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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上門嘮嗑的陳三奶奶,雨竹便開始了忙活,國公府下下包括僕役有好幾百口人,大事情沒有,小事兒可斷不了,而且以前龔氏似乎是很享受那被人圍着請示的感覺,一衆大大小小的管事媽媽煩個不停,被雨竹端着架子訓了一通才規矩了下來。看就到八一中文~.
以後這程巽功肯定是要再續娶的,下任國公肯定也是他,自己現在只是暫代這職責,管好管差了都惹人嫌棄,還不如蕭規曹隨,人又舒服還不落抱怨。
不過好處肯定是要給自己謀算一點的,雨竹自己陪嫁來的丫鬟有不少,都是崔氏細心調教好的,個頂個的忠心有用,將雨竹的主屋守得如同鐵柵欄一般。現在難得有了人事任免權,院子裡那些被捏到把柄的丫鬟婆子可就不能留了。
看今兒天氣明媚,萬里無雲……梨子、葡萄什麼的都熟了,真的是個算總賬的好時候呀。而且出了國孝,嚇唬人完全木有顧忌····…
“我瞧着,太太怕是要下重手了。”跟着曼桃後頭的蟬露有些不安,手中一塊嫩黃色的綢緞帕子都給揉的不成樣子了。
“你好好的又沒犯錯兒,怕什麼?太太還能無故罰人不成。”曼桃瞥了她一眼,兀自握筆在紙上慢慢的寫着,字跡秀麗,頗有幾分風骨。
蟬露急急的接口道:“我娘……你知道的吧,她還不時給你帶過新鮮樣子的絹花和絲帶呢。”
“你娘?哦,是帶過一次,怎麼啦,她不是竈上的麼?”曼桃一張寫完,將筆擱好,“莫非她做了錯事?”
“不······不是,就是····…就是她三月前的那天拉肚子,然後廚房一個相熟的柳媽媽就幫她頂了一次差事。”蟬露放低聲音,“偏偏那柳媽媽是先前大太太的人那次的飯食就吃暈了好幾個太太院子的二等丫鬟……那柳媽媽早就被帶走了,可我娘還是怕的不行,就怕太太遷怒到她身上,這些日子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想去找太太又不敢·……我看這麼久太太都沒有動手,還以爲這事情就算揭過去了,哪知道原來要出了國孝才發作啊。你腦子最聰明,趕緊幫我想個折,好歹救她一救。”這二太太的厲害她們都看在眼裡,看到她笑就感到脖子發涼她娘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還不給打死啊。
曼桃柳眉微蹙,想了想剛要開口,就聽到門被敲了敲,聽得外頭有小丫鬟輕喚:“曼桃姐姐、蟬露姐姐,太太屋裡的華箬姐姐和姚媽媽她們來了,喊大夥兒去東小梢間呢?”
蟬露面色一白,“怎麼辦,這都要去了。.臉上浮現出焦急之色來沒有娘在身邊護着,自己的日子怎麼能有這般滋潤。
“就來。”曼桃答應着,一雙美眸中卻緩緩帶出忿忿來都是大丫鬟,憑什麼她們就可以對自己呼來喝去的。
出了門正好看到採雲和碧蕊也正從屋裡出去,四人雖有些齟齬,面上還是一片親密,結伴去了東梢間。
華箬近來因爲雨竹開始管家,跟在後面接觸到的事情愈多,人也越發穩重,現在她在一干小丫鬟眼中的威嚴已經不比姚媽媽弱上多少了
見人都到齊了,華箬便開始宣佈主母的命令:“今兒請大夥兒來,是要有事要說。”說罷朝身邊捧着簿子的早園點了點頭,早園便上前一步,開始念着人名:“小琴,抱詩,晴雯,倚翠······曼桃最後還有花媽媽和薛媽媽。”
“就這些人,現在就回去收拾好自個兒的東西跟走吧。”華箬將手往袖子裡一籠,笑道。
曼桃和蟬露都呆了呆,蟬露想的是:“我娘沒事兒?”曼桃則是煞白了臉色,要走了······而且還是把東西收拾了帶走,那是不是就被趕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不,爲什麼,爲什麼要走,我沒犯錯。【悠*悠】”曼桃再也無法保持她那冰山美人的形象了:“我要去找二爺,太太不能趁着二爺不在的時候發落我們。”
姚媽媽大怒,劈手就是一個耳光扇了過去,“誰給你的膽子污衊太太,還不住嘴。你以爲自己那點見不得人的小心思有誰不知道麼?給你留點臉面自己反而還不要。”
曼桃被這個巴掌打蒙了,捂着臉呆在原地。
“五月二十二那天晚上,你做什麼了?”姚媽媽提醒道。
曼桃的眼睛漸漸渙散,她想起來了,那些天二爺回來的都晚,自己也就有了點想法。那天晚上,當二爺風塵僕僕回來的時候,太太已經睡了,自己好容易守到了,便如鬼迷心竅般的勸說二爺莫進去擾了太太,去廂房歇一宿,本打算·……可是二爺根本沒理睬自己,洗漱過後就頭也不回的去了正屋······她又沒有做什麼,不是,是她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啊,怎可以因這個就趕人……況且都過這麼久了。
在一旁冷眼旁觀的早園肅着秀麗的面容,冷聲道:“有了那念頭就是該死,難不成你還以爲真正得逞了纔有錯麼?上趕着往男人跟前湊的都是犯賤,活活打死都是輕的。”她們心裡都是這麼想的,以前這話不好說,不過現在有的是底氣。
不得不說,崔氏的調教是很成功的,尤其是別開生面的亂葬崗教育,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些丫鬟對通房妾室的厭惡已經在雨竹之上了。
曼桃無法,只得含着眼淚低下頭,知道今兒是別想反抗了。其他的丫鬟見了幾個大丫鬟不同以往的強勢之後,本來還想喊冤的,也都萎靡了下來,心裡都虛着呢,有的是給龔氏傳信跑腿過,有的是手腳不乾淨油水撈的太多的,一個個都沉默了下來。
管着茶水房的薛媽媽陪着笑臉道:“太太有令,奴婢們自當遵守,只是······敢問要去哪裡?”她比丫鬟們精明些,這會兒還是給自己留點臉面的好,正常的調差事總比犯錯被攆體面,到了新地方也好混些。
花媽媽也湊上前笑道:“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怕是人手不夠吧,要不要再過幾天,等換手的熟悉了差事再說。”
“不用二位費心了。”姚媽媽環視了一下滿屋子的丫鬟、僕婦,語帶雙關道:“都是些灑掃、煮茶、煮飯之類的活計,不用教都會,難不成非你們不可麼?新來的只要忠心肯幹,教教規矩就成了。”
等將有過不良行爲記錄的人打發走,姚媽媽這才緩和了些臉色,朗聲說道:“做得好的,太太都看在眼裡,做的不好的誰也別想逃掉責罰。”
“今兒除了剛纔那事,還有一點要說,自此以後不管是丫鬟還是媽媽,都不可隨意代人差事或者是頂替他人差事。”她從桌上捧出一摞紙,豎起來給衆人看,“要是有特殊情況,不得不找人頂替,那也要寫下是誰,什麼時候,不然這期間有了什麼事情都要算在本來輪值的人身上。”青葙院裡早早就使用了雨竹獨家發明的輪值表,落實責任到人,不再像以前一般按規矩什麼的,要是出了簍子,查起人來很方便。
衆丫鬟僕婦齊齊應諾,有點像法的都深深的捂了起來。
等華箬回來的時候,雨竹正窩在美人榻上,擺出個很性感撩人的艾斯形,在……咳,吃葡萄。
剛從莊子上摘下來的葡萄,掐口處還是青翠的,洗乾淨了放在水晶盤子裡,紫瑩瑩,水靈靈的,碩大飽滿。剝開紫皮,裡頭的果肉像碧玉色的翡翠,晶瑩剔透,流到雨竹奶白色的手指上,顯得極其爲誘人。
塞了一顆到華箬嘴裡,雨竹也含了一顆到嘴裡,咕噥着:“怎樣了?”
“放心,安排在外院,距離二爺的外書房近的很。”華箬將酸甜可口的果肉嚥了下去,回答道。
雨竹又丟了一顆到嘴裡,“行了,這樣差不多就可以了。”忽然她吐出了葡萄核,眉頭微皺:“看到竹香了沒?”
華箬無奈強調:“太太怎麼又忘了,她現在叫芸香,原來那名兒可不能再叫了。”
“知道,知道,我這不是口誤麼,你接着說。”
“那芸香我見着了,老實規矩得很,看樣子現在算的是三等丫鬟。”要不是華箬早先就得了雨竹的吩咐,特意觀察了一下,她可能還以爲芸香只不過是個顏色好些的普通丫鬟。
雨竹暗罵自己想當然,她指望華箬看出什麼東西來啊,少不得得找兩個妥當的人去看着……
邊吃葡萄邊板着指頭算算還剩幾個想“以身伺候”的,等一串葡萄吃完了,心中也有了數,便撂開了手。
琴絲端來一盆子溫水,伺候雨竹將手洗乾淨,又拿了鬆軟的幹帕子將手上的水慢慢的擦乾。
雨竹嘆了口氣,從身邊的小藤筐裡拈過針線,繼續開始縫袖子。
她從來沒有做過一整件的男人衣裳,而且程巽勳從小習武,身材高大,從線條漂亮的肩臂到修長的雙腿,俱是健碩結實的蜜色肌肉,全身勻稱,全無一絲贅肉,要是衣裳做的不平整,穿在那樣的身體上,可想而知會有怎樣的效果……
恨恨的又戳了一針,針線房肯定是沒這樣臭的水平,那縫衣的人是誰可就一目瞭然了……
“不是的,這兒要捏緊了,將邊藏好……”阮媽媽看不下去了,上前幫忙。
正在這時,銀鏈從外頭來了,“吳家大奶奶來了,想見太太。”
雨梅?
她這會兒來做什麼?雨竹滿心疑惑,將針線收好,吩咐讓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