吃得下呀!”
裴毓敏笑道:“是啊霍俊,我看不如這樣吧,今天咱們就在家裡做一點清淡的飯菜,嗯……我看就吃春餅吧,大家說怎麼樣?”
霍震第一個表態道:“嗯這個好這個好!我們家的那個廚師啊是個南方人,不太喜歡做麪食,外面賣的又不好吃,我可有好久都沒有嘗過春餅的味道了!是吧雅嫺?你不是也喜歡吃這口嗎?”
賀雅嫺不敢不給霍震面子,勉強笑道:“是啊是啊!只是要辛苦你了!”
裴毓敏笑道:“哪裡哪裡!很容易的!”之後又轉向霍天成道:“那你呢天成?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阿姨給你做!”
霍天成道:“阿姨,我喜歡吃春餅,你多做一點就好。”
裴毓敏立即笑着起身道:“那就好那就好!霍俊你陪着大哥大嫂嘮嗑吧,雨欣你下去叫你嫂子上來幫忙,順便帶幾樣新鮮蔬菜上來!”
樑雨欣如蒙大赦般站起身問道:“好的媽媽,但是……要帶什麼蔬菜呢?”
裴毓敏寵溺地嗔怪道:“你這孩子!生生地叫我慣壞了,怎麼這個也要問啊!你只要告訴你嫂子我們要吃春餅,她就知道該拿什麼菜了!”
樑雨欣尷尬地笑了笑,衝着霍震等人點點頭,匆匆下樓來到超市裡。樑雨楓正站在收銀臺後面收款,吳靜則不停地在貨架間走動着答對顧客。
樑雨欣匆匆走到她身邊道:“嫂子,家裡的客人今晚要留下吃飯,媽媽說做春餅,叫你拿幾樣蔬菜上去幫忙!”
吳靜伸了伸舌頭道:“我跟你哥剛剛還在擔心他們會不會留下來吃飯,唉……雨欣,你心裡肯定很難受吧!”
樑雨欣垂首道:“嫂子,我……”
吳靜走向蔬菜區,輕聲道:“你就留下來幫你哥收銀吧,等飯好了我來叫你們!”
樑雨欣點點頭,走到樑雨楓身邊將情況說了一遍。
樑雨楓也嘆息一聲道:“雨欣,沒什麼大不了的!霍天成那混小子若是再敢跟你犯渾,我不會饒了他的!”
恰好走過來的吳靜氣得伸手在他手臂上掐了一下道:“就你能!快去看貨架吧!說什麼渾話呢!”
樑雨楓嘿嘿憨笑兩聲去了,吳靜又衝着樑雨欣笑笑,拿了幾袋蔬菜水果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