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容笑然已離開御冰堡半月有餘,容棲鳳在這兒的生活一切還算正常,除了偶爾凌烈會來此探望一下,便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了。這一天,容棲鳳用過早飯後便在房間裡跟着琴音學繡女紅,輕舞也照例在自己房內靜休,不知過了多久,輕舞突然聽見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她才一開門,琴音就一頭闖了進來,由於力度過大,還差點摔倒,還好輕舞及時扶住她,並輕聲問道:
“琴音姐姐,小心!何事如此慌張?”
“輕舞,不,不好了,出大事了。”滿臉淚水的琴音就勢一把抓住輕舞的手臂,驚慌失措地說着。
“怎麼了?”
“小姐她,她……我也說不清楚,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說着,琴音便硬拉着輕舞離開房間,飛快地回到了容棲鳳的住處,才一進門,輕舞便一眼看見了正在滿地打滾的容棲鳳,她的表情異常痛苦,嘴裡不住地**着。不需任何解釋,輕舞已然明瞭於心,來不及多想,她飛身來到容棲鳳身邊,先伸手封住她身上幾處大穴,然後扶正她的身體,將手掌附在她的背部,緩緩注入內力。剛開始時,容棲鳳還痛苦不已,但隨着時間一點點地過去,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氣息也慢慢平穩下來,確定情況已有所穩定後,輕舞這才收勢,又喚來呆愣在一旁的琴音,兩人將容棲鳳在牀上安頓好,輕舞又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瓷瓶,倒出一顆橙色藥丸喂進容棲鳳的嘴裡,觀察了一會兒,她這才轉身問向琴音:
“琴音姐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琴音一臉的委屈,難過地講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早上小姐吃完午飯就在這房間裡和我學繡女紅,本來一直是好好的,可是突然小姐就說全身都疼,還沒等我問明是什麼症狀,小姐就疼得說不出話了,我被嚇壞了,根本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便立刻去找你了。”
“那小姐之前吃過或喝過什麼嗎?”
“沒有啊,就是早飯,飯後我又給她沏了一壺茶,除了這些,再沒有什麼了,飯菜和茶都是我和小姐一起吃的。”
輕舞略微思索了一下,接着問道:
“那這期間你離開過房間嗎?”
“只有兩次,一次是我去燒水,另一次是堡內有人來送東西。”
“誰來送的?是什麼東西?”
“是一個小侍衛,送來的是幾匹綿緞,說是讓小姐選料做嫁衣的。”
“原來是這樣。”輕舞明白地點了點頭,鄭重地對琴音說道:“琴音姐姐,小姐是中毒了。”
“什麼?怎麼會?我沒看見有人進房來啊,難道是……飯菜?”
“不是在飯菜裡下的毒,否則琴音姐姐當時也應該同小姐一樣痛苦,又怎麼會有力氣去找我呢?”
“那……”
“是茶。”輕舞一邊用絲帕爲容棲鳳擦着汗水一邊解釋道:“如我所料不錯,應該是有人趁着姐姐你出去與侍衛答對時,用什麼方法或運用內力將毒藥直接彈入小姐的茶杯內,這毒藥應該是遇水即溶,無色無味的,小姐和琴音姐姐都不會武功,自然察覺不到,這樣便中了毒。”
“那小姐是中了什麼毒啊?輕舞,你有什麼好辦法爲小姐解毒嗎?”
“這種毒的發作症狀外表看似與一般毒藥差不多,但實際上毒性卻在遠遠沒那麼簡單,我一時也想不到解毒辦法,不過剛纔我已用內力將小姐體內的毒性暫時壓了下去,又喂她吃下了一顆我師傅自制的百草丹,一天之內應該不會再發作,琴音姐姐,你在這裡好好守着小姐,我去找堡主,相信御冰堡的能力應該會有辦法救小姐。”
琴音點點頭,坐在容棲鳳的牀邊細心照顧,而輕舞則轉身離開房間,去尋找凌烈。打聽了好幾個人,才得知凌烈今天一直待在自己的臥房,輕舞立刻趕到那裡,可是剛走進院子,便被蝶劍擋住了去路,只見蝶劍十分客氣地問道:
“輕舞姑娘,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
儘管心裡着急,但輕舞依然是一臉的平靜,她輕施一禮,答道:
“輕舞有急事求見堡主。”
“真是不巧,我家主人今早剛決定閉關練功,並嚴令下屬在此期間不許任何人打擾,如有違令者,第一個受罰的就是婢女我,所以還請輕舞姑娘回去吧!”
“可是,這件事關乎到我家小姐的生命安危,還請蝶劍姐姐通融。”
“我家主人向來令嚴如山,無人敢違背,姑娘不要爲難蝶劍。”
輕舞站在原地,靜靜地思索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是不是不進這房間,就算是沒有打擾到堡主,蝶劍姐姐就不會受到責罰了吧?”
“是的。”蝶劍不明白輕舞這樣問的用意,點頭回答道。
“那就好。”
輕舞轉身離開了這裡,回到容棲鳳的臥房,向琴音借她的古琴一用,琴音雖不知輕舞的想法,但還是爽快地答應了,因爲她相信輕舞自有這樣做的道理。輕舞抱着古琴再次來到凌烈的臥房前時,表情中多了一份淡定,她這次並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將琴平放在院子裡的石桌上,自己則坐在桌前,專心致志地彈起樂曲來。蝶劍好奇地看着輕舞的舉動,她實在猜不透箇中原因,只能靜靜地立在門前聽着,從輕舞指間流出的曲子並不是什麼名曲,但卻比任何一首名曲更動聽,更能打動人心,那曲子就如同細細的山泉,一點點淌進人的心裡,是那麼的甜美優揚,蝶劍心中不禁讚歎道:
“真是此曲只應天上有,不該落凡惹紅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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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輕舞每天天剛亮便來此彈琴,直至月掛樹梢才悄然離去,也不開口說話,這樣的情況持續了足足三天,直到第三天傍晚輕舞抱起琴正準備離去時,一直緊閉的房門突然被打開了,凌烈邁步走了出來,蝶劍一見忙上前施禮:
“主人!”
“沒事了,蝶劍,你先下去吧!”
“是。”
凌烈向蝶劍揮了揮手,蝶劍便應聲而退,院子裡就只剩下了同樣冷傲的這一男一女。出於禮數,輕舞將琴放回石桌上,輕施一禮道:
“輕舞見過堡主。”
“真沒想到輕舞姑娘的琴彈得這麼好,真是出神入化,賞心悅耳,就算是定力再好的仙人也會被吸引的動了凡心,我這個閉關修煉的凡夫俗子自然也不例外。”
“堡主過獎了。”
“不知輕舞姑娘爲什麼一定要見我?”
“堡主聽出來了?”
凌烈點點頭,輕輕地撫着桌上古琴的琴身,淡淡一笑:
“拜幾位長老教導所賜,我在音律上也算略懂一二。”
“聽說御冰堡有一種自制毒藥,名爲‘雪融’其毒性雖不強,卻幾乎是無藥可解,如不能按時服用獨門解藥,便只能毒發身亡。輕舞想知道,堡主爲何將此毒下在我家小姐身上,她可是您未來的夫人啊!”
“姑娘如何這樣認爲呢?”
輕舞心中似乎胸有成竹,她望着天上的殘月,淡然地答道:
“堡主既然明知小姐的身份還要如此行事,想必是另有所圖,而堡主只對我家小姐一人下毒,而放過我和琴音,自然是留我們有別的用意。”
“真是聰慧過人,什麼都不用問我就猜中了我的想法,輕舞姑娘還真是善解人意啊!”
凌烈說着有意將手搭在輕舞的肩上,但還未沾及衣襟,就被輕舞飛快地閃開了,只見輕舞表情依舊,但語氣中卻加了一絲嚴厲:
“請堡主自重。我之所以能猜出這些事情其實只不過是一些推斷,想來御冰堡守衛森嚴,要是有外人闖入,堡內不能如此平靜,照此推算就只能是堡內之人,而‘雪融’乃是至寶之物,堡內恐怕只有堡主才能隨意取用,而堡主又在這關鍵時候突然閉關,一切是不是太巧合了?如此看來,就知此舉是堡主之意了。”
“那你認爲我是想要什麼?”
“輕舞不知,請堡主明示。”
“我這麼做的原因其實很簡單,目的只有一個,就是:你!”
輕舞微微一怔,以爲凌烈說的只是一句玩笑,但她望向對方的眼睛時才發現,那雙目之中似乎跳動着莫名的火焰,輕舞這才明白凌烈所說的話是認真的,儘管如此,輕舞的心一如直水,沒有激起一絲波瀾,她開口問道:
“輕舞不過是容府的一個侍女,身份低微,何勞堡主如此算計,不惜以我家小姐之命相脅?”
“我只是在冒險賭一把,這一局由輕舞姑娘定勝負,就賭你是否肯爲容家做出任何犧牲。如果我贏了,我就能夠如願地讓你留在我身邊;如果我輸了,就不僅會賠上我未來夫人的一條小命,御冰堡還會遭到容家的發難,或許整個御冰堡就會從此在江湖上消失也說不定。”
“堡主,您這麼做是否太自私了?爲一己之私,而不顧整個御冰堡的百年基業,堡主是不是太任性了?若我不將容府之人放在心上,斷然拒絕離去,堡主真的會任容家小姐毒發身亡,真的不在乎御冰堡的未來嗎?”
“我像是在說笑嗎?”凌烈的臉上掛着自信的笑容,對視了半刻,他反問道:“我倒是隻想問一句,輕舞姑娘覺得我現在是贏了還是輸了呢?”
“你贏了。”輕舞毫不猶豫地答道。
凌烈實在是沒想到輕舞會回答的如此乾脆爽快,語氣中竟沒有一絲的猶豫,他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許久沒有回過神,直到輕舞再次開口說話才被打斷了思路:
“請堡主速將解藥送去我家小姐臥房。”
“這是當然,但是……”凌烈從懷中掏出一隻白玉小瓶,只見他打開瓶蓋,倒出一粒白玉般的小藥丸,託在掌心遞到輕舞面前,繼續說道:“還請姑娘先將此服下。”
輕舞看了一眼凌烈,什麼話也沒說,便將藥丸放進嘴裡嚥下,凌烈在旁邊一邊觀察着輕舞的狀態,一邊好奇地問道:
“姑娘不問我讓你服下的是什麼嗎?”
“雪融,形爲白玉色藥丸,無色無味,對於普通人,毒發須半個時辰,而對於習武之人,武功越好,毒發時間越短,症狀初時多爲全身疼痛……”話才說到一半,輕舞的額頭已滲出一層細細的汗珠,氣息也變得有些不均勻,體內的灼痛感開始蔓延到全身,她一隻手扶着石桌,強撐着纔沒有倒下,嘴裡繼續講道:“若按時服下全部解藥則三日內便可解毒,若分時服用解藥,雖未能將毒性全解,但可暫緩中毒人的疼痛症狀,因它對內功損傷最大,故習武之人中毒後大多無法使用內力,若強行運功,輕則武功盡失,重則喪命……”
吐出最後一個字,輕舞感到似乎再也沒有力氣能支撐住身體,手一鬆,整個人便飄然向後倒去,但衣襟還未沾地,她已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接住,勉強擡頭向上看去,輕舞用極微弱的聲音最後向抱住她的凌烈說道:
“請堡主信守約定。”
凌烈看着在懷裡已昏死過去的輕舞,心中對她的興趣比計劃之前還要強烈百倍,對於自己精心策劃的這個計謀他真是太滿意了。如願以償的凌烈興奮地先將輕舞抱進房內,輕輕放在牀上,然後傳來蝶劍,仔細囑咐了一番,蝶劍領命下去後,凌烈便回到房內關好房門,來到牀前,他先將一顆紅色藥丸喂入輕舞口中,然後自己也半躺靠在牀邊,將輕舞柔弱的身體攬在懷裡,聞着自她身上發出的淡淡香氣,他很快也有了倦意,不一會兒也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