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府邸。
李斯皺着眉毛,不停搖頭:“唉,此事還真是我欠考慮了,一直想着和武功侯聯姻,好保全我外孫的地位,倒是忽略了皇帝那邊會對此有所反應。”
李於無所謂道:“我覺得皇帝素來寵信武功侯,就算真讓太子和他家聯姻,皇帝說不定還會樂見其成。”
“是有這個可能,但皇帝之心不可測,不能去胡亂賭博。此事暫不可輕動,以後看情況吧。”
李斯幽幽嘆着,眼中流露出無奈。
以他的智慧,本不會如此心急,但李斯卻不得不急。
他今年已經六十四歲了。
這個年紀在古代已經算是大齡老人,連黔首都可以不用再去服徭役,可以說已經到了一生的尾聲,日後還有多少時間可供他活呢?
李斯難免要開始爲兒孫做打算,他那兩個兒子不成器,讓他不免心急,在這事情上有所失慮。
想到太子通過李姝轉述的武功侯所說話語。
李斯長嘆道:“武功侯看似年輕,其實是老成謀國之人。這樣的人若是能成爲我外孫的丈人,我李氏當再無憂慮可言。唉,好想與他結親啊。”
……
自從趙佗以始皇帝爲藉口,婉拒太子爲皇長孫求婚後,此事果真沒有了後續。
趙佗暗自得意。
在這秦國,果然還是始皇帝最大,擡他的名頭出來,啥事都能壓下去。
趙佗這大半年來對始皇帝的表現很滿意。
這位帝國皇帝雖然還掌握了國家大事的總決策權,但許多雜事小事都不再管,全放給了太子和朝中公卿處理。
趙佗聽扶蘇說,皇帝現在每日的工作量還不到兩個時辰,相比以往從早上工作到晚上的狀態,簡直是天壤之別。
工作狂終於要躺平了!
不工作的時候,始皇帝在幹嘛,趙佗不清楚。
但從盧生、徐巿等人的受寵狀態來看,他怕是真的一心沉迷進修仙中。
還別說,趙佗發現盧生和徐巿兩個在吹牛逼方面真是個天才。
他們在趙佗提供的修仙體系的基礎上大肆發揮,搞出了什麼守一、存神、坐忘之類的東西。
還開始進一步搗鼓起靈氣之說,欲要和上古神話相結合,使得這個修仙體系越發龐大和紮實,讓外行一看就會被其震懾。
這大半年來,在始皇帝的帶頭下,修仙派方士們成了咸陽勳貴的座上賓,許多官吏和咸陽富人竟然都開始加入了修仙大軍中。
趙佗對此冷眼旁觀,並不發表意見。
他自然知道宗教、修煉之類的東西如果氾濫開,會產生不小的副作用。
這方面,他已經告誡過盧生,讓他們倡導的修仙之法主要側重於自身的修養和感悟上,不借助於外物,甚至要人主張清心寡慾,一心悟道。
這樣一來,就算修仙的人再多,也不會造成大量的物力浪費。
趙佗正是要借修仙,阻止皇帝大修宮殿之類的奇觀。
一番實戰下來,這方法效果還真不錯。
自從始皇帝東巡歸來,就沒有再修建新宮殿的意思。照眼前的情況來看,後世津津樂道的阿房宮,怕是連地基都不會有了。
如今整個咸陽正在搞的大工程就只有帝陵一個,這個是要一直修到皇帝死才能結束的工程,可以暫且忽略。
放眼到全天下,秦國的大工程只剩蒙恬監工的直道和各郡的馳道了,基本都進入收尾狀態,今年之內都將竣工。
或許是趙佗在北伐之戰中將匈奴打殘,李信也擊破東胡的緣故。沒有北部敵人的威脅,這兩年居然沒人提修長城的事情,這個之前讓趙佗有所憂慮大工程直接胎死腹中,並不會在這個時期消耗大量民力。
至於戰爭方面,始皇帝想要染指身毒的念頭被滿朝公卿勸阻後,就沒有宣告新的征伐目標。如今月氏、海東之戰平息,兩路遠征大軍都在返回來的路上,那些遠離家鄉出征的秦國士卒,都將回到他們的家鄉和親人身邊。
“修仙能亡國,但用好了,也能利國啊!”
趙佗很欣慰。
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裡,他這個少府同樣是鉚足了幹勁,爲帝國的興盛添磚加瓦。
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將先進的冶鐵技術推廣到全國,最起碼要將各郡縣的農具進行更新換代。等到明年春耕,優質的鐵製農具定然能提高生產效率,這可是有利天下的大事。
第二件就是趙佗命手下工匠改進了紡織機技術,並從隴西羌地選來優質的羌羊,命人飼養,並剪羊毛來製造羊毛衣。
其原因是秦國已經征服了塞外草原,以及遼東、海東等酷寒之地。
留守的秦軍對當地嚴寒的氣候苦不堪言,常有人因受凍而病亡。趙佗自然要爲此考慮,弄出了羊毛衣,就可讓邊郡士卒解決禦寒問題。
“還是要早點將棉花弄到手啊,該勸皇帝派商隊去西域貿易和探路了。”
趙佗記得中國的棉花就是分別從北邊的西域,和南邊的身毒兩地傳進來的。
身毒太遠了,趙佗並不想沾惹,還是西域合算,而且這地方本來也在大秦未來的攻取計劃上。
對於趙佗上書派遣商隊前去西域探路的事情,始皇帝當場允諾,此事順利施行下去。
除了金屬冶煉推廣和紡織技術改造外,趙佗在這一年乾的第三件事,就是將從楚地收攏來的優質甘蔗進行研究,成功弄出了紅糖。
起因是他家的兒子長大了,正是愛吃零食的年紀。
然後趙佗發現這年頭零食很匱乏,能吃的甜品只有飴糖和蜂蜜之類,他很自然就聯想到了榨糖上。
“紅糖在這年代可是奢侈品啊,記得前世看小說,還有人靠此發家斂財呢。”
趙佗在府中看着自家兒子開心的舔着手裡的褐色糖塊。
他心中思慮,這玩意兒可是有大用的。
六國城的諸侯貴族手裡,掌握着大量財富,之前始皇帝強徵過一兩次賦稅,他們不敢反抗,但私下裡怨聲載道。
趙佗覺得沒必要凡事都用武力去鎮壓,有時候糖衣炮彈更加的好使。
用一些手段讓六國貴族腐化,心甘情願交出手裡的錢財,豈不更好。
這紅糖,就是一個先驅。
除了六國貴族外,正要出發前往西域的商隊,也剛好可用這些體積小又價格昂貴的奢侈品去探路,從西域人,甚至更西邊的大宛、安息等地方換取好東西,打開一條寬闊的商路來。
“日後或可稱爲絲糖之路!”
想到此處,趙佗臉上笑容更盛,感覺整個世界正在被自己慢慢的改造。
在這樣充實的工作生活下,時間一晃到了第二年。
秦始皇三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這一年,天下無大事發生。
沒有新的戰爭,沒有新的大工程,秦國各郡縣都將重心轉移到農業生產上。
隨着直道和馳道的竣工,被徭役和兵役壓迫了數年的天下黔首,終於好好的喘了一口氣。
突然想起趙佗長女和扶蘇長子還沒起名字,諸位可有好名字推薦?
扶蘇的兒子叫什麼,好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