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雪君見楊寰宇遲疑,急聲道:“楊大哥不要再猶豫了,這蘭實一旦離開蘭枝,很快就會耗盡藥效……”
楊寰宇看了她一眼,斷然搖頭道:“既然這蘭實如此珍貴,你還是留給自己吧。我……”
“楊大哥有所不知,這蘭實性屬陽和,不適宜女子服用。而且以小妹此時的功力,根本不能抵抗強烈的藥性……”申雪君說到這,發現那蘭實的光澤突然黯淡下來,她心中一急,說道:“楊大哥難道忘記了答應小妹一件事情麼?如今小妹就請求楊大哥履行諾言。”
楊寰宇愣了一下,沒想到申雪君會這樣說,而且她讓自己履行諾言事實上也是爲了自己好,他心中卻是感動不已,看着那已經略顯乾癟的蘭實,他不想辜負申雪君的好意,若是這蘭實還沒有摘下來,他是斷然不會要的,只是申雪君似乎早就料到這一點,所以才事先將蘭實摘下,讓自己無法拒絕。
看見楊寰宇臉上的神色變化,申雪君就知道自己計謀得逞,甜甜一笑,將蘭實遞到他脣邊,喂入他口中。
蘭實入口,不用下嚥,蘭實就已經化作津液順喉而下,很快他就感到腹中升起一股強大至極的熱流,他大吃一驚,沒想到這蘭實的藥性如此猛烈,連忙運起真氣將那股不受控制的熱流包裹住,只是這股熱流實在太強大,竟然消耗了他將近七成的真氣才能包裹,他明白以他現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一下子吸收蘭實的藥力,唯有慢慢煉化才能化爲己用。
只是就剛剛那一瞬間吸收的藥力,就已經讓他感到力量充沛,但是那股沒能轉化的力量卻像外來真氣一樣,根本就不受控制,也無法與自己的真氣相融,他只好盤膝坐下來進行煉化,好在他習了玉嬌嬌傳授的萬化歸一心法,否則要煉化那股剛剛吸收的藥力還不知道要多長時間,就像當年他吸食的蛇鱔精血,完全吸收轉化用了數年的時間,而且還事先讓癲僧相助。
此時他體內只有三成左右的真氣可以利用,那股剛剛吸收的藥力雖然只有十之一二,卻足夠霸道,因此他吸收煉化之時,需要忍受這股霸道真氣在經脈中穿流,痛苦之色躍然臉上。
申雪君看見他臉上不斷的抽動着,一顆顆黃豆大小的汗滴滑落臉頰,她的心一陣隱痛,真恨不得受苦的是自己。
真正過了四個時辰,楊寰宇才從痛苦中醒來,他感覺到,體內的真氣明顯增加了三成以上,經脈也因爲剛纔那股藥力的衝擊而變得更加寬敞,他自信要是能夠煉化一半的藥力,他能夠衝開天通穴,達到習武之人夢寐以求的真氣外放之境。
申雪君一直在旁邊守候着,看見楊寰宇痛苦之色消失,她欣喜的站了起來,說道:“楊大哥,你好了?”
楊寰宇緩緩睜開眼,見申雪君一臉期待熱切之色,心中涌起一陣感動,道:“我很好!謝謝你!”
申雪君心中溫暖至極,含笑道:“我們在這裡已經好幾個時辰了,也不知道了塵方丈等人會不會着急?”
聽聞此言,楊寰宇心中一震,突然想起嫣然和摧心老魔決戰之事,連忙站起身來,道:“我們快些離開這裡吧!”說話間,無意間看見那十二品蘭香已經不見了蹤影,而那情殤花卻已經枯萎,料想申雪君已經處理好一切。
申雪君當然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於是沒有多說,兩人一起離開石室,向密道的出口行去。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遠遠的看見前面射入一縷亮光,兩人不由得加快了腳步,突然楊寰宇停了下來,道:“前面有人!”
申雪君一愣,以她的修爲自然不如楊寰宇,但是至少還能感知數十丈以內的生人的氣息。
就在她驚疑之際,卻見前面原來已經到了另一邊出口,暮然一條人影掠過出口,向出口外急掠而去。
兩人愣了一下,正要向出口的方向奔去,然而就在這時,一陣轟鳴聲響起,只見前面的門戶上漸漸降下一塊巨石。
“不好!有人破壞了出口的機關,快走……”申雪君猛然叫道,說着拉着楊寰宇的手向前急掠而去。
楊寰宇驚回過神來,反手拉着申雪君,展開身法,僅僅兩三個閃身便掠到出口。
只是那出口本來就不大,而且那石塊下降的速度實在太快,又經剛纔那一耽擱,那出口只剩下一個不到三尺的洞口。
還沒趕到那出口,楊寰宇便伸手一送,將申雪君送出出口,而後自己才貼着地面驚險無比的掠了出去。
到了出口外,申雪君驚魂甫定,看着剛剛鑽出來的楊寰宇,心中也不知道是什麼感受,但是她明白剛纔要是稍慢片刻,楊寰宇即便不被困在裡面,也會被那巨石砸到。
楊寰宇雖然心有餘悸,但是他似乎並沒有太將剛纔的兇險放在心上,見他環顧周圍一眼,突然目光一凝。
申雪君發現他目光有異,順着他的目光望去,這一望卻是猛然一驚,原來就在出口旁邊不遠的地方,赫然躺着兩具身上的傷口仍然在滲血的屍體,他們兩人都認得出,死去的兩人都是少林派淨字輩的弟子,只是這兩名少林派弟子爲何會在此被人殺害。
申雪君沉吟了一陣,道:“他們兩人應該是了塵方丈他們留下來接應我們的,只是殺他們的人又是什麼人?難道是剛纔那個人……”說着,她有沉吟起來。
過了一會兒,又聽她說道:“我一直都在奇怪,嵩山上的人爲何會突然被人下毒,看來是有奸細一直潛伏在嵩山……”
“女支細?”楊寰宇驚異說着,看了看那被封閉的出口和地上的兩具屍體,若有所悟道:“這的確有可能,自從復仇盟的消息公諸武林,嵩山上便匯聚了江湖武林難得一見的高手,防守不可謂不森嚴,但是卻仍然多番遭到詭異的襲擊,甚至不知不覺讓人投了毒,這等奇事用奸細來解釋卻是最恰當不過,而且就剛纔所見分明是有人試圖將他和申雪君困死在這密道中,而知道這密道的人除了嵩山上的人,似乎已經沒有其他人。
只可惜剛纔那人影的速度太快,他們根本就沒能看清楚那人影的身形。
楊寰宇看了看天色,見已經快要日落,只草草將那兩名少林派弟子埋葬,便與申雪君道別。
申雪君自然知道楊寰宇心中擔憂的事情,也沒有點破,只是說了幾句保重的話,雖然沒有說不捨之言,但是她的神情已經表露無遺,而且她看出楊寰宇似乎並不想到跟着到太和門,因此特地請求楊寰宇無論如何一定儘快趕到武當山。
楊寰宇唯有暗歎一聲,想起了玉蘭前天追上他時,最後說的那句話,他不再多言,轉身離去了。
他沒有馬上向斜陽渡口趕去,而是先趕到了嵩山腳下,只是此時嵩山腳下的情形卻讓他心中悚然,通往山頂的山路上,竟然都是變得黑紫的屍體,身上大都沒有傷痕,顯然這些人都是中毒而死。
飛快向山上掠去,山路上所見盡是屍體,加上在山腳上發現的,少說也有千人,好在少林派內並沒有受到破壞,否則少林派的根基將會就此毀掉。
楊寰宇回到山腳,循着屍體和打鬥的痕跡而去,在距離嵩山不遠的一片樹林中,斷臂殘肢四處都是,甚至有些被灼燒過的碎肉還掛在樹上,他突然想到了復仇盟煉製的火、藥,顯然這裡被複仇盟埋伏了不少火、藥,圍攻嵩山的江湖武林各門各派在退離嵩山時,在下山的路上便被複仇盟埋伏,而後一邊與復仇盟的人交手,一邊退到這片樹林中,只是卻再次中了埋伏。
再往前,已經沒有了打鬥的痕跡和屍體,楊寰宇暗想,極有可能是江湖武林各門各派的人驚覺復仇盟還有更大的陰謀,這才主動退走。
看見覆仇盟這些埋伏,楊寰宇心中大爲震撼,同時也暗自擔憂,嫣然和摧心老魔的決戰絕對不會那麼簡單。
他越想越憂心,不敢再耽擱,身形掠起,向玉蘭所說的斜陽渡口飛掠而去。
暮色已傾,斜陽渡口上一片死氣,周圍除了經過劇烈打鬥而留下的痕跡,什麼也沒有。
楊寰宇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此時距離玉蘭說的時間還有將近半個時辰,但是顯然這周圍的打鬥痕跡才留下不僅,而且血跡未乾。
心中驚顫着大量這破敗荒無人跡的斜陽渡口,楊寰宇更加確定心中的想法,嫣然和摧心老魔的決戰定然已經結束,周圍許多地方都是嫣然的五彩七絃古琴發出的刀氣留下的痕跡。
突然,他目光定住,一件紅白相間的東西讓他的目光瞬間凝住,那是一塊白紗,除了中間一灘暗紅的血跡,其它地方都是潔白如雪的白沙。
楊寰宇一眼就認出,那是嫣然平時戴在面上的面紗。
面紗遺落,而且面紗上血跡猶新,嫣然定然受了傷,而且還是不輕的傷。
他心中糾結了起來,同時暗罵自己爲何耽擱了這麼多時間,要是自己找來一兩刻鐘的時間,定然能夠趕得及,只是此時一切都已經惘然。
拾起那塊染着鮮血的白紗,看着中間那塊暗紅的血跡,他莫名一陣心痛,那是一種刺痛般的感覺。
將白紗收入懷中,他循着嫣然可能留下的血跡行去,發現到了一處破爛的碼頭,血跡消失,前面卻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江水。
心中涌起一陣不安,他突然想起當年自己逃亡之時,被人大落江中,難道嫣然也被人逼落了這江水中?
正想再找一些蛛絲馬跡,突然不遠的地方傳來一陣風聲,楊寰宇心中一驚,從那破空之聲分辨出,來人的修爲絕對不比他差,而且還是在他處於巔峰的時候,也就是說要是對方是敵非友,自己凶多吉少,畢竟此時自己七成的功力還在包裹住蘭實的藥力轉化的真氣。
身形躍起,掠上不遠處的一棵大樹,屏氣凝神,看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未幾,一條窈窕的身影出現,來人並不陌生,竟然是兩度偶遇的秦妃雪。
只見秦妃雪落在楊寰宇剛纔搜尋的地方,四顧打量了一陣,身形猶如掠海飛燕,輕飄悠然向下遊掠去。
楊寰宇看得暗自心驚不已,他自忖功力與秦妃雪不會差很多,但是沒想到秦妃雪的輕功身法如此高絕,一躍之間竟然達到五六十丈長,而且看她悠閒自得的樣子,顯然沒有盡力,這是什麼輕功身法,簡直就是御風飛行。
不過,他心驚之餘,卻在納悶秦妃雪爲何會在此出現,看她的行動,似乎在搜尋着什麼。
想着,他心中一動,連忙略掠起身形,向秦妃雪離開的方向躍去。
就在他離開後,過了沒多久,這小小的斜陽渡口又來了兩個人,一男一女,一老一少,這兩人赫然就是駝叟和玉蘭。
見駝叟和玉蘭兩人打量了周圍的情形一陣,突聽玉蘭悽聲道:“我們來晚了……小姐一定是中了他們的埋伏……”
駝叟哀嘆一聲,道:“沒想到復仇盟如此奸詐,將我們引開後,竟然還另有陰謀,唉……”
兩人默然又細細搜尋了一番,又聽駝叟說道:“以小姐功力,絕對不可能輕易被暗算,就算不敵,小姐要走也沒幾人能夠攔得住,我們到周圍看看吧……”說着,和玉蘭一起向打鬥的痕跡消失的方向行去。
楊寰宇在下游搜尋了數十里,最終不僅沒有任何收穫,就連秦妃雪的蹤跡也跟丟了,最後他決定還是到對岸搜尋。
直到四更天的時候,他才放棄,天明時分,進入一個小鎮,在那小鎮上暫時歇下腳,同時也想打聽各門各派圍攻嵩山之事的結局。
因爲距離嵩山太近,江湖武林各門派幫會圍攻嵩山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傳開,道聽途說中,楊寰宇瞭解到,參與圍攻嵩山的各門派幫會雖然死傷近半,但是卻敢怒不敢言,更不敢對復仇盟討說法報仇。
楊寰宇只有心中感嘆,不得不說復仇盟實在奸詐到了極點,竟然將各門派幫會逼到這等地步還能讓各門派忌憚不敢輕動。
至於嫣然的消息,楊寰宇不僅委託周圍百里以內的窮家幫弟子幫忙,而且第二天還親自到了斜陽渡口周圍重新查探了許久,只是仍然沒有伊人的蹤跡。
第三天,他終於還是失望,心中萬般不甘、萬般憂心的離開嵩山地域,趕去太和門。
武當山,其實應該是指武當羣山,武當最高、最險峰南峰山卻是太和門山門所在地。
南峰山的地勢比之嵩山還要險要,自太和門開宗立派以來,雖然經過無數次兵災,卻從未有聽說過太和門被人打到山門的歷史。
通往太和門山門的山路只有一條,而且還是極爲險峻的一條,上山祭拜三清道祖的香客大多需要在太和門弟子的陪伴下才敢上山。
而且,在上山的山路上,還有一個險隘,名爲長風亭,只有上得這長風亭,才能繼續上山,而唯一能上得這長風亭的只有一條十七八丈長的斜梯,斜梯左側就是上千丈的懸崖,右邊卻是斜如牆壁的陡壁。
太和門距離嵩山不遠,楊寰宇在離開嵩山地域後,第七天便到了南峰山腳下。
山下通往山上的唯一山路上,建着一座小道觀,門匾上寫着“山前觀”三字,楊寰宇聽說過,這山前觀卻是太和門的第一道關卡。
當他靠近山前觀時,從山前觀中走出來一位中年道人,那中年道人遠遠的看着楊寰宇走近,還在十丈開外便對楊寰宇單掌合胸一禮,宏聲道:“敢問來人可是‘玉面神簫’楊大俠?”
楊寰宇愣了一下,隨即心中釋然,定然是三清道長等人吩咐過山下守護的弟子自己的到來,於是連忙上前回了一禮,道:“正是小可,敢問道長道號?”
那中年道人聞言,細細打量楊寰宇之間,口中說道:“貧道松青見過楊大俠!”
楊寰宇連忙說道:“不敢!原來是松青道長,小可有禮了!”說着,深深一揖。
那松青竟然是太和門的第二代弟子,楊寰宇在少林派見過鬆鶴,松鶴是太和門第二代弟子中的大師兄,而且太和門中鬆字輩的弟子較少,如今竟然派出一名二代弟子守護這山前觀,可見太和門此時定然是警備森嚴。
松青打量了楊寰宇一陣後,臉上驚駭之色沒有掩藏得住,他沒有見過楊寰宇,但是從自己掌門師尊向自己交待的語氣中,他可以聽出掌門師尊對眼前這少年的敬重。
本來他心中還鬱悶了好幾天,雖然玉面神簫的名氣很大,但是畢竟只是一個晚輩,就算當年的簫聖在自己師尊面前也得稱自己師尊一聲前輩。
如今,他已經明白了過來,以他的修爲自然看得出楊寰宇如今的修爲境界已經不是江湖武林衆人所能企及。
神色上真正蕩起敬重之色,松青連忙迎上去,又道:“楊大俠終於來了,蔽掌門已經不止一次派人詢問貧道是否迎接到楊大俠大駕,楊大俠請隨貧道來!”說着,引着楊寰宇走近山前觀。
就在楊寰宇進入山前觀之時,突然他感到那山前觀中四個角落同時傳來一陣微弱的氣息,同時心中感到一陣不安,就像自己的每一個舉動都被人嚴密監視一樣。
他皺了皺眉頭,卻聽松青在旁邊低聲道:“楊大俠不必驚疑,這山前觀乃是本門第一道關隘,山前觀中有本門四位長老守護。”
楊寰宇心中鬆了口氣,暗想原來是和三清道長同輩份的門派長老,難怪能給自己這等壓力。
從山前觀的後門出來,便是上山的唯一上路,本來山前觀中還有其他三四代的弟子,但是那松青卻堅持親自將楊寰宇送上山。
楊寰宇推拒不過,只好一邊和他交談,一邊觀賞着這南峰山的聖境,向山上瞿瞿行去。
半山腰,長風亭,一條猶如玉樹臨風的身影佇立,靜靜的看着山路上和松鶴一邊交談一邊向上走來的楊寰宇,只見這身影一身白色俗裝,年齡當在二十四五,眉宇俊美絕倫,論相貌當真不比楊寰宇差。
當楊寰宇和松青距離那唯一通向長風亭的斜梯還有不到五十丈時,這俊美青年突然身形動了起來,見他行走如風,衣帶衫擺臨風飄起,好一副瀟灑姿態。
楊寰宇遠遠的就看見了此人,此時見此人如此神態,心中暗自叫好,正要向松青詢問着俊美青年的來歷,卻聽一個聲音遠遠傳來道:“松青師兄,你是送師父盼望的客人上山嗎?”
松青微微一笑,大聲道:“正是!清塵師弟,怎麼有空到這裡來?難道是接到山下的飛鴿傳書前來迎接客人?”
楊寰宇心中驚異不已,沒想到這看上去只有二十來歲的俊美青年竟然是年近五十的松青的師弟,三清道長年過八十,其大弟子松鶴也年近六十,六十歲的人竟然還有這麼一個二十餘歲的小師弟,這太不合常理了。
正思忖間,那俊美青年已經來到跟前,只見他緊緊地打量着楊寰宇,目光中異彩一陣陣閃過。
楊寰宇打量了那俊美青年一陣,心中也是滿是震驚,這青年不簡單,功力竟然比自己身旁的松青強出許多。
突聽松青說道:“楊大俠,這位是貧道的小師弟蘇清塵……”
“閣下就是人稱玉面神簫的楊寰宇楊兄吧?”那青年突然開口道。
楊寰宇拱手一禮,道:“賤號只是江湖中人胡亂呼叫,並非小可本意,讓蘇兄見笑!蘇兄身爲武林公認的‘四大青年俊彥’,才值得敬仰。”
蘇清塵臉上沒有太多的異色,不過他目光中卻閃過一抹不服之意,卻聽他說道:“松青師兄,既然這位楊兄是師父盼望之人,那小弟自然很想結交,這剩下的一程就讓小弟迎送吧!”
松青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楊寰宇,臉上閃過一陣恍然之色,不過很快又變得有些擔憂,聽他說道:“既然如此,那爲兄就此下山去了,只是楊大俠初到本門,望師弟好生招待。”說完,有深深的看了蘇清塵一眼,這才轉身下山。
蘇清塵對楊寰宇一拱手,道:“楊兄,家師已經等候多日,請!”他說話雖然很客氣,但是卻明顯語氣中含着一股不屈的傲氣。
楊寰宇並沒有在意,他完全可以瞭解蘇清塵的心情,以蘇清塵的年紀,修爲幾乎可以冠絕當世年青一代,而且在門派中的地位超然,心中傲氣難免強盛,不過還好這蘇清塵還沒有到盛氣凌人的地步。
他拱手回了一禮,和蘇清塵並行走在一起。
上了斜梯,前面的山路相對寬敞,並行三四人也不難,只是山路斜陡,兇險異常。
一路上兩人並沒有再說話,而且那蘇清塵的腳步越走越快,到了最後竟然展開了步法。
楊寰宇開始之時,心中有些不解,還當是三清道長等人急於見到自己,所以這蘇清塵才趕得這麼急,但是看蘇清塵臉上的沒有半點着急之色,他明白過來,自己的想法太過看得起自己。
蘇清塵臉上的傲氣和不服已經顯示他的意圖,他這是在試探楊寰宇,像這種試探,他當然不好明說,因此採用這樣的方法默默地較勁。
想明白了蘇清塵的意圖,楊寰宇心中暗笑,他沒有半點爭強好勝之心,但是卻也想打壓一下這青年的傲氣。
速度飛快,越往山上走,山路越是陡峭,若是普通人行走,沒有兩個時辰只怕無法上去,只是楊寰宇和蘇清塵從半山腰的長風亭到太和門山門,僅僅用了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兩人是同時掠上山來的,表面上沒有分出勝負,但是隻看兩人的神情就明白,楊寰宇雖然經過一輪急趕,卻面不紅氣不喘。
反觀蘇清塵,雖然強忍着內息涌動,但是臉上卻漲得泛紅,明眼人卻是一眼就看出孰強孰弱。
不過,令楊寰宇訝異的是,太和門山門前竟然聚集了上百人,這些人以三清道長和了塵方丈以及崑崙大師、果悟大師等人爲首,大都是江湖武林中一派之主。
楊寰宇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大的臉面,竟然將此時太和門上幾乎所有身份地位超然之人驚動。
心中苦笑了笑,惶恐不安的連忙迎了上去,對着衆人一揖到地,道:“小可何德何能?競得各位前輩的垂愛!”
三清道長呵呵一笑,道:“楊少俠說哪裡話,少俠少年英雄,修爲已經是貧道等人望塵莫及,貧道等人敬重少俠理所當然。“說着,又道:”少俠既然肯到蔽門,貧道當一盡地主之誼,請!”
楊寰宇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正要推遲,卻見人羣后面躥出來一條身影,同時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楊大哥,你終於來了……”
卻是豎漱擠開衆人,飛奔到了楊寰宇身前,只見她一副歡天喜地的樣子,似乎天下間最高興的事情莫過於見到自己的楊大哥。
看見豎漱趕來,楊寰宇暗自鬆了口氣,剛纔他不好推拒三清道長等人,但是此時正好有個臺階下。
豎漱旁若無人,嘰嘰喳喳的對楊寰宇說着這十來天的事情,過了一會兒,見申雪君帶着追風和逐月走了出來。
申雪君沒有像豎漱那樣喜形於色,不過可以看出她臉上原本掛着的淡淡哀愁已經一掃而空。
正當楊寰宇和兩女說話之際,突聽一聲輕咳,只見站在三清道長身旁的一名七十來歲的藍袍老道士向前垮了一步,對着楊寰宇說道:“楊施主遠道而來,本門上下以及數十位同道前來迎接,施主可不能厚此薄彼……”說着,兩道毒蛇般的目光掠過楊寰宇。
此人雙目深沉,目光中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陰鷙之氣,而且看他所站立的位置,似乎在太和門中的身份非同一般。
楊寰宇被這老道的目光看得一愣,他明顯感覺到這老道目光中的肅殺之氣,只是實在不明白自己如何得罪了這老道。
正想着,卻聽三清道長說道:“楊少俠,這位是貧道的師弟玄鶴。”
楊寰宇聞言,連忙對着玄鶴拱手一禮,道:“原來是玄鶴道長,小可失禮!”
那玄鶴微微哼了一聲,抱在手中的銀絲拂塵一抖,算是答禮。
周圍衆人明顯看出,這玄鶴顯然對楊寰宇剛纔的表現很不滿意,不過像了塵方丈等心知楊寰宇的性情和能力之人卻不以爲然,見果悟大師上前圓場道:“阿彌陀佛!諸位站在此地已經夠久了吧!想來楊小、兄弟從外間回來,一定帶來了不少消息!”
“不錯!貧道等人一直等待着嵩山一事的結局,也不知道復仇盟有何行動?”三清道長也連忙說道。
楊寰宇看了衆人一眼,見除了那玄鶴之外,其他人並沒有什麼不愉之色,這讓他心中踏實了一點,於是沒敢多留,與衆人一道向太和門山門內行去。
然而,他卻不知道,在衆人的後方,正有一雙滿含怨憤的目光緊緊盯着他,那目光的主人赫然就是方纔和他暗中較勁的蘇清塵。
走近太和門的山門,楊寰宇頓時感到目光一亮,本來這南峰山比之嵩山雖然險峻,但是規模卻不如嵩山,但是這太和門卻遠比少林派規模宏大。
只見眼前屋宇飛檐連成一片,就像一個小小的集鎮一樣,楊寰宇心中暗暗驚奇,剛纔上山之時並沒有看見山上有屋宇,卻原來這太和門建在南峰山的東北面,而這南峰山的東北邊恰好有一塊巨大的凹地,此處不僅地勢廣闊,而且還能俯瞰整片武當羣山。
三清祖師的大殿非常宏偉,楊寰宇和衆人一同來到大殿中,未幾道童奉上香茗,於是三清道長等人開始向楊寰宇詢問這幾天江湖中發生的事情已經復仇盟的動靜。
整整兩個時辰的時間,楊寰宇這才離開三清祖師的大殿,他被安置在太和門的別院中,雖然那處別院不及嵩山別院宏大,但是因爲楊寰宇和申雪君、豎漱等人的身份特殊,他們住在同一個院落中。
南峰山上下風景怡人,這幾天時間,楊寰宇倒是清閒了下來,幾乎每天都和豎漱膩在一起,經常到南峰山周圍閒轉悠。
事實上除了豎漱之外,也再沒有其他人來找他,申雪君不知爲何竟然讓蘇清塵給纏上了,蘇清塵每日必有三次來找申雪君,至於幹什麼楊寰宇也沒關注,只是心中感到失落之時,也有一股釋然。
而苗疆三老、陰陽死算和武林五奇等人本來也算是老相識,這些老東西們時常呆在一起研究這個討論那個,根本就不去理會小輩們的事情。
至於申劍,他早在從嵩山後山密道出來之時,便與衆人分開,楊寰宇卻是可以猜到他的去向,只因他曾經告訴過申劍關於嫣然和摧心老魔決戰之事。
洛陽,復仇盟總壇花朝園,此時復仇盟的存在已經不是秘密,而且早在半個月前復仇盟就已經正式向江湖武林宣佈開壇建盟,並將四方分令和八旗分壇分別合併成分令堂和旗令堂,八大護法中,除了被殺死的萬惡淫,魔之外,還剩下七人。
此時,就在花朝園大廳中,除了復仇盟盟主宮天仇之外,下方還坐着十一人,卻是宮氿和七大護法、和合堂堂主秦滅、分令堂堂主原來的四方分令總令主盧千鈞、旗令堂堂主原來的旗令院院主庾方朔,另外大廳中間還半跪着一名黑衣人。
只見宮天仇目光陰冷的看着下方那名黑衣人,良久才哼道:“哼!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才查探出他們的行蹤,你們是如何辦事的?”
那黑衣人急忙恭聲道:“盟主息怒!復仇使者有一半被調往他處,只有八人行動。而且嵩山那批人從密道離開後,卻是分開行動,數天前才各自趕到太和門,所以……”
“哼!下去吧……”宮天仇冷哼一聲,那黑衣人連忙退了下去。
待那黑衣人離開,又聽他對坐下衆人說道:“既然他們龜縮在太和門,那本盟也不能做守株待兔之事,各位有何高見?”
枯麪人魔等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似乎都沒有什麼辦法,卻見坐在最下方的旗令堂堂主庾方朔開口道:“屬下以爲只有想辦法將那些人引下山,如今他們團結一處,就算本盟有機會擊殺他們也要付出很大代價。因此,各個擊破纔是上策……”
“不錯!屬下也是如此看法,我們可以攻擊他們的山門,卻又放出消息,讓他們離開太和門搶救自己山門,而後我們在半道上截殺。如此一來,便可以一舉兩得。”秦滅連忙接道。
宮天仇目中精光爆射,說道:“兩位堂主所言正和本盟主心意,好!此計可行,不過具體行動事宜還需商榷……”
“師父,孩兒認爲應該請出幾位太上護法相助,玉面神簫修爲進境神速,如今本盟中能是他十和之敵的已經寥寥無幾,因此只有太上護法能夠擊殺他了。”宮氿突然打斷宮天仇說道。
宮天仇沉吟了一陣,終於還是點了點頭,道:“氿兒說得沒錯,以他殺死飛天鷂子和四護法的手段,本盟中確然無人是其敵手。此人對本盟威脅巨大,本盟數度費力擊殺此人均未能成功,看來此人時運極盛。不過……即便他如何天降幸運,本盟也要將其除去……”說到後來,目光中射出駭人的寒芒。
這天夜晚,楊寰宇早早便回到自己的客房,今天他突然心生靈感,隱隱摸到了《天雷八音》中“祥和之音”的門檻,只是感到太過飄渺,而且因爲當時正和豎漱在山上游玩,一時間思緒被豎漱打斷,而回來之後,卻又感到似乎一無所獲。
本來早在離開普洱山之時,他便已經能夠勉強吹奏出《天雷八音》中的第七篇“出塵”,只是因爲功力不足,真氣還無法運轉自如,再者心境上也沒有完全達到出塵之境,而這將近半年時間來的的經歷卻使得他內心更加成熟穩重,同時感觸也更深,所以對出塵之境也更進了一步,他已經自信可以完整吹奏出“出塵之音”。
在客房中入定之後,在不斷回想今日的靈感不得之後,他終於還是放棄了,只因他明白像這種內心境界的提升雖然可以依靠偶然的靈機觸動,但是更多的還是個人心境的提升,因此他知道無法強求。
如此,他也不想浪費練功的機會,於是調動體內真氣,開始煉化吸收十二品蘭實藥力轉化的真氣。
那十二品蘭實化成的真氣狂暴無比,他每次只能抽取百之一二煉化,否則要是一次抽取太多,不僅耗時耗力,而且在沒有高手護法的情況下極易出現差錯,上一次一下子吸收將近十分之一的藥力,他可算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正當他一絲絲煉化真氣之時,突然感到旁邊約莫三十丈的屋瓦發出一聲細微的響動,他心中一驚,這種情形已經不是第一次,自從那天他住進這間客房以來,幾乎每到二更三刻便會聽到這一絲響動。
而今夜,因爲他全身心處於修煉狀態,耳目比之往常靈敏許多,因此這一絲異響更顯得清楚,他聽得出那是人踩在屋瓦上才能發出的聲音,而聽聲辯位,那裡不正是申雪君的客房麼。
他連忙收起體內真氣,凝神聽了起來。
果然,過了沒多久,又在自己屋頂上方傳來類似的細響,那細響若不是認真聽來,還真發現不了,不過從這細響可以斷定來人隱匿手段極高明,絕功力上堪比此時崑崙大師等人,而且就算以楊寰宇此時的狀態,只怕也難應付此人。
這到底是什麼人?接連數次來此又是爲何?
楊寰宇心中驚疑不定,卻也沒有輕舉妄動,細細聽了一陣,他發現這人竟然就在自己的屋頂上停了下來,他斷定此人的目的是自己和申雪君。
良久,那人竟然一動不動,楊寰宇也不動聲色,只是靜靜的盤膝坐在榻上。
約莫半個時辰之後,那人卻無聲無息的離開了。
楊寰宇心中一陣納悶,暗想要是此人的目標是自己,爲何接連幾次都沒有行動,而僅僅是監視了半個時辰便離開?
第二天,楊寰宇將此事告訴了申雪君,申雪君有驚又疑,一時間沉吟了起來,過了一陣,才道:“既然這人每次都在同一時間出現,那我們今夜來一個守株待兔,怎麼樣?”
楊寰宇愣了一下,點了點頭,其實他自己也是這個想法,只是此時看見申雪君一副興奮莫名的樣子,他覺得有些怪異。
正想着,卻見申雪君投來一道幽怨的目光,他心中一震,聽申雪君說道:“楊大哥,這幾天小妹其實……”
她還沒有說完,卻見豎漱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看了申雪君一眼,而後一把拉着楊寰宇的手,道:“楊大哥,我們今天還去後山玩,那裡太有趣了……”
楊寰宇無奈,本來還想和申雪君商量晚上的事情,但是豎漱卻已經將他拉走了。
申雪君心中一陣愁苦,她這幾天看似天天玩得很盡興,事實上她從一開始就厭煩蘇清塵的殷勤,只是此時身在太和門中,也不好太過絕情,可是她突然發現自己這幾天的愁苦,楊寰宇不僅沒能體會,反而誤會漸深,以爲自己是朝三暮四之人。
想到這裡,她只能在心中悲苦,只是她正在愁苦的時候,卻見一條人影遠遠的走了過來,她突然臉上神色一寒,轉身進入自己客房中,反手將房門鎖上。
沒過一會兒,見衣帶飄飄的蘇清塵瀟灑至極的來到小院中,走到申雪君的房門前,優雅的擡起右手輕輕叩在門上,道:“雪君,是我!清塵!你……”
“蘇公子,你走吧!今天小女子身體不適……”申雪君略帶厭煩的聲音傳出。
蘇清塵呆了一呆,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覆,以往幾天,申雪君雖有推脫之言,卻從未有過像今天這樣堅決,正要開口說話,卻聽身後傳來一個聲音道:“蘇公子,我家小姐說了身體不適,你就不要再打擾了吧!”
說話的竟是追風,只見追風和逐月兩人各自提着一個竹籃從小院的門口走了進來,她們兩人卻是剛剛從太和門別院的廚間做了糕點等物回來。
追風和逐月兩人其實早就看出了蘇清塵對自家小姐用意至深,原本她們心中早就認定自家小姐也就只有楊寰宇能夠配得上,雖然這中間有那麼一點私心,但是卻也是事實,因此兩人對蘇清塵的殷勤極爲反感。
蘇清塵也聽得出申雪君確實又不耐煩之意,又見追風和逐月兩人似乎並不太歡迎自己,他是一個傲氣十足的人,自然不會自取其辱,輕哼一聲,拂袖而去。
看着蘇清塵走遠,追風對着他的身後做了一個鬼臉,哼道:“有什麼了不起?哼!楊公子一招就能把他打趴下。”
“追風,楊公子好像誤會我們小姐了,他一定以爲我們小姐接受了蘇清塵的心意,所以這些天來幾乎沒和小姐說過幾句話。”逐月比較文靜,但是心思細膩,她早已看出楊寰宇看見自家小姐時,目光中的複雜之色。
追風愣了一下,沉吟了起來,她本來也是聰明絕頂,自然不會沒有發現。
只是兩個少女雖然一心向着楊寰宇,希望自家小姐能和楊寰宇有個好的結果,自己也好跟着達成心願,但是對於這些男女之事,她們本來都是雛兒,哪裡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