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消毒水味道重,顧西睡的很不安穩,很早睜開眼睛,對着一室的蒼白,心情越發慘淡,早早辦了出院手續回家。
清早的衡香苑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幾名保潔員結伴出來,擦身而過之時,依稀聽見他們說話的聲音。
“啥子個男人噢,丟着一地的菸頭,我看這城裡人素質也差的很。”
“喲,這情況,可別是什麼小偷蹲點望風。”
“就是,我還看到一輛黑色的大汽車,怪嚇人的,要不咱們向上頭反應去。”
“好,趕緊去。”
一幫人吵吵鬧鬧的漸行漸遠。
顧西突然就站定了,會不會有那麼一絲的可能,那輛黑色的車,那些堆積的菸頭,還有…那個人,是爲了她?
懷揣着這樣的念頭,當天夜裡,熄燈之後,顧西又特意在窗口站了很久,夜色撩人,晚風清涼,一切都很安謐,偶有車燈明亮,閃爍而過,卻遲遲未見那輛黑色的SUV。
一直等到零點,倦意襲來,虛空的身體經不起夜風呼呼,她拉了窗簾回到房間,臉上有一分苦笑,她本不是這樣矯情的人,可爲何…對他…這般魂牽夢縈。
顧西淺淺睡去。
夜更深了,真的就是萬籟俱寂,一束明亮的車燈照來,黑色的SUV緩緩滑行至樓下,下來一個男人,安靜的靠着車身,仰起頭,指間燃着一點豔紅。
*****
顧西請了兩天病假,有了醫院的病假單,學校也不能不同意,跟着就驚動了顧思安,他是不清楚當中那些紛雜的內幕,只是聽說女兒病了,少不了擔心,又是遠庖廚的大男人,就去淡水清粥打包了一大鍋小米粥送過來。
“粥給你放冰箱裡,熱一熱就能吃。”
顧思安略坐了坐就要走,突然又像想起了什麼,問了句,“厲景年呢,你病了,他怎麼沒陪着你?”
顧西在沙發裡坐着,雖是初夏的天氣,她身上仍然蓋着一條薄毯,白皙的臉上有幾抹病態的潮紅,一看就是身體不適。
這
會子聽到父親的話,目光一滯,低下頭,默默轉着手裡的玻璃杯,一汪平靜的水面因而泛起漣漪圈圈,恰似她此時的心境。
顧思安擰眉,最終也沒說什麼,默默離開。
門關上,狹小的空間裡又只剩了她一個人的時候,顧西才慢慢擡起頭,輕輕一笑,靠進沙發裡,閉着眼睛小憩。
似乎是睡着了,迷迷糊糊就做起了夢,夢裡是白茫茫的一片迷霧,像是有人影閃動,卻怎麼也看不清那人的輪廓,畫面急轉,突然又是暗紅的燈光,喧鬧的聲音,一幫大笑的男人,然後是一個女人,女人突然擡頭直勾勾盯着她,嘴角一抹妖冶的笑容慢慢變得扭曲,大叫着向她伸出血紅的指甲…
“不要——”
顧西大叫着從夢中醒來,大口大口喘息着,一直過了許久才慢慢平復下來,伸手抹去額頭的細汗,掀了薄毯起身,來到陽光燦爛的陽臺。
如果說植物需要向陽生長,那麼,人是不是也要這樣,即使心中有陰霾,只要面向陽光,就應該敞開胸懷,笑着擁抱這個世界陽光燦爛的一面,也要接納它背陰的黑暗面。
然而,明白是一回事,想要做到真的就…不是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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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自從那一日之後,陳靜姝出現在厲氏的頻率便高了很多,公司裡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裝模作樣的攔了一次,之後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畢竟,陳靜姝的身份擺在那,又是那樣出色的背景,誰都不會傻到去開罪她。
甚至,當厲景年和陳靜姝公然的出雙入對幾次之後,大樓裡漸漸起了謠言,說他們兩個人終於是和好了,順帶着顧西也成了他們調侃的對象,只是說到顧西,大多是一種類似同情嘲諷的語氣。
可不是,灰姑娘終究只是曇花一現,只有雍容富貴的牡丹才能配得上高端大氣的人中之龍。
林然聽到之後,私下制止了很多次,只是當謠言成了流言,越來越多的員工開始口口相傳,而厲景年始終不予迴應之後,他也就只能置若罔聞了。
只是每每聽
到,心裡十分不是滋味。
這日,林然跟着厲景年去視察行政部的工作,本就是突擊檢查,之前沒有打過招呼。走到行政部大辦公室門口,就聽到裡面有吵吵鬧鬧的講話聲,都是一幫女人在一起,顯然是聊到了比較興奮的話題,嗓門都有些高。
本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事。
偏偏,那談話內容…
“要我說啊,顧西就是作,一副自命清高的樣子,心裡高興的要死,偏要裝成貞潔烈女,呵,我倒真想看看她現在的表情,看她還怎麼裝下去。”
厲景年已經擡起的右腿就這麼僵住,霎那間,林然只覺得寒氣bi人,忍不住向後退開一步,暗暗替那個膽大包天的女員工祈禱。
果不其然,厲景年像是天上的神祗一般踏進行政部,一身的凜冽之氣,聚在一起的五六名員工立即作鳥散狀,迅速回到各自的位置,紛紛低着頭,大氣不敢出。
厲景年銳利的目光慢慢掠過衆人,冷冷開口,“提到顧西的人,站出來!”
所有人都膽戰心驚的縮着脖子,死不承認。
厲景年冷哼一聲,拔腿就走,“通知人事部,行政部員工一個不留!下週一之前,我要看到一個規規矩矩的部門。”
“厲總!”
“是徐曉敏。”
“饒命!”
“不關我們的事,是徐曉敏啦。”
“……”
整個行政部像一鍋粥一樣炸開了,員工們追着厲景年跑出來,互相埋怨,又聲聲的哀求。
林然縮了縮肩膀,低着頭躲開。
看吧,老虎即使沉睡着依舊是兇狠的老虎,不對,應該是更兇狠的老虎。
厲景年只是踏着大步疾走,面若寒冰,一身的戾氣迫得那些員工根本不敢走的太近。
一干人聲勢浩蕩的來到電梯口,其他部門的員工見狀紛紛後退避讓。
厲景年面對電梯站定,鋥光瓦亮的電梯門映出一張冷峻的面容。
“我的人輪不到你們議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