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回學校上課,兩堂課結束,中間有半個小時的休息,她又被請去了系主任辦公室。系主任姓周,平時對顧西說不上親熱,可礙着她父親的關係,至少表面還是親切的。
這一次,卻不然。
“小顧,我剛纔接到李院長的電話,說是爲了配合你在厲氏的工作,學校方面的意思是就讓你開一門課帶本系三年級的三個班。”說到這裡,周主任頓住,又看了眼顧西,話鋒一轉,沉聲道:
“可你也知道,按照教學計劃,二年級的專業課也是不能落下的,你要脫了手,我到哪裡再去找個老師來頂替你!”說到最後,周主任動怒了,把一張課程安排表拍的啪啪作響。
之前劉雯把話說的那麼清楚,顧西又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來周主任不過是在借題發揮,往她身上撒氣,至於原因,左不過是她得了一份好差事,而他那吃了洋墨水的兒媳婦吃了閉門羹。
周主任身爲系主任,不敢明着違背李院長,就只能來爲難她了。
顧西平靜的看着周主任,道:“主任,這事該怎麼辦還怎麼辦,我服從系裡的安排。”
周主任驚疑的看着她,隨即咧開嘴呵呵的笑,“那就好,那就好,到底是顧老的女兒,知書達理,回頭李院長那裡我就如實上報,有你這麼盡責的老師也是咱們院裡的驕傲。”
顧西看着呵呵笑得不自然的他,腦子裡就想到兩個字:虛僞!
不對,是四個字:虛僞至極!
理所當然的,再講下面兩堂課的時候顧西的心情就差了很多。好不容易捱到下午的課結束,已經是晚上6點,外面早已是一片燈火通明。她卻只覺得飢腸轆轆,心中空洞不已,萬家燈火,萬家燈火,可這裡竟沒有一盞是爲了她而留。
意外的接到父親的電話,讓她過去一趟。
她心中激動,進了門才發現,一切都不是她所想的。
方方正正的客廳,暗沉的紅木傢俱,古色古香的字畫,處處透露着威嚴和文化氣韻。
紅木沙發裡,坐着她的父親顧思安,還有,鄭煒。
她真真是意外,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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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子兩人關係好的時候,鄭煒總是怕見她的父親,說他渾身透着一股文人的傲氣,極不易相處。
可眼下,這兩人分明又相處的很好。
“爸,”她喚了聲,另尋了一張椅子坐下,手像是自己有意識似的,中規中矩的擱在腿上,背脊繃的很緊,目光一絲不差看着父親的眼睛。
“嗯,”顧思安應了,神色平平,看不出什麼端倪。
顧西心裡卻分明打起了鼓。
空氣中似乎都流淌着不安的分子。
良久,顧思安把手裡的報紙收起來,擰眉看向顧西,神色峻然。
“你去厲氏那事我可以不計較。”
顧西依舊坐的筆直,絲毫沒有因爲他的這一句話而放鬆精神,因爲她知道,這下面一定還有一個要求,一個她可能根本無法完成的命令。
“不過,你要先和鄭煒把婚事定下來。”
顧西真的一點也不覺得吃驚,只是心冷,她知道的,從來沒有一件事,她的父親聽過她的意見,以前沒有,現在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她早就知道的!
顧西的嘴角一點點勾起,終於彎出一抹嘲諷的笑容,她看到父親和鄭煒瞪大了眼睛驚恐的看着她,心裡只覺得痛快,前所未有的痛快。
“很抱歉,爸爸,我已經長大了,有足夠的能力判斷是非,決定自己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你可以發表你的意見,我也可以選擇接受,或者不接受。”
她站起來,轉身就走。
乾淨利落。
身後,顧思安和鄭煒面面相覷。
顧西從來沒有這麼公然的忤逆過她的父親,這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凡事…第一次的效果總是格外的好,以至顧思安久久回不過神來。
那之後,很長的幾天裡,顧西都不怎麼願意再去回憶那一個晚上的情景,甚至,她有幾分怨恨鄭煒,他憑什麼去找她的父親,又憑什麼害他們父女的關係僵持至此?
*****
臨近期末,顧西手裡的幾門課都已經結束,就等着安排時間考試,等改了試卷,給
出分數,這個學期也就結束了。
正因爲如此,她去厲氏的時間反而更充裕了。經過幾天的準備,她畫出了三張設計圖手稿,分別是一套連衣裙,一件上衣以及一條長褲。
她拿着設計圖給厲景年看。
“很好,簡單又不失大方。”厲景年給出的評斷很中肯,“我們此款新系列針對的就是特定的喜愛舒適穿着的顧客,你的設計很好的體現了這一點,用色不浮不燥,很不錯。”
“那就好。”顧西松了口氣,她也怕自己不能抓住此次設計的理念,畢竟厲氏找她不是讓她來自由發揮的,她應該記住這一點。
厲景年把手稿遞給她,“你就按照你的思路繼續設計,另外,一定要注意保護這些稿子。”
“那個泄密的人還沒有抓住?”顧西有幾分擔心。
“嗯,”厲景年的面色也沉下來,“你在進行設計的事可能瞞不了多久,如果不行,我只能對外公佈你是公司聘來的顧問設計師,屆時,這些稿子的安全就只能靠你多加留意。”
最近,公司上下越來越多的人都在討論顧西的來歷,甚至流出一些不中聽的謠言,爲了穩定員工,也爲了避免顧西遭受流言的紛擾,更是爲了…揪出內鬼!
他必須要採取一些措施。
“我知道,我會當心的。”看着厲景年慎重的樣子,顧西不覺也緊張起來,幾頁薄薄的紙捻在手裡似乎變得沉甸甸的。
“嗯,”厲景年還在沉思着,大概是發覺顧西的緊張,又笑了笑,寬慰道:“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反正你的辦公室在18樓,一般員工沒有權限上來,即使上來了也進不去。”
顧西笑笑,依舊覺得壓力很大。
厲景年卻斂了笑意,看着她,目光沉沉,“再說,不是還有我在。”
他的語氣太認真,目光裡似乎也夾雜着更多深意。
顧西只覺一股壓迫感迎面bi來,在他灼灼的目光下,只能低下頭,胡亂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工作。”
落荒而逃。
於是,厲景年很開心的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