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走出會所,天氣真的是很好,明晃晃的太陽高高掛在天空,炙熱的烘烤着大地,是七月了吧,難怪這麼熱,腳下打了個晃,一旁的接待員眼疾手快伸手來扶,顧西推開了,扶着牆壁站定,略站了站,提步離開。
等了許久的公交,車子很空,除了駕駛員就她一個人坐着,漫長而無趣的線路,顧西靠着玻璃,想着她和厲景年這麼些日子來的點點滴滴。
溼了眼眶。
厲景年,厲景年…
他又何錯之有,一心陷在她身上,付出了那麼多,得到的卻…少的可憐。
顧西摸出手機,猶豫着,那麼想給厲景年打個電話,然而…
她辦不到,真的辦不到,她無法面對厲景年深情的眸子說出更絕情的話。
所以,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終歸是她有愧於厲景年!
歷經兩個小時的週轉,顧西終於回到自己的小窩,等着她的卻是赤紅着眸子的周嶺以及她手裡攥着的一張飛往米蘭的單程機票。
季非凡,你還想搞什麼鬼?
顧西低頭平復着情緒,不肯顯露了分毫的情緒,慢慢向周嶺走近。
“顧西,你怎麼能這麼狠,你怎麼能?”周嶺瞪着她,一聲聲的都是質問,待顧西走近了,甩手就把機票摔在顧西臉上,滿臉的憤慨。
“我,”
顧西欲張口替自己辯駁,突然又沉默了,還解釋什麼呢?一定是季非凡向周嶺說了什麼,她纔會用這種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明明嫁給厲景年之後你什麼都有了,爲什麼,爲什麼還要一個人去米蘭,顧西,這一回你又攀上了誰,他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甘願定居米蘭,連你爸也不管了。”
周嶺情緒太激動了,一隻手護着小腹,另一隻手又痛苦的揪着心口,巴掌大的小臉似乎都皺在了一起,“厲景年爲你做了那麼多,你怎麼能,怎麼能拋棄他?”
顧西擔心她出什麼意外,着急的向前跨了一步,欲伸手扶她,周嶺瞪了她一眼,擡手就打掉她的手,“不要碰我,顧西,你都狠心拋棄我們所有人,還來管我的死活做什麼?”
她大口大口喘着氣,顧西擔心觸動她的脾氣,只能把手收回來,“進去再說。”
周嶺哼了聲,到底是跟着她進了屋裡。
顧西關了門,立即接了一杯熱水遞給她,周嶺咕嚕咕嚕灌了半杯到肚子裡,“砰”的一聲把杯子重重擱在茶几上,憤憤的盯着顧西。
顧西也給自己倒了杯水握在手裡,修長的手指幾乎和透明的玻璃杯是一樣的顏色,只是周嶺太氣憤了,並沒有發現,她看到的只是顧西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於是,怒火高漲。
“顧西,你知不知道厲景年爲了你到底付出了多少?”
顧西沉默着。
周嶺越發激憤,“爲了你,他給你們系捐款,那麼大數目的錢就爲了能有機會和你接觸;爲了你,他整夜整夜的等在你家樓下;爲了你,他寧願公司新產品計劃擱置,也不肯勉強你到他的公司;爲了你,他狠心拒絕那麼優秀的陳靜姝,厲陳兩家那可一直是世交;爲了你,他和最好的兄弟反目;爲了你,他接受端木夫人提出的不平等合約,五年賠了上億的利潤;爲了你….”
她擺擺手,“算了,我不說了,你自己想想吧,他可是厲景年,厲氏集團唯一的繼承人,他要勾一勾手指,有的是女人飛奔而去,環肥燕瘦,清純妖嬈,他想要哪個就是哪個。你現在告訴我,你是憑了什麼,到底是憑了什麼,這麼踐踏他的一顆真心。”
顧西還是在笑,這般嘲諷的笑,連她自己亦分不清究竟是爲了誰,幾乎透明的脣無意識張開,淡淡的、卻很清楚的吐出一句話。
“那又怎樣,我有選擇的權利。”
周嶺用一種很陌生的目光看着她,倏地擡手,五指緊緊繃着,顫抖着、用力的甩向顧西。
“啪。”
很清脆的聲音。
一室死寂!
顧西的臉被打偏過去,前額的碎髮遮在眼前擋住了視線,迷離的視線中,依稀看見周嶺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她沒有伸手碰一碰火辣的面頰,只是輕輕將遮住視線的碎髮拂開,依舊淡淡笑着。
“這一巴掌就當是我還債了,你走吧!”
這一刻
。
周嶺幾乎真的要氣炸了,再也不看顧西一眼,甩手就走,“好,我走,我走!顧西,再也不要讓我看見你,我跟你絕交!”
她攜着滿腹的怒氣走了,大門被摔的震天響,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跟着在顫抖,在門關上的一刻,顧西臉上的笑意盡數褪去,一張臉白的幾乎真的就像一張白紙,就連那素來紅豔的脣也失了色澤。
但凡還有另外一種解決辦法,她絕計不會一走了之。
只是…
父親的名譽,周嶺的幸福,
她無法棄之不理!
顧西無力的靠在沙發裡,右手輕輕摩挲着左手中指的鑽戒,堅硬的棱角劃過掌心,刺刺的,並不會疼,心卻很疼,疼的…好像再也跳不動了。
手機在口袋裡不安分的震動着。
不用說,自然是厲景年的電話。
顧西站起來,一路來到陽臺,陽光依舊很暖,可惜她渾身冰冷,是怎麼也感覺不到了,摸着手機的指尖都在顫慄,到底是把手機緊緊握住了。
“在哪,我來接你吃飯,去芸姐那吧,想喝豬骨湯了,也沒提前預定,不知道還有沒有位置留給我們,不過有你在,芸姐一定不會把我們趕出來。”
顧西靜靜聽着他的聲音,真是很好聽,醇厚動人,像是醉人的老酒,對了,老酒,二十六年女兒紅,已經送到厲家了,現在…也用不到了呢。
“顧西,你在聽嗎?”
“嗯。”
顧西低低應了聲,想再聽一聽他迷人的嗓音。
“呵呵,”厲景年低低笑着,“在聽怎麼還不告訴我你在哪裡,是還不覺得餓嗎?”
“嗯。”
顧西又低應了一聲,眼角有灼熱的淚珠滾落。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嗎?怎麼不說話?”
眼淚瘋了一樣向外涌,顧西滿臉的淚痕,已然泣不成聲,纖細的五指張開裹緊手機,用力吸了吸鼻子,說出最後一個謊言。
“我在郊外一個學姐的工作室,周嶺要結婚了,我想親手燒一對瓷器送給她,如果太晚的話,今天可能不回家了,你早點睡,別等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