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開數招之後,楊寰宇見那些剛纔跟着青年一起來的人已經蠢蠢欲動,心中委實驚疑不已,喝聲道:“住手!”
這一聲大喝卻是蘊含真氣,周圍之人除去像嫣然這樣功力深厚之人,無不感到雙耳發聵,那漢子和青年不自主的停了下來。
卻見那青年目光狠厲的逼視着楊寰宇,叫道:“你還有什麼遺言就快說!”
楊寰宇雖然不喜發怒,但是今天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就剛纔那不明不白被人砍殺就已經讓他心中動怒,此時聽聞這青年之言,沉聲道:“你們到底有什麼事情?說清楚再動手!”
“什麼事情?你……你還好意思問!自己做過的事情還敢問別人,你……你……好!我不殺你誓不爲人!”那青年雙目幾乎噴出火來。
“姓楊的,你好會裝作,老夫看你也不過這樣子,也就只能依靠那一張小白臉。像夜媚狐這樣的女魔頭都對你青睞有加,難怪你敢到處作惡,原來是仗着夜媚狐那個淫,蕩、女魔……“就在這時,兩名五十來歲的短鬚老者走到那青年身旁。
楊寰宇臉色已經陰沉到了極點,寒聲對那左邊說話的老者道:“閣下是什麼人?爲何如此污衊小可?”
“老夫兄弟冷明權、冷明望,嘿嘿!你說老夫污衊你,那老夫問你,仁心俠士一家十七口的血案你可有證據證明不是你所爲?雖然此事也不排除有人栽贓嫁禍,但是昨夜之事卻是有人親眼所見,這一下看你如何說法!”那剛纔說話的老者說道。
楊寰宇聽得更是有些忿悶,冷聲道:“閣下還沒有說明白到底是什麼事情!”
“好……好!你非要把自己乾的醜事讓別人說出來,那我就大聲說出來!你,殺我重病在牀的父親,還……還……還在我父親的面前奸,殺……我夫人……你……你這個惡賊!不得好死……”那青年咬牙切齒道。
楊寰宇聽得一凜,心絃巨震,這分明又是一個栽贓嫁禍的毒計,到底是誰,竟然要這樣陷害自己?
心中想到這些,聽他語氣稍緩說道:“那閣下的令尊又是哪位?”
雖然他這話是真心請教,而且還是站在一位無辜被冤枉的人的角度,但是聽在別人的耳中就是完全不一樣了。
那青年聽了他的話,突然仰天狂笑起來,周圍衆人雖然紛紛怒目瞪視着楊寰宇,但是聽到青年的狂笑,卻是忍不住皺起眉頭。
過了一會兒,見那青年對着楊寰宇獰聲道:“好!好呀!裝得真像,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讓你裝下去。我爹江湖人稱鐵筆判官徐一平,我就是徐幼平,這下你滿意了吧!還有什麼要問的,小爺都遂了你的願!”
楊寰宇心頭一沉,鐵筆判官之名他可是聽說過,此人名氣不弱,而且多行鋤強扶弱之事,所以才得了鐵筆判官這樣一個名號,只是自己連徐家在何處都不知道,又如何行兇。
雖然知道這位青年徐幼平已經怒火攻心,他還是問道:“那麼閣下可否說明白令尊和貴夫人被害的時間?”
徐幼平雙目已經冒火,根本就說不上話來,剛纔那位說話的老者冷明權陰冷道:“閣下果然會裝作,那老夫也遂了閣下之願,昨夜二更時分,徐公子的夫人服侍徐大俠服藥,閣下便在徐大俠的臥房中行兇。先殺害了徐大俠,然後將徐少夫人奸,殺。”
楊寰宇眉頭緊蹙,這分明就是嫁禍呀,自己昨夜雖然沒有和其他人在一起,但是明明就在房中修煉玉嬌嬌剛剛傳授的心法呀。
“你們說昨夜二更,可是我卻可以證明他昨夜在二更之前從未離開過自己的房間!”說話的是嫣然。
嫣然這一說話,立時引來所有人的目光,卻見那冷明權旁邊的老者,也即是冷明權的弟弟冷明望盯着嫣然說道:“姑娘如何證明姓楊的沒有離開過他的客房?”
嫣然微微哼了一聲,道:“昨夜我和幾個人都在他的客房外,而他一直都在打坐調息……”
“哼!空口無憑,你們本來就是一夥的,這樣的證據有什麼用?”
“就是!誰信呀……”周圍之人頓時響起一片叫聲。
嫣然目光陰沉,昨夜她確實知道楊寰宇一直在房中,只是這種事本來對於她一個女孩子家來說,實在不好啓齒,但是沒想到自己都厚着臉皮說了出來,竟然等於沒說,這可是關乎自己的名節呀。
卻在這時,聽一直在旁邊嘟着嘴的豎漱大聲道:“你們這些人怎麼這麼不講道理?剛纔一直在客棧裡面叫嚷,又說什麼讓楊大哥說明白討公道,可是你們剛剛一出來就喊打喊殺的,根本就不讓人家說話,哼!你們才虛僞呢!”
“不錯!這位姑娘說的實在話,各位剛纔一直叫嚷着讓玉面神簫出來講明白,又要討公道,但是剛纔人來了你們卻不由分說就動手,實在不該!”這時,一個溫和的聲音突然響起。
衆人循聲望去,卻見人羣前面,站着一位儒裝中年文士,這中年人看上去真像一位教書先生。
見這位中年文士走到中間,打量了楊寰宇一陣,道:“其實,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在下都不相信這位楊兄弟是你們口中所說的兇手。”
“閣下是什麼人?和玉面神簫是什麼關係?爲何要包庇此人?”冷明望直盯着中年文士道。
那中年文士卻是沒有理會他的話,只是對着楊寰宇拱手道:“這位就是當今名滿江湖的簫聖的後人玉面神簫吧!在下李滄。”
楊寰宇拱手回禮道:“原來是李兄!”說着,又道:“此事本來與李兄無關,多謝李兄好意。若是此間事了,小可一定叨擾李兄幾杯!”
“哈哈!好說好說,李某人最喜歡楊兄弟這樣的人。不過,李某人是就事論事,可從來不怕麻煩。”那李滄笑着,又對衆人說道:“只是李某有一事不明,那就是剛纔大家都說這位楊兄弟奸,殺了徐家的少夫人,可是李某卻看出這位楊兄弟的元陽還守得好好的,這如何行奸,殺之事呢?”
“什麼?他還是童身……這……”
“怎麼可能?難道真是有人嫁禍給他……”
……
“這人說的是不是真的,他怎麼能看出別人是不是童身?”
一時間,聽了李滄之言,衆人竟然議論紛紛起來。
那徐幼平更是臉色變了變,直直的盯着楊寰宇道:“你……你到底是不是兇手?”
“是他!少爺,昨天晚上小人不僅看見了他的正面,而且他的衣服、他身上的配飾也一件沒錯,就是他!化成灰小人也記得。”那剛纔帶着這一羣人出來指認楊寰宇的漢子又叫道。
徐幼平聞言,目光冷厲看着這漢子,道:“你沒有看錯?”
那漢子再次信誓旦旦道:“絕對錯不了!”
徐幼平的神色又開始精彩起來,但是此時他顯然已經不像剛纔那樣衝動,見他對那冷明權和冷明望兩兄弟道:“兩位世叔,你們怎麼看?”
那冷明權和冷明望又盯着楊寰宇看了半響,聽冷明權道:“這個人看上去確實像沒有破了元陽,只是老夫也不敢確定,要是真能證明他的元陽沒破,自然就說明他是被人嫁禍的,兇手另有其人。”
嫣然看了楊寰宇一眼,目光中現出一抹異彩,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楊寰宇卻是心中苦嘆,這是什麼事呀?竟然又扯到自己是不是童身的事情上來,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且從這件事推及上次柳埠生一家的事情,或許也會釋清嫌疑。
想到這些,楊寰宇不由得感激的看了那李滄一眼,卻見那李滄竟然直盯着豎漱看,心中一愣,發現這李滄看向豎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是有什麼古怪卻又看不出。
突然聽李滄對豎漱說道:“不知這位明豔動人的姑娘如何稱呼?”
豎漱其實自從這個李滄出來後,就一直注意着這人,不爲別的,只因李滄竟然不和其他人一樣,一味指着自己的楊大哥叫罵,反而幫着自己的楊大哥,這時聽見李滄問自己,聽她說道:“我叫豎漱……”
說着,突然向人羣中叫道:“你們兩個怎麼還沒過來?”
話音剛落,就聽一個聲音道:“傳聞中的玉面神簫果然人如其名,樊兄,我們倒是可以認識一下……”說話間,從人羣中走出兩個人來。
這兩人的年歲相當,不過兩人的氣質卻是大相徑庭,左邊一位一身淡綠色長衫,此人神色淡然,雖然神態中有一股天生的傲然之態,但是目光中卻沒有小瞧他人的意思。
右邊一位皮膚略黑,身形較爲高大,着一身黃短衫,不過此人的神色甚是倨傲,看向他人的目光總是俯視着一樣。
這兩人走到豎漱身前,就聽豎漱說道:“這兩個人聽他們自己介紹,都是什麼武林四大青年俊彥之一,一個叫做澹臺明月,說是什麼水雲山莊的少莊主;一個叫樊青天,是什麼北方綠林盟的少盟主……”
豎漱的話還沒有說完,周圍衆人已經轟然,這武林四大青年俊彥可不是一般人物,四個人都是江湖中青年一輩的高手,而且這四人的身後背景都是極爲深厚的,除了豎漱說的這兩人,還有兩人,其中一人是太和門的傑出弟子,也是太和門掌門三清道長的真傳弟子蘇清塵;另外一個卻是與水雲山莊齊名的名劍山莊的少莊主蕭白羽。
除了名劍山莊的蕭白羽因爲名劍山莊極少在江湖上走動,因此很少有人見過此人之外,其他三人都是時常在江湖上行走,因此江湖中人對這三人可是熟悉得很。
楊寰宇卻也是心神一震,不過他可不是因爲別的,而是聽到豎漱說到水雲山莊,他想起了現在還在洛家別院重傷不起的水雲山莊莊主澹臺雲天,因此不由得多看了澹臺明月一眼。
“我有辦法證明他是不是童身……”那樊青天卻在這時說道,看了楊寰宇一眼,又道:“我可不是幫你,只不過是因爲漱兒認識你,哼!”
楊寰宇眉頭微微一皺,他從未見過如此倨傲之人,卻聽豎漱說道:“喂!你說什麼呢?楊大哥本來就是無辜的,你還說什麼幫不幫呀?”
楊寰宇發現,這兩位位被稱爲武林四大青年俊彥之一的樊青天和澹臺明月好像都與豎漱有不一般的關係,不知道他們三人是如何認識的。
正想着,卻見那樊青天不知從何處取出一個沒有巴掌大的小玉盒,說道:“這是我北方綠林盟的鎮山之寶‘血流沙’……”
“血流沙”三個字出口,周圍衆人頓時發出陣陣倒抽冷氣的絲絲之聲,只見他們紛紛現出驚悚的目光,緊緊地盯着樊青天手中的玉盒,就像看見什麼無比恐懼之物一樣。
這血流沙到底是什麼東西,竟然讓這麼多人談之色變?
原來,這北方綠林盟樊氏一家有一種極爲駭人的毒蟲,這種毒蟲形似苗疆的蠱蟲,但是卻與蠱蟲不同,這種血流沙既能遁地又能飛行,最重要的是竟然能夠像苗疆的本命蠱蟲一樣聽主人的操控。
這血流沙絕毒無比,堪比唐門最毒的毒藥,但是血流沙的數量極少,整個樊氏一家也就那麼十數條,若不是家族中的要人,根本就不會有血流沙防身。
不過,這種血流沙的培養卻是極爲艱難,每日要喝三滴人血,而且對於元陽的精血極爲喜好。
此時,那樊青天看見衆人的神色,臉上現出得意之色,對着楊寰宇說道:“閣下如果敢不敢讓我檢驗?”
楊寰宇見其好像極有把握,也不廢話,說道:“閣下想要怎麼試?”
樊青天沒說話,其實也大概只有像楊寰宇這樣少數沒有聽說過血流沙的人不知道,只要知道血流沙的厲害的人都會知道這血流沙嗜童血的特點。
只見樊青天將玉盒輕輕打開,這時衆人無不緊張的看着那玉盒,玉盒打開只見只有半寸寬、一寸來長的玉盒內裡,靜靜的躺着一條只有小拇指大小和長短、似蠶非蠶的半透明小蟲,這小蟲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奇特,但是衆人卻仍舊忍不住心底冒寒。
聽樊青天對楊寰宇說道:“在這玉盒的蓋子上滴三滴血就可以了……”說完,伸手一指前面距離他最近的一名三十來歲的漢子道:“你一看就知道不是童身,過來在玉盒蓋上滴一滴血。”
那漢子聞言,打了一個哆嗦,但是看見樊青天那股駭人的眼神,又想到樊青天身後的勢力,只好硬着頭皮將手指咬破,然後在玉盒蓋子上滴了一滴血,便慌忙推開。
血一滴在蓋子上,那條看似已經熟睡的半透明小蟲居然有了動靜,只不過卻只是稍微揚了揚頭,朝着那漢子滴下的一滴血的地方嗅了嗅,然後又低下了頭,好像又恢復了熟睡。
衆人看得有些驚奇,但是卻又把目光看向楊寰宇。
楊寰宇從剛纔周圍之人的議論聲中聽出了一些端倪,於是也沒多問,咬破手指也在玉盒蓋上滴血。
只是,他才滴出第一滴血,那原本又熟睡了的血流沙竟然哧一聲躍了起來,然後啪嗒一聲,直接就落在楊寰宇那滴血旁邊,而後吱吱吱的吸了起來。
楊寰宇暗自稱奇,本來還想看個清楚,卻在這時,聽樊青天說道:“你最好滴下三滴血,否則血流沙被你的血吸引卻吃不飽,有什麼後果我可不敢擔保!”
楊寰宇看了周圍之人一眼,見周圍大部分人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經不再像剛纔一樣充滿敵視,大概猜到了怎麼回事,於是真氣一逼,又滴下三滴血。
這時,那原本氣勢洶洶的徐幼平神色變得有些複雜,見他低下了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一會兒,那樊青天收起玉盒,開聲說道:“事情已經可以結束了,我不敢說兇手到底是誰,但是你們所說的姦殺之事,我想不應該與一位未破童身的人有關。”
那冷明權和冷明望兩人互望一眼,臉上現出爲難之色,見冷明權說道:“此事的確有待徹查,剛纔老夫兄弟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說着,突然對楊寰宇說道:“但是,此事也不能就此認爲不是閣下所爲,閣下的嫌疑仍然最大,畢竟我們有人親眼看見閣下出現。因此,即便閣下不是兇手,或者說兇手假冒閣下行兇,那麼兇手定然與閣下有莫大關係,此事閣下也不能脫身……”
“兩位似叔,兇手另有其人,瀾兒的確是被人侮辱之後才被殺死的……”徐幼平突然打斷冷明權道。
見徐幼平走到楊寰宇身前,拱手深深一揖,道:“閣下,剛纔多有得罪,請原諒!”
楊寰宇連忙拱手道:“徐朋友不必如此,小可可以理解你的心情,此事既然透着如此蹊蹺,小可定然不會置身事外。”
“那就多謝了,打擾哥下,告辭!”徐幼平說完,又對楊寰宇一拱手,轉身跑了出去。
徐幼平一走,其他無論是來向楊寰宇發難的,還是來看熱鬧的,都紛紛離開了,一會兒工夫,就剩下楊寰宇和嫣然、豎漱以及那澹臺明月和樊青天,還有那位最想出來爲楊寰宇解圍的李滄。
楊寰宇看着漸漸離開的衆人,心中卻在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水雲山莊的事情,眼前這位水雲山莊的少莊主大概還不知自己家的變故吧,該如何向他說明呢?
想着,不經意看向嫣然,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嫣然似乎一下就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對他說道:“把人都帶到洛家別院吧!”
楊寰宇愣了愣,心中苦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看穿自己的,不過他卻還沒有忘記另一個人,那就是李滄。
見他對李滄說道:“李兄可有興趣誰小可一行到洛家別院?”
“哦?楊兄弟住在洛家別院?”李滄訝異說了一聲,又沉吟道:“還是不了,雖然李某與楊兄弟一見如故,但是如此冒失有些不妥。而且李某此時尚有要事,如果有緣,總是有相見的機會的,到時你我在坐下來好好交談。”
楊寰宇無可奈何,說道:“既然如此,那就後會有期了!”
那李滄拱了拱手,卻又不經意的看了豎漱一眼,轉身離開了。
“楊大哥,你好像有什麼事似得,可不可以說出來?”豎漱突然說道。
楊寰宇看了她一眼,說道:“不錯,確實有事情,而且這事還與澹臺兄有極大關係。”
說着,對澹臺明月和樊青天說道:“兩位可否隨小可到小可現在下榻的地方一行?一來小可的確有一件極爲重要的事情要和澹臺兄說,二來也好感謝樊兄此次相助……”
“不必了!我可沒有想過要幫你,你和夜媚狐玉嬌嬌那個淫,蕩、女魔的關係這麼好,夜媚狐是我北方綠林盟的大敵,我是不會放過她的,到時候你我是不是處於敵對還不知道……”
“姓樊的,你說什麼?哼!原來你是玉嬌嬌的仇人,我真是瞎了眼,竟然認識了你這樣的人。你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樊青天還沒有說完,豎漱突然大聲叫道。
豎漱的聲音的確很大,最重要的是現在幾人是在四方會客棧的大門外,旁邊人行人往的,那些路人紛紛投來奇異的目光。
樊青天臉色變得無比難堪,突然重重的哼了一聲,狠厲的目光刮過楊寰宇等人,陰沉道:“好!走就走,你們不要後悔!哼!”說完,袖子一甩,徑直走了,看最後的樣子,他是把楊寰宇等其他人都恨上了。
豎漱的火氣可沒有消,聽她叫道:“樊青天,算我瞎了眼,從今往後我不認識你……”她說的聲音的確不小,但是估計樊青天已經聽不到,只因樊青天走了沒腳步,立即不顧驚世駭俗,直接展開輕功飛奔起來。
此時,楊寰宇的臉色也是極爲難看,不過他卻沒有任何表示。
豎漱泄憤完之後,看見楊寰宇神色不妙,小嘴一嘟,道:“楊大哥,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有眼無珠,沒想到這個人這麼壞……”說着,突然轉頭看向澹臺明月,雙手往腰上一叉,道:“你呢?本公主已經找到楊大哥,可不再需要你的保護!”
“公主?你……你是公主?”澹臺明月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怎麼?本公主就是蠱神宮的豎漱公主,你保護了本公主三個多月,也算任勞任怨,所以本公主就特意告訴你本公主的真實身份。”豎漱養着腦袋得意道。
澹臺明月嚥了咽口水,呼出一口氣,看他的樣子,好像比剛纔更加吃驚的樣子,小聲嘀咕道:“竟然還是蠱神宮的公主,還好一直以來沒有得罪她,否則她什麼時候下那麼幾條蠱蟲,我還不知道怎麼死的呢……”想想自己三個多月來一直跟着這麼一個滿身毒物蠱蟲的人,澹臺明月心中就發毛。
“你在嘰咕些什麼?”豎漱大概是聽到了澹臺明月的嘀咕聲,有些忿悶道:“你要是不想跟着,現在就可以走了!”
澹臺明月雖然心中有些驚悚,但是他看了豎漱一眼,神色又是極爲不忍,最後還是說道:“我……我還繼續保護你……哦!不,應該是公主……”
豎漱一聽,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還差不多……”說着,竟然又將自己的頭髮束成男裝。
楊寰宇不想再在這大街上多呆,也沒管豎漱又恢復男裝,只說道:“我們走吧!”說着,看了嫣然一眼,見嫣然沒說什麼,當先走在前面。
不過,豎漱卻是一下就趕了上來,而且還毫不忌諱的挽着他的手臂,讓他一時間有一種哭笑不得的感覺,本來還想問一問豎漱這幾個月來的情形,可是現在好了,連問的心情都沒有了。
不過,楊寰宇沒有問,豎漱卻是一張嘴沒有聽過,一直講着自己如何偷偷跑出蠱神宮,然後又如何四處打聽他的消息,聽到他被人稱爲玉面神簫之後,又怎樣高興得受不了……總之走一路就說一路,連身旁的路人投來奇異的目光都不在乎。
到了洛家別院,別院內果德等人都不在,就連申劍也不知去了何處,不過楊寰宇所在的小院中,玉嬌嬌卻是和許娉婷還有玉蘭不知道在說什麼,看樣子甚是高興。
本來豎漱一來到洛家別院就嚷着要找玉嬌嬌,現在好了這裡除了一些別院內的傭人和侍女,就剩下玉嬌嬌和許娉婷、玉蘭三人。
只是,讓楊寰宇無語的是,豎漱看見玉嬌嬌等人之後,竟然直接走在了前面,迅速到了玉嬌嬌跟前。
聽豎漱壓着嗓子,對玉嬌嬌說道:“好美的妞兒,想死我了……”話未完,竟然趁着玉嬌嬌呆愣之際,一把將玉嬌嬌的手拉了過來。
玉嬌嬌回過神來,見這麼一個登徒子竟然公然調戲自己,怒喝一聲,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同時順勢揚起手,就要給這個登徒子一巴掌。
但是,就在這時,突然眼前的登徒子發出一聲嬌脆的驚呼:“玉嬌嬌不要打我……”
玉嬌嬌愣了愣,玉手停在了半空,卻見那登徒子拍着胸脯退後了兩步,才道:“嚇死我了!我不玩了……不玩了……”說着,和見到楊寰宇時的情形一樣,將自己的青絲放了下來,立即顯現出自己的真容。
玉嬌嬌又是呆了一呆之後,突然嬌喝道:“好呀!原來是你,你竟然學得這麼壞,要抓弄起姐姐來了……”玉嬌嬌顯然已經認出了豎漱,見她上前一把抓住豎漱,竟然就這樣沒有半點淑女形象的胡鬧起來。
“咳咳……”一聲輕咳響起,只見楊寰宇和嫣然以及身後跟着澹臺明月,走進了玉嬌嬌等人所在的小院。
“寰哥哥……”許娉婷嬌呼一聲。
玉嬌嬌和豎漱一愣,看向門外,看見楊寰宇和嫣然身後的澹臺明月,她們連忙停了下來,若只是楊寰宇和嫣然,玉嬌嬌等人自然不會有什麼顧忌。
楊寰宇心中尷尬無比,雖然他和玉嬌嬌等人同住一個小院,和玉嬌嬌等人的關係也非同一般,但是畢竟男女有別,有些事情自己看見了也她們本人不會特別在乎,可是自己卻總是極不自然。
那澹臺明月看見眼前幾名各具國色天香絕色女子,心中狂震了震,卻不敢多看,慌忙把目光移開,對楊寰宇說道:“楊兄,不知家父如今在何處?”
原來,在回來的路上,楊寰宇已經將水雲山莊的事情告訴了澹臺明月,澹臺明月聽後,自然驚恐不已,不過得知楊寰宇等人已經將澹臺雲天救了出來,這才稍微定下心來,於是和楊寰宇和嫣然等人急忙趕來洛家別院。
此時,楊寰宇聽澹臺明月問起,這纔想起,剛纔只顧着被豎漱拉着進來找尋玉嬌嬌,竟然忘記了先帶澹臺明月去看澹臺雲天。
聽他說道:“澹臺兄,非常抱歉,請隨小可來!”說着,和玉嬌嬌等人打了聲招呼,便帶着澹臺明月向一處院落走去。
過了一會兒,楊寰宇回到玉嬌嬌等人所在的小院,其實他還是有一些話要問豎漱的,只因剛纔回來之時,聽豎漱說她是從揚州趕來的,並且去過自己家,看豎漱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有什麼事情沒有告訴自己。
楊寰宇猜想,豎漱向自己隱瞞的事情一定與自己家有關,不過自己家中只剩下楊福和留下來照顧楊福的蠻牛,到底會有什麼事呢?
回到小院,楊寰宇也顧不得幾位女子的交談,對豎漱說道:“漱兒,我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豎漱呆了一呆,猶豫了一下,道:“楊大哥,我告訴你這件事,但是你千萬不要傷心,好嗎?”
楊寰宇心中一沉,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定了定神,道:“好!你說吧,是不是蠻牛他們的事情?”
豎漱呼了口氣,道:“楊大哥,我知道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很傷心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不要太傷心……”
“好!我不傷心,你快說吧!”楊寰宇有些焦急道。
豎漱看了他一眼,終於說道:“我是在一個月前感到楊大哥家的,本來我聽到楊大哥剛剛趕去嵩山,就像馬上趕上去的。可是……可是你家裡的那位老家人楊福,他……他在我準備離開的那天死了……”
“什麼?福伯……福伯……他……他死了……”楊寰宇整個人唰一下站了起來,不過沒說完一句話,人已經站立不穩,哧一聲,又坐了下來,神色蒼白如紙。
“弟弟……”玉嬌嬌一聲驚呼,見她一眨眼繞道楊寰宇身後,右掌抵在楊寰宇身後,同時開聲道:“弟弟,你千萬不要這樣,真氣逆襲會走火入魔的……”
嫣然、許娉婷等幾人聞言,無不驚駭,他們真沒想到楊寰宇會是這個反應,她們雖然也並不知道楊福身死的消息的,但是她們幾人卻都知道楊福對於楊寰宇來說,就是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楊寰宇只感到頭腦一陣昏沉,心口處一口憋悶的真氣無論怎樣都無法平息下去,於是在這樣雙重攻擊下,一下子昏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楊寰宇終於有了意識,緩緩睜開眼,卻見玉嬌嬌、嫣然、許娉婷和豎漱四人竟然都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卻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躺在自己的牀上。
“你醒了……”四人幾乎異口同聲道。
楊寰宇看了四人一眼,心中感概莫明,想不到還有這麼多人關心自己,聽他說道:“你們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楊大哥,你不要太傷心了,都怪我……”
“漱兒,這怎麼能怪你,對了!蠻牛呢?”楊寰宇沒等豎漱說完就截道。
豎漱說道:“我本來是把他也帶來了的,但是那個大笨牛今天不知道有什麼事情,沒有跟着我,還在客棧裡呢!”
楊寰宇點了點頭,對四人道:“玉嬌嬌、婷兒,你們讓我安靜一下吧!”
玉嬌嬌和嫣然等人看了他一眼,嫣然卻是當先走了出去,豎漱也隨着出去了,剩下許娉婷和玉嬌嬌,見許娉婷挨着楊寰宇坐在牀上,道:“寰哥哥,讓婷兒陪着你好嗎?”
楊寰宇輕輕撫摸着她的秀髮,道:“婷兒,沒事的,我只是想好好想一想!”
許娉婷聞言,乖巧的點了點頭,道:“那寰哥哥答應婷兒,不要再傷心了,好不好?”
“嗯!我答應婷兒!”楊寰宇雖然根本就無法做到,但是口頭上還是答應了。
許娉婷原本充滿擔憂的俏臉上頓時舒展,甜笑道:“那好,婷兒一會兒再來找寰哥哥!”說着,又對玉嬌嬌說道:“玉嬌嬌,婷兒先出去了!”說完,站起來走出了楊寰宇的客房。
楊寰宇將目光看向玉嬌嬌,還沒有說話,就聽玉嬌嬌說道:“弟弟,你不要想太多了,不管別人說什麼,姐姐還是姐姐,永遠不會變的!”
楊寰宇心神巨震,顯然玉嬌嬌這幾句話說的不是楊福的事情,而事實上,自己之所以聽到楊福去世的消息會如此反應,也並不完全是因爲楊福這一件事。
其實今天自己的承受能力已經到了極限,接二連三聽到別人對玉嬌嬌的評價和辱罵,自己卻無力反擊,只能默默承受,在他心中玉嬌嬌的地位是不可動搖的。
還是玉嬌嬌最瞭解自己,而且看情形玉嬌嬌已經知道了今天自己所經歷的事情。
玉嬌嬌看着他,又道:“姐姐知道弟弟心中很苦,但是姐姐還是希望弟弟以後有什麼事情就說出來,不要再憋在心裡,這樣弟弟過的辛苦,姐姐和婷兒妹妹,還有其他關心弟弟的人都爲你擔心。”
楊寰宇聽得心絃震盪,玉嬌嬌是在暗示他什麼嗎?
玉嬌嬌見他不說話,嘆了口氣,又道:“好了!姐姐不打擾弟弟休息了。”說完,對着楊寰宇微微一笑,而後轉身出了客房。
楊寰宇一直看着玉嬌嬌,玉嬌嬌無論動作姿態還是神態,都是那麼的高雅、端莊,這難道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女魔頭,楊寰宇心中苦悶的想着。
就這樣躺在牀上想着,不知不覺已經快要日落西山,楊寰宇突然從牀上起來,整理了一下衣衫,出了客房後,身形掠起,化作一道白影,飛矢般掠出了洛家別院。
也沒有辨別方向,楊寰宇就這樣一路飛奔,他心中有太多的苦悶,只想用這樣的方式暫時的到發泄。
不知道掠過多少座山峰,知道躍上一座孤峰之巔的突巖之上,身前在沒有去路,楊寰宇這才停了下來,此時天色估計已經過了初更。
楊寰宇索性在突巖上坐了下來,心情稍微平靜,頓時頭腦中閃過一幕幕過往之事,一抹苦澀的神色出現在臉上,一滴久違了的清淚滴落突巖上。
不知不覺,楊寰宇竟然就在這突巖上沉睡起來,月華投灑、天降溼露一無所覺。
晨曦高照之時,這片一望無際的山林,在一座稀疏的樹林中,閃動着百數十條人影,這些人影卻是朝着一個方向奔行。
就在這批人前方不到五里的樹林中,一個相對空曠的地方,這裡突兀的存在着一片方圓三十餘丈、所有樹幹都被砍削得光禿禿的樹林,確切的說這不是一片樹林,只因這些被砍削掉所有樹枝的樹絕大多數都是被人剛剛插在地面的,而且每一根樹幹也就小臂粗細,不足兩丈高,看上去倒像是一種奇異的佈置,雖然此時是大白天,但是內裡卻是灰濛濛的,對裡面的情形看不太清楚。
在這些只剩樹幹的樹林外邊,竟然還包圍着數十名衣着各異的大漢,看這些大漢的打扮和裝束,像極了哪個山寨裡做無本生意的好漢的行頭。
然而,更讓人驚奇的是,那一片只剩樹幹的樹林中,竟然還有三個人,而且三個都是女子,這三個女子中,依稀可以看見其中一位侍女打扮的黃衫少女和另一名絳衣少女盤膝坐在地上,另一名侍女打扮的藍衫少女則手持長劍緊緊盯着禿樹林之外那些漢子的動靜。
就在這時,禿樹林外一陣風聲響起,竟然一時間趕來了百數十人,那位手持長劍的侍女秀眉深深蹙起,擔憂之色躍然臉上。
禿樹林外,當先躍下三人,中間一人看上去五大三粗,是個四十來歲的黑臉大漢,左邊一人是個尖嘴猴腮的漢子,右邊卻是個看上去有幾分文雅的中年白面書生。
這三人到來,立即從那批原先將禿樹林包圍的大漢中走出一位藍衣粗眉漢子,這粗眉漢子慌忙對着那三人行禮道:“見過大寨主、二寨主、三寨主!”
“嗯!韓霸,你做得很好,如果能夠將這三個娘們擒住,老子一定好好重賞。”黑臉大漢說道。
那藍山漢子韓霸聞言,喜形於色道:“多謝大寨主!大寨主,小人已經讓人爲在這裡一天一夜了,可是那三個小娘們卻一直沒有什麼動靜,看樣子那兩個受傷的都傷得不輕。只是這幾個娘們不知道有什麼邪法,小人幾次派人準備闖進去,纔剛剛走到那些禿頭樹旁邊,一個個都暈頭轉向的,再向前走一步都不行,而且裡面到底怎麼樣也不知道,實在邪門得緊。”
“有這等事?這三個小娘們昨天被老子遇上時就已經受了傷,到現在還沒有動靜,看樣子傷得不輕。老二、老三,我們去看看。”那大寨主說着,向那片禿樹林走去。
只見這片禿樹林從外面看進去似乎有條不紊,但是不知爲何看着就讓人產生一種壓抑之感,而且向內看去,有一種迷濛的感覺,讓人看不清晰內裡的情形。
那大寨主剛剛靠近禿樹林邊緣大概一丈的地方,突然停了下來,神色變了變,慌忙退了出來,極其古怪的看着禿樹林中的三位女子,道:“老二,你看看這有什麼古怪?”
“嘿嘿!這有什麼,不過是一個簡單的陣法罷了!”那右邊的中年白面書生眯着眼看了那禿樹林一陣,又道:“老大,這幾個娘們很不一般,只怕不是普通人。不過,既然落到我們手裡,而且還打傷過老大,那我們自然不能放過。”
說着,突然對那韓霸說道:“你去找幾個機靈點的過來!”
那大寨主看着他說道:“老二,你有把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