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跋涉,渾身冰涼,心裡想着楊府裡的面片湯。在楊素門下做門客時,假如天氣潮溼,晚上就吃麪片湯。那種湯裡有小孩子皮帶那麼寬的面片,裡面不但含有白麪,還有蕎麪。湯裡有細絲狀的紫菜,蝦皮,芫荽等,加上胡椒,非常的好吃。後來他在扶桑想吃這種東西就吃不上,因爲他不大會說扶桑話,而且扶桑廚子脾氣又很壞,聽他說了兩句,就把廚刀往他手裡一塞,說:你自己做然後就奔出去切腹自殺。所以以後他再也吃不到這種食物。在楊府吃麪片的時候,他手裡拿了個橡木桶瓷器是貴人用的東西,漆器是女人用的東西,所以門客們用木器,像他這樣習武的人飯量大,所以用個小號的桶,因此就被人譏爲飯桶,但這無關緊要,桶的容量大,盛來的東西能夠吃飽。在楊府上吃飯又有規矩,女人們吃飯不準有聲響,因爲她們可能會和貴人同桌吃飯,而門客吃飯必需咂嘴,因爲他們並不是貴人。所以他們又被譏爲是一羣豬。但是這些都無關緊要,反正他可以吃到想吃的東西。他在盯紅拂的梢時,就是這麼三心二意,又想往前走,又想回洛陽去。但是他在泥水裡繼續前進,盯住了同樣在泥水裡的紅拂和李靖。不管怎樣,他不想再回到楊府的花園裡,嚼着麻鞋坐在地上,鬼鬼祟祟的偷看女人了。當時他想的是要把紅拂搶到手裡,但是不知爲了什麼,他後來又把這事忘掉了。虯髯公離開洛陽的理由可能是嫉妒,也可能是絕望的愛情,不管是爲了什麼罷,這種強烈的感情出現在近乎木訥的虯髯公身上,可真是夠怪的了。

而離開洛陽城對於紅拂來說,就意味着再也看不見楊府裡那些石頭道路,那些青翠的沒有樹幹的松樹,再也回不到她那間石頭樓上的臥室,也再不會泡進屋角那個洗頭的大橡木桶裡。對於這些她絲毫沒有懊惱之情。這件事使我想起了十六歲時離開家到雲南插隊。插隊這件事對於十五六歲的孩子來說是足夠糟糕的,因爲它意味着從此吃不飽,得不到醫療上的照顧,不適應的氣候條件等等。去了以後不久,就死了一些人。不管怎麼說,一種條件能讓實驗動物中一部分死去,對於活着的動物來說就是足夠惡劣的了。但是我們這些人離開家前去插隊時全無悲慼之情。我們以爲自己離開了北方,到了熱帶地方,以後就該遇上一些有趣的事情了。這說明我們都太年輕。紅拂離開洛陽時,比我去插隊時也大不了多少。對於她這個年齡的人來說,離開一座居住已久的城市,還不像中止了舊的一局開始新的一局。因爲對她來說,舊的一局也沒有開始。

本書的這個部分是關於李衛公的。我早就說過,我和衛公不是一樣的人。他比我精力充沛得多雖然我們倆都是數學家。他逃出洛陽城後在唐軍裡作戰,就以精力充沛聞名。那個時候紅拂和他在一起並肩作戰,卻沒有他有名,雖然紅拂殺掉的敵人一點都不比他殺的少。打仗時,紅拂穿一身皮甲,騎一匹小馬,坐在側鞍上,像一般戰士那樣騎馬是不行的,女人分開兩腿跨在馬上會被敵人笑話,手裡拿着小弓細箭。這樣騎馬不能和敵人正面作戰,很容易把脖子扭歪,所以那馬側着身子用舞步前進,紅拂是端坐着正面接敵。這樣的騎術敵人見了也要喝彩的,不知不覺就到了弓箭的射程內。紅拂彎弓,發射,姿勢美妙,然後揮手和自己的目標們告別,回到自己陣上去。對方在鼓掌喝彩之中不知不覺倒下了好多人,因爲她射得非常之準。這種作戰方式非常女性,雖然非常有效,但敵人並不害怕。而衛公作戰的方式則是男性的,他身披鐵甲,站在八匹馬拉的戰車上,有如天神,手舞鐵製的狼牙捧,吼聲如雷,衝鋒陷陣。特別要指出的是此時衛公的男根直撅撅地露在外面,非常的顯眼,也非常的放肆。不管誰看見了都禁不住想往上砍一刀。需要說明的是往上砍的不光是敵人,還有戰友,因爲並不是每個人都佩服他的。一刀砍中以後總是火星亂冒,虎口進裂,假如那把刀沒有彎掉,就算它打得好。至於刀刃,自然是錛得一塌胡塗。但是說穿了就不是那麼偉大,因爲那其實不是衛公的男根,而是一根實心的鐵棍,外形和男根一模一樣,外面拿顏色畫過。只要不動電氣焊,誰也莫奈它何。他臉上帶了鐵製的彩繪的面具,也十分像他的臉,但沒有下面那個東西有威懾力。在戰場上人家一箭射在他臉上被彈了回來,不過是驚叫一聲:好厚的臉皮要是一刀砍在那個地方,崩環了刀口,就會驚恐萬分,落荒而逃。因爲這個緣故,他有軍中第一奇男子的美稱。老有人問:李將軍,成天挺着不累嗎衛公就答道:一打仗它就是這樣,我也不知爲什麼。所以李靖被尊爲軍神還不如說李衛公的**被尊爲軍神,青雲直上。因此他覺得很得意,晚上睡覺也不摘下護擋。但是晚上宿營時,紅拂常和他在帳篷裡打架,大吼大叫:李藥師,你這搞鬼的傢伙搗到我這裡來了這件事不但說明了當時的人有男性生殖器崇拜,而且說明了李衛公最善裝神弄鬼。所謂裝神弄鬼是指這個方面:別人打仗時,心驚膽戰,大汗淋漓,他卻能夠直挺挺,似乎是個人瑞但卻是個假人瑞。相比之下我是個誠實的人,軟就是真軟,硬就是真硬。假如能證明我是個人瑞固然好,不是我也不裝。小孫看到了這個地方就和我吵起來:我嫌你軟了嗎我嫌你軟了嗎說呀

**教導我們說,世界上怕就怕認真二字,這話着實有幾分道理。小孫爲了一個硬字和我爭起來,叫我無言以對。李衛公臉上掛着面具,一點表情也沒有,這叫人覺得他毫無幽默感,爲了一句玩笑話就能打你的小報告;腰間挺着個鐵**,這叫人覺得他沒完沒了,堅持到底。爲一點屁大的事能夠和你糾纏三天三夜。這兩種樣子合在一起,就讓頭頭們覺得他是個可以信任的人。後來他就當了官,並在大唐建國以後被委以建造都城的重任。而這恰恰是他夢寐以求的事。而這些事被虯髯公知道了後就說:裝神弄鬼不是真本領。這話可不是白說的,虯髯公的臉就像死了一樣,別說沒有笑容,連哭容都沒有。至於堅持到底,根本就是他的本性。

李衛公開始裝神弄鬼之後,告訴紅拂說:我可算是找到了作人的門道了。這話可不是自說的,自從發現了這個門道之後,李靖就一帆風順,一直做到了衛公,出將入相,只在一人之下,卻在萬人之上。這個門道就是作假。戰場上金鼓齊鳴,刀槍並舉,血肉橫飛;男人見了這種景象,無不是陽縮如蠶,他卻裝得勃起如堅鐵。會場上氣氛凝重,人人昏昏欲睡,他卻眼如銅鈴;無怪他能得到頭頭們的重用。這樣幹了以後,他還能得到一種把大家都騙了的快感,因爲這種緣故,他才能夠幾十年如一日的堅持下來。後來才發現,除了裝得精神抖擻,他裝病裝死也是一把好手。

李衛公設計長安城時,還保留了她想像力豐富,愛好發明的本性。這種本性就是紅拂愛他的原因。最早他想把長安建在海邊上萊州一帶,理由是海邊上風大,有取之不盡的能源。假如這個方案被批准了,長安城就會是一片重重疊疊的石頭高塔,塔頂上是無數的風車。使在裡面的人靠風力來提水,磨粉,就連出門也要坐在帶帆的小車裡,在石頭鋪砌的道路上前進。李衛公還設計了風力燈,那是一對風力帶動的火石輪,靠磨擦打出火星來照明。有風的時候大家出來工作、沒風時躺倒了睡覺。這一點和我們這裡是一樣的:來電時工作,沒電時睡覺。除了能源方面的考慮之外,李衛公還特別喜歡海,想要夏天和紅拂一道到海里去游泳,把身上曬得黑油油。但是這個方案被皇帝否定了,理由是“朕的都城當與風磨有異”,除此之外,皇帝也不喜歡海,身爲一國之君,在海灘上赤身**,不像個樣子,曬黑了也有礙觀瞻。後來李靖又把長安設計在峨嵋山腰上,這樣長安城就由各種水道組成,這些水道通過水閘,帶動數不清的水輪,水輪又帶動登山的纜車,碾米的碾子,還有水力燈。整個城市都用木頭建造,到處是木頭掏成的水槽,木製的水輪,這樣的長安城就像個半山上的威尼斯,在不停的旋轉之中。李靖還喜歡登山,尤其是草木蔥藐的山。他想和紅拂一道去打獵。但是它又被否定了。理由是“朕的都城當不同於水碾”,而且皇帝也不喜歡山,尤其是草木蔥籠的山。最後李衛公才提出了用泥土建造一座長安城,像古往今來中國的一切城池一樣,用人力來驅動。爲了防止人力想人非非,採用了一切必要的措施。皇帝這回滿意了,沒有說“朕的都城當不同於豬圈”,而是說“李愛卿有一顆聰明的腦袋,但他不知道怎麼用”。這就是說,經過了他的提醒,李衛公總算知道了怎麼使用自己的腦袋,也就是說,李衛公儘管聰明蓋世,卻不知自己是個什麼人。

我說過,衛公和我一樣,是個數學家。真正的數學家不相信自己就是程式,認爲自己是個學習推導程式的人。

李衛公設計了風力長安,是因爲他喜歡風,尤其是海風。他到了海邊上,就坐在石頭上,聞着海風的腥味。那種風簡直能把人的耳朵刮掉,但是很可愛。海風是藍的,帶一點雲彩的白色。他對紅拂說,我將來一定要在海上建一座城市但是這個決心因爲不合皇上的心意,所以落空了。他也喜歡水,尤其是山上流下來的水。那種水冰冷刺骨。雖然透明無色,但是總帶點綠蔭的黃綠色。只是沒聽說過他喜歡人。雖然紅拂說,李靖一直很討人喜歡,就連在裝神弄鬼的時候也有些可愛之處。但是一開始攪到人力長安的事裡就不再討人喜歡了。

李衛公設計了長安,採用了永久性原則。這就是說,要讓這個城永遠不出毛病。在這方面他倒是駕輕就熟,因爲他毀掉過洛陽城,知道保住一座城市的關鍵所在,就是讓裡面的人永遠不要想入非非,所以他就把這座城造得四四方方,土頭土腦。這一點其實非常重要,有先賢的論述爲證羅素大師說過:古埃及人呆頭呆腦的,怎麼能知道地球是圓的希臘人聰明無比,怎麼就不知道地球是圓的這其中的原因是這樣的,埃及那地方光禿禿的,舉目四望,除了周圍圓形的地平線什麼也看不見,所以他們呆頭呆腦;希臘人擡頭一看,四周有海有山,風景如畫,所以滿腦子古怪。但是在希臘很難看到地平線,故而不知地球圓,反而以爲它是個大砂盤。駝在鯨魚背上,鯨魚一蹭癢就鬧地震。幸虧扶桑人不知道這件事,否則準要把這條鯨魚打了去熬油,他們纔不管咱們大夥會沉到什麼地方。李衛公學貫中西,設計出的長安城讓大家住進去之後,既呆頭呆腦,又不知道地球是圓的。這樣就把長安城建在了極堅實的基礎上。我們大家看着四周方方的城池,只知道天圓地方,像個茅坑的模樣。因此就很不自覺,到了哪裡都隨地大小便。

我們說長安城土頭土腦當然不是無的放矢,因爲這座城除了土坯泥巴,就是磚瓦陶器,不是黃就是灰。除此之外,大多數的人都穿土黃色的衣服,以至近視眼都看不到對面有人,非要撞到懷裡才知道。城裡的房子也都一模一樣,有一個土坯牆的院子,一個高高的門樓,走進去是一條磚鋪的甬道,左手是一個水井,從裡面打水來用,右手是一個滲井,把用過的水再倒回去,如此循環往復,以至無窮。站在井臺中間往前看去,在一片屎黃之中立着一個灰色的瓦頂,這就是大堂的所在。沒有事的時候,主人和主婦就並肩坐在這裡,男左女右,這座院子的主軸線從男人的右肩和女人的左肩之間通過。長安城裡每一所房子都是這樣。只是宅基地有大有小。長安建好了之後,城裡就再也沒有過一絲風,連飛鳥都不來。有一種下流的說法,說是在長安城裡住久了,屁眼都會變成方的,會屙出四方形截面的屎橛來。假如真是這樣,也沒什麼可怕的,大家都驚異於這座城市的嚴整,說衛公真是天縱之才,彷彿他天生就是個人端一樣。但是據我所知不是這樣的。衛公從來就不是真正的人瑞。他和我一樣是假裝的。後來他被人砍了一刀就蔫掉了,真正的人瑞絕不會捱了一刀就蔫掉。大清朝的雍正皇帝養了一幫血滴子,看誰不顧眼就派他們去砍該人一刀。只要沒砍死,那人後來必然會努力工作,每夜加班到凌晨四點。這些人才是真正的人瑞呢。

李衛公建好了長安城的城牆、房舍之後,就給它制定各種制度。如前所述,這些制度是爲了防止大家想入非非,但是他不以爲防止的對象應該把自己也包括在內。除了制定各種制度,他還在發明各種器具,想起一件幹一件,而且完全不分輕重緩急。皇上看一份官制方面的奏章,發現有墨跡從背面透了過來。翻過來一看,竟是一份放在小客棧裡那種木頭女人的設計圖,圖邊還有一個箭頭指向她的陰部,有一行小字注着“裡面用絨布”。皇上正在摸不着頭腦,李衛公從外面闖了進來,嘴裡大叫着:臣忙昏了頭,把奏章和圖紙寫到一塊了。待臣回去謄清了再奏罷。說完劈手把奏章搶過來,拔腿就跑掉了。他還藉口工作忙,做了一雙木頭旱冰鞋,在皇宮大內的磚地上滑行,發出可怕的噪聲,連小太監見到他過來都要雙手掩耳。但是皇上容忍了他,說道:李卿性情活潑,很可愛但這不是說他對李靖完全放心了。據皇上的貼身太監說,皇上確實說過:李靖這小子造木頭女人,用的是誰的錢是我的錢呀

皇帝對李靖不放心是有理由的。這個人除了舉止張皇顛三倒四-之外,還有想入非非的毛病。他的風力長安、水力長安都被否定了,但他依然不死心,還在做實驗。他家裡大堂上有三個大沙盤,左面一個上貼了個標籤“風力長安”,上面有紙漿做成的高塔,風車,街道等等,有一個人拿着扇子,不停的對它扇風。右面的一個貼了“水力長安”的標籤,有水輪水道等等,頂上有個蓄水池,有個人用水桶往裡灌水。中間一個是土黃色的沙盤,似乎上面什麼都沒有,仔細的看才能看到房屋和街道,這就是人力長安的模型。這三個模型的居民都是螞蟻,而且每隻螞蟻身上都糊了一張紙,寫明瞭它的身份。不但有庶民蟻,公卿蟻,還有三隻螞蟻大逆不道地當了皇帝。所幸當時是大唐開國之初,各種制度尚未完成,否則連李靖帶他的三隻螞蟻,都該受千刀萬剮之刑。李靖完全知道這一點,他嬉皮笑臉地說:我就是鑽這個空子。實驗的結果是風力長安裡的螞蟻比較聰明,水力長安裡的螞蟻比較強壯,人力長安裡的螞蟻最爲安分守己。這個結果證明了皇帝的聖明。皇上始終知道李靖在幹什麼,還知道他得到的結論,但只說了一句:朕之聖明何需他來證

長安城剛建好的時候,李衛公只有五十來歲。長安城黃澄澄的,四四方方,好像一塊用玉米麪蒸好的新鮮切糕,而李衛公精神抖擻,就像糕上面一粒蒸熟了的小棗兒。有一夥法國人遠涉重洋而來,在長安城中間的十字路口上修起了一座大磨坊,出售法國式的麪包和麪點。這座磨坊是靠風力推動的,但是長安城裡沒有風,所以只好修了一座高入雲霄的高塔到天上去找風。那些法國人每天早上三點就要起身往塔上爬,五點鐘可以爬到工作崗位。李衛公每天起絕早到這裡來,買一根新鮮的長棒麪包,撅下一大截裝在褲擋裡,把剩下的吃掉做早點。這樣在上班的時候他就顯得雄赳赳氣昂昂。人家問他爲什麼這樣,他就說:給公家幹活,爲主上分憂時它總是這樣。我們還要補充說,剛一打完仗,紅拂就把他的鐵棍扔掉了。所以他要用麪包來壯大自己。除此之外,他還描眉畫目塗紅嘴脣,使用鏡子的頻率比紅拂還要高,假如被紅拂看見了,就用手指刮臉來羞他。當時正是大唐開國之初,無論君臣,都在拼命地抖擻精神,就像我們這裡評定職稱之前一樣。假如人人都像衛公一樣,就會比誰褲子裡藏的麪包大。幸虧不是人人都裝神弄鬼,否則就太浪費糧食了。

我覺得我的毛病就是不會裝神弄鬼,所以現在是這麼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好不容易證出了費爾馬定理,卻不知怎麼把它發表。當然,我可以把它叫做“李衛公定理”,發出去沒什麼問題,但是我已經不樂意這樣幹了,因爲它是我證出來的,和衛公沒什麼關係。其次,我可以說是我證出來的,但我需要一個故事:我爲什麼要證它。要給自己編個故事,就必須不那麼肉麻。假如說我是爲國爭光,在數學事業上拼搏,那就太過裝神弄鬼了。滿腦子崇高的思想,拿什麼去想數學題這就像衛公在戰場上直挺挺一樣不可能。這一條暫且不論。最後我還得說自己是怎麼把它證出來的。這在早兩年倒不成一個問題,因爲必須說是讀了某一條**語錄後,心胸豁然開朗,等等。實際上我證這個定理的動機是想自己露一手,並且是在小孫的肚皮上證出來的。但是這些情形都不能講。最後只能求助於加州伯克利。相比之下,費爾馬根本就沒有證明這個定理,卻名震四海。這完全是因爲他會裝神弄鬼。

現在該說說裝神弄鬼是什麼意思了。在我看來再說一遍,是在我看來,這世界上最重要的定理是這樣的:凡以兩足直立行走,會使用一種語言的,都是人類,不管他是黃白黑;反正餓了就想吃,困了就想睡,**以前硬,**以後軟。還有一系列重要特徵,比方說聽報告就犯困,貧困時就會想入非非等等。這些都是不能改變的,誰要說他不是這樣的,就是裝神弄鬼。由此派生出第二個重要定理:就是自打有了人類,就有人裝神弄鬼。當然了,一開始是想佔點便宜,但是後來沒便宜也要裝,這就叫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我這個定理不能把虯髯公包括在內,因爲他是有史以來最難猜的東西。

李衛公實際上設計了三個長安,但是人們看到的只有一個。他不但設計了城市,還有和城市有關的一切東西。在第一個長安風力長安沒有城牆,因爲城牆擋風。爲了防禦,每一座高塔都修得十分堅固,可以住上千的人。那裡的人都穿白色的緊袖衣,白色的燈籠褲,頭上的無檐帽有黑色的飄帶,時時刻刻提醒每個人風從哪裡吹來。這些人駕駛着風帆,從所有的地方運來必需的物資,修理索具和風車,使用六分儀和航海時計,必要的聰明實在是必不可少。爲了頭腦的需要,就得多吃魚,而且必須吃好魚,比方說金槍魚、馬林魚之類。這些魚可不像我們現在吃的帶魚、橡皮魚那樣好撈,只有駕了大船到遠海才能釣到。這樣我們就要變成一個航海民族了,每個人都是黑黝黝的,我們的都城也會沉浸在大海的腥味裡。一個航海民族的興衰取決於頭腦聰明,技藝高超,所以不會有這麼多的人。在我國首都的石頭牆上,一年四季都滲入了大海的藍光。我對此毫無意見,因爲我精通球面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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