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昱當然知道萬山是想給自己和陳昭昭留一些二人空間,好說些體己的話。陳昭昭顯然也明白萬山的想法,不由地羞紅了臉。孟昱上前一步,輕輕地摟住陳昭昭,陳昭昭卻用力把孟昱緊緊地抱住。兩人就這樣默默地交頸相依,直到聽到萬山走進屋來一聲輕咳,才依依不捨地分開。孟昱道:“昭昭,時間不早了,我得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照顧爹。”陳昭昭“嗯”了一聲,道:“相公,你也多保重,一定要平安回來。”說完,陳昭昭的眼淚禁不住地流了下來。
孟昱再次上前,抱了抱陳昭昭,右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後背,而後在她耳邊說,“別哭,哭了就不好看了。”說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要把陳昭昭的體香都吸入心田。陳昭昭順勢把臉往孟昱的肩上擦了擦,抹乾了眼淚,哽咽着道:“相公,我不哭。”
萬山輕嘆了一口氣,又轉身出了屋子。這次孟昱卻沒有停留,跟着萬山出了門,陳昭昭也跟了出來。孟昱對二人道:“爹,昭昭,我去了,半年後再見,我會常給你們捎家書的。”萬山遞給孟昱一個藥箱,道:“方兒,這時我家祖傳的行醫藥箱,爹今天就把他傳給你了。你就放心地去吧,爹等你回來。”孟昱接過藥箱,打開一看,裡面有常用的藥丸,還有一長條空格,萬山道:“那空格正好放爹給你的那盒銀針。”孟昱把銀針放了進去,蓋好藥箱,對萬山道:“謝謝爹。那我走了。”又朝陳昭昭道:“昭昭,我這就走了,你多保重。”陳昭昭哽咽着道:“相公,你也多保重,我會打理好聽雨軒的。我等你回來。”
等孟昱上了馬車,那車伕一甩鞭子,那馬就拉着馬車,沿着崎嶇的山路下山了。馬車走出半里地了,孟昱探出頭來,回首眺望,卻見萬山和陳昭昭還在山腰向他揮手,孟昱朝兩人使勁地揮揮手後,馬車轉了一個彎,孟昱就再也看不到萬山和陳昭昭的身影了。
馬車下了山後,又走了大約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秦都城東門外。孟昱見馬車停了下來,便掀開了馬車的門簾,問那車伕:“到了?”那車伕恭敬地回答道:“我們到了,大人,你要和其他的大夫在一起。”
孟昱這才注意到,此時在秦都城東門外的開闊地上,聚集着涇渭分明的三幫人。左邊人多的那幫,個個年輕力壯,披盔戴甲,手持武器,精神抖擻地坐在馬背上,一看便知是訓練有素的軍隊。而中邊人少的那幫,卻老少不齊,個個身着長袍,肩背藥箱,一看便是大夫。雖然其中也有身材高大的,但大多數是屬於一看便知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右邊那幫卻是人和馬車的混合羣。孟昱一想,便明白了,這些馬車是用來送這些個大夫去陵墓的。
孟昱向那馬車伕道了聲謝,便下了馬車,走到了中間的人羣外,那馬車伕也把馬車趕到了右邊,和其他的馬車伕混在了一起。
孟昱剛要和其他的大夫打個招呼,就聽身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似有一匹馬疾馳而來。與此同時,孟昱跟前的大夫們都滿臉驚駭地紛紛向兩邊退讓,孟昱就知不妙,忙運起逆天功,發力於雙腳,往左側一躍,就聽一聲戰馬嘶鳴,一匹高大的戰馬,後腿幾乎直立,前腿撲撲上揚,正好停在孟昱剛纔站立的位置。
孟昱定了定神,擡眼一看,馬上一名壯年將軍,正緊緊地勒住馬的繮繩,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蒙恬。”萬方的記憶讓孟昱一下就認出了此人。
蒙恬略鬆馬繮,那戰馬的前蹄就落了下來。
蒙恬哈哈大笑道:“萬大夫,好功夫。”孟昱淡淡地道:“哪裡比得上大將軍,在人羣中馳騁,如入無人之境啊。”
“你!”蒙恬被孟昱的明諷暗刺搞得惱羞成怒,卻也知道自己並不佔理,便道:“萬大夫,不會連個小玩笑都開不起吧?”孟昱整了整衣服,剛纔那匆忙一躍,確實有點狼狽。聽了蒙恬的話,孟昱道:“蒙將軍,我等大夫膽子小,還望將軍以後不要再開這樣的玩笑爲好。”
蒙恬哼了一聲,道:“真是個沒趣的人。”說罷,掉轉馬頭,回到了軍隊的隊例前。孟昱也不理會蒙恬的態度,轉過身來要和其他大夫認識認識,卻發現衆大夫對自己敬而遠之。孟昱一想,就明白了,八成是衆大夫看到自己和蒙大將軍有矛盾,不願和自己有任何關聯,免得被殃及池魚啊。
孟昱也不在乎這些小事,把醫藥箱往地上一放,自己就坐了上去,閉目養神。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聽有人高喊,“大王有旨。”衆人忙下跪恭聽,只聽那人高聲宣讀道:“願諸位卿家勤勉於事,不要負了寡人的厚望。現吉時已到,將士上馬,大夫上車,出發。”孟昱被雷了一跳,看來這秦王果然是與衆不同,抑或後世電視劇裡宣讀的旨意都是經過文人修改加工的?
大隊人馬開始向東而行,先是一半的軍隊走在前列開路,而後是大夫們的馬車,最後是另一半的軍隊在後面壓陣。孟昱不由地想起了後世拿破崙的名言:“讓騾子和學者走在隊伍的中間。”有人註釋道:“這顯示了拿破崙對知識分子的愛護。”其實,這和尊重知識分子根本扯不上邊,孟昱如是想,就如現在的行軍,如果不把大夫們放在中間,還不知道有多少要掉隊的。
大隊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就進入了崇山峻嶺,孟昱不知道這是什麼山脈,但從方向上可感覺出,遇仙山應該是此山脈的一部分。這山路比較難走,大隊走走停停,到了傍晚時分,蒙恬下令安營紮寨,埋竈做飯。吃過晚飯,大隊早早休息,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大隊便生火作了早餐,匆匆吃過早餐,大隊就向大山深處開拔了。孟昱看着兩邊峻峭的山嶺,早已不辯來路。孟昱心想,“怪不得後世找不到真正的秦王陵墓,原來它是建造在這十萬大山中。”
大隊又走了大半天,終於到了一山谷,谷中有一湖,四周環山,一道瀑布,從左邊山峰半山腰處,直瀉湖中。孟昱雖不懂風水,但見此處有山有水,山水相映,便也知道此處是一風水極佳之地。孟昱還發現儘管這湖水清澈,但近岸處已經不見湖底,可見此湖之深。
孟昱正在猜測這墓地在哪,就見瀑布中穿出一條大船來。孟昱不敢相信,在秦朝已經能造出這麼大的船。等船馳到大隊所在岸邊,從船頭,船中,和船尾共拋出了四股粗繩,每股繩頭居然綁着一根一頭尖的粗木樁。拋出這四根木樁的人顯然是有工夫的。大隊中早已出來四名軍中大漢,一人接一根,把四根木樁接住,而後直接揮動拳頭,把木樁的半截打入了地下。
有了四根木樁和四股粗繩的牽引,大船終於停穩了,而後,從大船上伸出了四架長梯,一頭抵在湖岸,一頭靠在大船上。蒙恬一聲令下,“棄馬,上船!”大隊開始有條不紊地從靠船頭的兩架梯子上船。與此同時,大船的艙門大開,大隊兵士從船艙出來,藉着靠船尾的兩架梯子,有條不紊地從大船上下來。
“原來墓地是在瀑布後面,他們就是這樣換班的。在這修墓的,再也不要用戰馬了。這些輪休的就可以騎了馬回去,真是安排得好啊。”孟昱不由地感嘆古代人民的智慧。
大船總共又來回了兩趟,才把所有的人接到了秦王的陵墓施工處。從瀑布穿入後,孟昱看到的是一個大巖洞。船在巖洞裡行了不到幾分鐘的時間, 就到了一峭壁前。峭壁上有人工開鑿的石階。沿石階而上十來米,便正式進入了陵墓施工處。這陵墓原是一個天然而成的大巖洞,四通八達,宛如一主陵連通着十幾個陪陵,真正是天成的王陵。這些施工者要做的就是裝修,安機關,安門,當然包括了斷龍石。斷龍石是一塊重達十幾噸的岩石,是陵墓的守護大門。斷龍石一落,陵墓便與外界徹底隔斷。
孟昱首先注意到的是這巖洞裡沒有多少火把或油燈,但整個巖洞卻顯得明亮。孟昱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巖洞的四壁,已經鑲嵌上了銅鏡,並且有不少夜明珠鑲嵌其中。所以,只要寥寥幾個火把,便把整個巖洞照得通明。“聰明啊。”孟昱感嘆一聲。正在這時,一位士兵匆匆跑來,道:“孟大夫,有人昏死過去了,麻煩你去看看。”
孟昱不疑有它,背起藥箱,就跟着那士兵而去。只見那士兵熟練的在縱橫交錯的巖洞裡快速地行走着,孟昱則緊緊地跟在後面。就這樣走了十幾分鐘的光景,孟昱突然發現,周圍已經沒有什麼施工人員,也沒有什麼其他士兵了。孟昱不由疑竇頓生,喝道:“那昏死過去的人在哪?”
那士兵不答話,加快了腳步,很快就鑽進一個旁洞,孟昱追過去看時,早已不見人影。孟昱知道自己中計了,只怕今天這事難以善了。孟昱沒想到蒙恬如此心急,居然在到達的第一天就下手,看來果然是預謀已久。
孟昱深吸一口氣,暗運逆天功於全身,左掌微立,護於胸前,右手則暗釦腰帶,準備一有危險,便發銀針。